这些伤,都被赋予在一条手臂上。
林葛然后退一步,怔怔地望着。
“脱臼,昨天中午的伤。擦痕和弹孔,初步判断是今天凌晨四点的伤。”顾延乔沉声道,割开隋刃后背的衣服。
“鞭伤,两周以上。”
“膝盖,刀伤。砍刀。”
“前胸,刀伤。匕首。”
… …
“还有,还有吗?”林葛然闭着双眼,淡声问道。
“基本完毕。”
林葛然睁开眼睛,哑声道:“他失血过多,输我的血吧。”
“你确定?”顾延乔冷冷看着他,“你觉得他是敌人的部下。”
“他是我儿子。”林葛然恍若未闻,大步走上前。
顾延乔淡淡道,“他的生命迹象还不稳定,就在抢救室输血了。”将针扎在林葛然手臂的血管静脉上,拿起桌上的一个袋子,将它们搁在林葛然面前,打开袋子,“这是刚我在他身上发现的。这些伤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输完血我再进行处理,我先出去了,有事按铃。”
说完,他不再看林葛然,转身离开抢救室,将门轻轻关上。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林葛然伸出右手拿起面前的袋子。
里面是,手机,一把刀刃刀柄全都沾着大块干枯血迹的匕首,几个皱巴巴,被血湿透的十块钱和…
四个带着血迹的干硬馒头。
他触电般的缩回手。
怔在那里,不去看侧头便能看到的隋刃身上的伤,直直地望着面前四个沾血变形的硬馒头,一动不动。
忽然,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是隋刃的手机。
林葛然拿起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沉默了一下,电话响了几声,便停了。
林葛然看了看,未接来电竟然已经四个,同一个号码。
是谁找他,会不会是急事?
正在沉思,电话又响了,林葛然接通。
“妈的!你还要干么?这活儿?”电话那头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乌鸦般喧闹地响起。
“你好,我是隋刃的父亲。他生病了。请问您是…”林葛然深吸口气,沉声道。
“才干一天就病了?我是他工头。”电话那头语气很不好,却像是硬生生压制着,“昨天那事报社什么的都来了,你告诉他,今天可以不干活,就接收一下记者采访,提高我们工地的名气,这也是上面的意思。”说完他还嘟嘟囔囔着,“电话都奶奶的打爆了…”
林葛然皱眉道:“报社也来了?昨天…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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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歌是断歌
“才干一天就病了?我是他工头。”电话那头语气很不好,却像是硬生生压制着,“昨天那事报社什么的都来了,你告诉他,今天可以不干活,就接受一下记者采访,提高我们工地的名气,这也是上面的意思。”说完他还嘟嘟囔囔着,“电话都奶奶的打爆了…”
林葛然皱眉道:“报社也来了?昨天…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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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么?你儿子昨天在工地救了个小孩。”
“救…救了个小孩?”林葛然喃喃道,沉默了一下,沉声问道:“你们工地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去一下。”
“额…老兄,这儿记者都在呢,那小子可也得来吧?”
“林刃生病了。”林葛然深深吸气,淡声道:“我是他爸爸,我去。”
林葛然的声音不冷,却给人不容拒绝的感觉,电话那边只能唯唯诺诺应下。
放下电话,林葛然微微晃神。
…你不知道么?你儿子昨天在工地救了个小孩…
工地。
救了一个小孩。
…昨天。
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
心里忽然翻滚出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望着自己的血从手臂血管中缓缓流向隋刃的手背,慢慢移动视线,望着紧闭双眼昏睡的儿子,望着他苍白到几近透明的面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他的经历,他的痛苦,他的恐惧,他的一切。
自己从没参与,从未了解。
这种冰冷的陌生感让他无措,让他害怕。看了看手表,输血时间马上就到40分钟了。
内心强烈的不安让他几乎窒息,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不想交给任何人,他想亲自去看看。
虽然知道有记者在,自己不应该去,但他还是坐不住了,伸手按响铃。
门开了,顾延乔快步走进来,望着林葛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关心占了上风,“感觉怎么样?头不晕吧?这次的血输的多了些。”
“延乔,帮我把针拔了吧,输血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林葛然努力放平语气,淡声道。
顾延乔惊异地抬起头,“他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办事?”
“我学过医,输血到现在按常理已经差不多了,我…我公司还有事,我得回去一趟。”林葛然冷冷道,“你负责他吧,我这边自己先拔了。”
话音未落,他便拔了自己手臂上的针,左手用力按着,不等顾延乔回应,转身走出门。
顾延乔望着林葛然不带一丝犹豫地大步离开…他甚至一眼没有看隋刃,只留下桌上四个沾血的馒头。
他顾不得发火,说话,也顾不得替刃心凉,忙将林葛然扔下的管子重新夹好,等待管中的血浆全部流到隋刃身上。
望着那些鲜血一点点流进隋刃的手背里,看着他们的血一起融进血管完美的融合,看着隋刃面色渐渐有了些温热与生气。
顾延乔只感到一阵阵的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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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工地,上午11点:
芸芸众生,对待世间英雄的诞生,总是有所期冀。
昨天的救人事件被当时几个热心观众当场拍下,并将这些照片发给了当地的报社和电视台。
媒体蜂拥而至。
林葛然将车停在距离那个工头所说地点的一公里外,大步向那边走去。
走进一个大铁门,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到处尘烟滚滚,泥土堆积,远处是巨大的升降机,碎裂的大吊车…
望着这里,林葛然沉默不语。
工地上有很多人,大家也不干活了,正争着接受着媒体的采访。
工头正在那里对着镜头挺胸大声道:“我们鲁东建筑公司…”
“我是林刃的父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葛然走上前。
“啊…林氏石油,林葛然先生?”一个记者惊道,全国最大的石油公司董事长林葛然,行事历来神秘,很少接受媒体采访,但拥有国际影响力的他面貌自然被一些媒体所知。
正在采访工头的记者迅速把镜头对准了林葛然,后面的媒体顿时也纷纷围上…
“是的,是我。”
“林先生幸会幸会。昨天在这里打工的那位小英雄林刃,是您的…儿子?”记者诧异道。林氏石油只有两个公子,这大家都知道。
“是…是我的…”林葛然说的有些艰难,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话语变得流畅,“他是我的养子,早年在欧洲收养的孩子。”
“作为我国最大的石油企业,您为什么让他来这里打工,是为了锻炼他吗?”
“据我所知林氏只有大公子林远和二公子林立,这个三公子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您怎么看待您养子这次的救人事件?”
“林立的母亲楚夕女士先前知道您收养林刃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