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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来,亲一个


  顾乔和陆子野没再回食堂吃饭,下楼去买了两盒泡面。
  两人中途一句话也没说,直到顾乔喝下最后一口泡面汤,陆子野终于开口:
  “走吧。”
  顾乔把挂在嘴*边的最后一根泡面嘬了进去,表情有点懵,“去哪儿?”
  “教室。”
  这会儿教室里已经基本满座,只有几个座位空着,江致和傅司白还没回教室,大概是在宿舍睡午觉。
  盛远川端坐在第一排,顾乔和陆子野就从他面前走过,但盛远川毫无反应,眼里似乎只有他正写着的试卷。
  所有人都在认真复习,但教室里并不算安静,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回到座位,一坐下,顾乔习惯性的扭头朝陆子野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他已经趴下开始睡了。
  顾乔就不明白了。
  难道教室睡着比在宿舍香?
  陆子野这一趴就是一个多小时,等到发试卷时,监考老师叫他前排的人把他叫醒,他才懒懒抬起头来,眯开惺忪的眼睛。
  他扭了两下脖子,拿起笔在试卷上潦草随意的划了几笔,大概是在写名字,也没管试卷有没有拿反。
  下午考的数学,提前交卷的很多,陆子野倒是坐到了最后一秒,眉头皱得老紧。
  第二天的理综陆子野也是写到了最后一秒,也还是这个表情。
  顾乔越来越好奇他的成绩了。
  好在明崇老师批卷速度惊人,语文试卷在考完的当天晚上就发下来了,但顾乔和陆子野的没发下来。
  顾乔大概猜得到是怎么个回事,陆子野就有点懵了。
  这种待遇他还是头一回。
  “今晚上只给大家讲讲作文,先不对答案,你们的每一题我都打了分数,自己下来想想分丢在哪里。”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打开PPT,翻到作文那一页,“这个作文题目是往年的高考考题,题目很简单我就不念了……”
  接下来,语文老师拿着教鞭在白板上划拉着,嘴里对作文题目一顿分析,“明明这么好写,可扩展性这么强的一个题目,你们写的是一塌糊涂!”
  “我这里有几篇范文,我投影到白板上,你们自己看看别写的,再看看自己写的。”
  第一篇被投映到白板上的作文写的是酒,但全文没有提到一个酒字,却把酒之醇香描写得出神入化。
  顾乔看完点了点头,一看就不是陆子野写的,陆子野应该没这么有文化。
  第二篇写的历史,短短的八百字作文中出现了十来个历史人物,别人只用寥寥数语便让已经长眠于历史长河中的文人墨客英雄美人仿佛在文中活了过来,文笔不亚于第一篇,但顾乔却没有看完,她已经等不及要看陆子野写的什么了。
  结果下一篇依旧不是陆子野的,是她的。
  顾乔编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她以前眼睛是看不见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困在令人压抑的黑暗里,直到有一天,她终于看到了光,阳光是那样美好的存在,一并照亮了她的世界。
  顾乔的文笔很细腻,明明是编的故事,却让人感觉那样的真挚动人。
  “乔妹儿!”傅司白转过头来,“你以前看不见啊。*”
  顾乔没想到他会当真,愣了一下后有些狡黠的笑着点了点头,“嗯,瞎了好久呢。”
  “天呐,那也太可怜了。”
  看着傅司白这一脸心疼的样子,江致低头笑了笑。
  “江致哥你笑啥,人家乔妹儿都这么可怜了你还笑。”
  江致抬眸,又笑了一声,面带笑容地缓缓眯起双眼,“我替她开心。”
  说完江致歪头看向顾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幸好复明了,不然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太可惜了。”
  江致不论何时永远像一个待人温柔的大哥哥,但不知道为什么,顾乔总觉得江致很像动漫里那种腹黑眯眯眼人眼,不仅是因为他此刻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顾乔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低头把他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我一个男的,有什么可不可惜的。”
  江致收回手,脸上仍带着笑,他转头看向讲台,不一会儿,他标志性的温柔嗓音响起,“这篇好像是子野的。”
  一听这话,顾乔立马来了精神,猛的抬起头看向白板,还差点闪了脖子。
  “我曾经养过一条拉布拉多……”
  顾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句话,她眼睛圆了圆,竟然真被江致说中了。
  那陆子野是有多爱他的狗?
  顾乔定睛继续看——
  听说人的一岁相当于狗的十五岁,所以我叫她千岁,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但她在我十五岁那年死了。
  只是死了条狗而已。
  我起初这么想,以为自己并不在意,那段时间也确实没有什么伤心的表现。
  可后来我时常梦到千岁,直到现在。
  在梦里……
  之后的内容写多是他的梦,梦里千岁没有死,他们一起做了好多有趣的事。
  陆子野的文字很直白,还有些僵硬笨拙,但他笔下的千岁十分的鲜活可爱,像个温暖人心的小天使。
  文中的千岁越是可爱,看的人便越是伤心,因为这是一只已经死去的狗狗。
  看完顾乔直接泪目了,但她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男人”,拼命把眼泪给压了回去。
  这篇文章真的写得很动人,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好,教室里安静得出奇。
  他全文没有写一个爱字,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很爱千岁,特别是最后一段。
  他这样道——
  我以后不会再养狗,因为它们都不是千岁。
  顾乔就想,不知道他对人是不是也这样。
  她转头看向陆子野,他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之后的课,顾乔都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还出现了什么“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梦到她”这种只会出现在青春伤痛文学里的字眼。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顾乔才回过神来。
  回忆之前自己的胡思乱想,顾乔摇了摇头,看来枕头底下藏着的那本爱格是时候扔了。
  之后的几节课,试卷陆陆续续都发了下来,只剩两门成绩还没公布了,就在大家还紧张兮兮地对着答案的时候,不*知识谁喊了一声,“成绩单贴出来了!”
  教室一瞬间就空了,不愧是一班的尖子生们。
  “让开,我要出去。”盛远川站起身来。
  傅司白瘪了瘪嘴,不耐烦地一边挪凳子,一边嚷嚷道,“你丫的年年第一有啥好看的,现在外边儿肯定挤得要死。”
  盛远川白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我也去看看。”顾乔也挪开凳子起身。
  “我和你一起。”
  听江致也要去,傅司白皱起眉头,“你们都要去啊,行吧行吧,也带我一个。”
  “野哥去不去?”
  回应他的是个直直奔他脑门儿砸来的橡皮。
  红榜就粘贴在他们教室门外,过道上挤满了人。
  顾乔压根儿挤不进去,但隔得老远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名字在最上面,全年级第一。
  顾乔一点也不意外,淡定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卧槽,乔妹儿你牛逼啊!盛远川那孙子年年第一,你一来就把他给超了。”
  顾乔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我什么都不会,也就会读书了。”
  “你少谦虚了,盛远川那家伙才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司白。”江致压低声音喊了他一声,语气有些重。
  “干嘛……”傅司白嬉笑着转头,却在不经意对上不远处那道目光的瞬间,猛地愣住。
  盛远川站在五米外拥挤的过道上,冷冷地望着他们。
  他的眼神和平时不笑得时候没什么两样,但傅司白却突然慌了,很慌。
  半晌,盛远川收回视线,从拥挤的人群里慢慢走出去,从另一端过道走回教室。
  看着盛远川的背影,傅司白眉头渐渐蹙起,“江致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马上就是第二节  晚自习。
  几个人回到教室,盛远川的凳子确实空的,傅司白赶紧拍了拍前排的李子昇,“昇哥,盛远川人呢?”
  “不知道,上厕所去了吧。”
  傅司白还是一脸心慌,“盛远川这人小心眼得要死,不会因为我那句话课都不上了吧。”
  他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盛远川还真没回来。
  “卧槽,完了。”
  傅司白看向一旁空落落的座椅,一脸懊悔的咬了咬牙。
  顾乔有点懵,是真有点懵。
  不就是……不就是说了句书呆子吗?他们平时斗嘴的时候说得比这可恶毒多了。
  上课五分钟后,顾乔瞅着傅司白都还有些坐立难安。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傅司白突然站起来,转身就从后门冲了出去,表情相当凝重。
  顾乔更懵了。
  “江致,这……怎么回事儿呀?”
  她问江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脆弱的点吧。”
  江致和她说,“远川生在一个艺术世家,母亲是很知名的舞蹈家,父亲虽是商人,但艺术涵养很高,在我们父亲那辈是出了名的才子,远川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是钢琴家,19岁就获得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金奖,*二哥是现在娱乐圈顶流,但远川没有继承到家族的艺术天赋,唯一的特长大概就是读书了,可现在他连第一名也没能保住,再加上司白那话。”
  江致向顾乔递去一个无奈的眼神,“你觉得远川会是什么心情?”
  顾乔眉头皱起,“啊……这……”
  顾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吐出一句,“生在精英家庭原来这么难啊。”
  “不然你觉得呢?”
  顾乔思索了会儿,一本正经的说,“我以为像你们这种有钱人都很快乐。”
  江致有些忍俊不禁,半晌他似是想到什么,转了转眼,微微挑眉,“有钱人?”
  “你妈妈不是余阿姨闺蜜吗?余阿姨的闺蜜会没钱?”
  顾乔愣了一下,脸瞬间就红了,“我我我我家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破产了。”
  “啊,这样呀。”
  顾乔心头一紧,这个意味深长的“啊”,让人很惶恐。
  “那个,盛远川晚自习都不上了,不会有什么事吧?”顾乔赶紧把话题转回到盛远川身上。
  “应该没事,让他静静就好了。”
  顾乔哦了一声。
  这时,江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江致打开手机,是傅司白发过来的微信:
  江致哥,盛远川他没在寝室!
  江致赶紧给他发消息:你别慌,我去图书馆找找他,你去操场看看。
  “怎么了?”顾乔问。
  “远川没在寝室,我去图书馆找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致犹豫了一会儿,“也好。”
  两个人一起起身离开座位,明崇的晚自习本来也不是强制的,只是一般是尖子班,基本每天都是满座,大家都很自律,虽然在教室里能见到各种电子产品,但也都是用于学习的,学习氛围简直不要太好,除了最后一桌那个永远趴在桌上睡的陆子野。
  明崇的图书馆很大,两人从门口分开找,又回到门口,完全没看到盛远川的影子,倒是在门口遇到了陆子野。
  “你怎么来了?”
  陆子野冷着脸,“我才想问你们来这儿干嘛,我睡一觉起来你们他妈一个人都没了。”
  “我们早找远川。”
  “找他干嘛?”
  江致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陆子野烦躁地撇了下嘴,“我跟你们一起。”
  江致给傅司白回了个消息,但傅司白一直没回他们。
  “司白怎么不回消息?”
  “他是不是找到盛远川了?”
  “有可能,我刚刚让他去操场,我们去操场那边看看。”
  操场上这会儿有不少人,有跑步的,有踢球的,江致估计盛远川不会来这儿,太吵了,不过操场后面有个小花园,那里倒是挺清净。
  盛远川也确实在这里,傅司白是在十分钟前在这里找到他的。
  “川哥,我错了。”
  “川哥,我们回去吧,这外边儿多冷啊”
  “川哥……”
  “爸爸!”
  这十分钟傅司白一直在跟盛远川认错,但盛远川一直没理他,都喊他爸爸了,盛远川也没理他。
  傅司白沉了沉气,觉得*他该使出绝招了。
  “川哥~”
  盛远川掐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用那种连女生撒娇时都难以企及的嗲嗲声音向开口,“你别不理人家嘛。”
  说着,他还拉着盛远川的胳膊摇了摇。
  “你他妈恶不恶心。”
  盛远川被他成功恶心到了,傅司白却一点儿也不害臊,还想着这招真管用,继续再接再厉,不对,应该是变本加厉。
  “川哥,你终于理人家了,来亲一个。”
  傅司白说到做到,撅起嘴就凑了过去。
  盛远川一把按住他脑门,浑身都写着抗拒,傅司白却死皮不要脸的继续使劲儿往他脸上凑。
  盛远川身体已经侧倾得快对折了,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了拐角处两高一矮的三个人。
  盛远川表情瞬间凝固。
  这边儿的三个人表情也僵住了。
  因为风大,三个人并没有听到他们之前说了什么,只听到一句——
  来,亲一个。
  接着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妙啊。
  嘴巴还撅得老高的傅司白见盛远川表情不对劲,就顺着盛远川的视线看了过来。
  这一秒,空气仿佛凝固。
  下一秒。
  傅司白猛地窜起,“乔妹儿!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