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绛忽然感觉脸像火烧一样滚烫。
“你去之前怎么也不解释一下？”南宫绛看着酷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酷盖深吸一口气，明显是被气到了。
但他没理南宫绛，把鸡腿默默分给苏言一根，又把剩下的两根分别给了咕咕兄弟。
南宫绛又说：“而且，那孩子抢别人鸡腿，你抢一根就行了，怎么两根都抢了？”
“还有你怎么不把抢来的鸡腿还给原来那个被抢的孩子，你这不是跟抢鸡腿的男孩一个性质么？都抢人东西，这是不好的行为。”
酷盖终于抬起眼帘，讥讽地看向南宫绛，跨过长椅，直接离开了食堂。
跟这种智障儿子在同一空间里呼吸一样的空气，哪怕是多呆一秒，他都觉得会降智。
“好好的皇子殿下，怎么就长了个驴脑袋。”苏言摇了摇头，没忍住怼了一句。
对面的咕咕兄弟噗呲笑出了声。但他们可不敢怼皇子，只能默默给苏言和酷盖比个大拇指。
“尼尼，你怎么也被酷盖传染上，会口吐芬芳了。”竟然骂他是驴脑袋，太伤哥哥的心了。
“你还真是深宫里养大的皇子，天真得像个狍子。”苏言摇了摇头。
他本不想多说，但一想到南宫绛可能又要因此而误会酷盖，于是放下筷子，跟语文老师讲解课文深意似地，娓娓道来。
“你猜，酷盖要是今天只抢一根鸡腿，并且把这根鸡腿还给了那个被欺负的孩子，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南宫绛：“发生什么？”
“那个抢人鸡腿的男孩，会把罪责都怪到被抢的男孩的头上，等我们走了，他一定会加倍欺负那个孩子。”
“酷盖之所以把两根鸡腿都抢来，是想让那个抢人东西的男孩体会一下，被人抢劫的感受是什么。美味的鸡腿没有了，晚上吃不饱又要饿肚子。”
“你没在孤儿院待过，是不是觉得小孩子只要朝你笑笑，再卖个乖，就特单纯特可爱？”
……
南宫绛从弟弟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和一些风霜感。
身为一国皇子，从来不需要担心会因为区区一根鸡腿而闹矛盾，什么东西都是足量的，多到吃腻。
男人忽然意识到，他来孤儿院是体验生活，体察民情，但是对于曾经从孤儿院出来的弟弟和酷盖，其实就是怀念过去和揭开伤疤。
南宫绛有点后悔自己多嘴。
但高贵的皇子从不会轻易低头说抱歉，于是不再提这个话题。
晚饭吃到尾声，南宫绛走的时候才注意到，酷盖那盘食物几乎没怎么动过。
只有那碗汤的边缘，残留了少年抿过的唇纹。
……
“哈尼，我跟哥准备出去搞点小文具，买点彩笔之类画纸之类的，走之前送给孩子们，一起去？”走出食堂时，金针咕捞了一把苏言的胳膊。
苏言问：“是去海城市中心吗？”
“是啊，那有个批发市场，买多好砍价。”杏鲍咕左右张望，想起酷盖不在：“我给酷盖儿发个消息，问他要不要也去。”
杏鲍咕发完消息，30秒后收到了酷盖发来的裂开表情包。
酷盖：【劳资不去。/裂开】；
杏鲍咕：“他说他不去。”
“啊我打的特惠车到了。”金针咕拉上哥哥和苏言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为难地看了眼南宫绛。
金针咕：“皇子殿下，您……”快说不去，快。
南宫绛：“我就不去了。”
杏鲍咕：“好的！”
于是一行三人去了海城的批发市场。
食堂里的孩子们有些吃得快的，已经三三两两出来了，两名白种小孩子飞快从南宫绛身边经过，跑去了前院的秋千。
南宫绛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又想起了酷盖那盘几乎没动的晚饭。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顺着导航，走到了距离孤儿院最近的一家炸鸡店。
“老板，来只炸鸡。”并且鬼使神差地点了一整只鸡。
“帅哥，选啥口味的啊？”
“你们这哪种最好吃？”南宫绛对选鸡没有经验。
老板是个瘦瘦矮矮的青年：“咱们这的招牌口味，秘制麻辣味，吃完一只保准还想再吃第二只，看你这口音，外地人？那可一定要尝尝。”
南宫绛看着菜单，忽然想到那晚好像把酷盖弄出血了，吃辣的应该不利于伤口愈合。
“这个，梅子味的。”
“好嘞，39.9块扫这里。帅哥您稍等几分钟，马上就好。”老板打完单子，用方言朝后厨方向吼了一句。
……
酷盖离开食堂后，在孤儿院里溜达了一圈。
这孤儿院看着比一般孤儿院大不少，但其实逛起来很快就逛完了。
一栋宿舍楼，一栋楼里则承载了教室、食堂、观影室，还有老师等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宿舍楼后面是个菜园子，丝瓜藤上的丝瓜长了好大个，正是熟透的季节。
这个时节的天黑得快，酷盖蹲在宿舍楼前踢了会儿石子，鞋头踢脏了，百无聊赖只好回到临时宿舍，进到卫生间里洗澡。
又想到哈尼可能会在他洗澡的时候回来，又出去，把宿舍门拧开，弄成虚掩的。
卫生间里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洒水声。
因为平时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少年下意识地就伸出右手去接挤下来的洗发水。
“嘶……”咖色的洗发水挤进手心的瞬间，酷盖猛地抽搐了一下，脸有些吃痛地皱起来。
差点忘了，右手手心的伤口还没好。
酷盖只好咬牙，忍着痛把右手冲干净，然后笨拙地用左手单手搓出泡沫，胡乱抹在头顶。
可左手不是惯用手，搓了半天头发没洗干净，还把泡沫糊一脸，酷盖正要打开花洒冲冲脸，听到了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
“哈尼，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快快，我手疼，给小爷我来个头部按摩大保健。”
外面没有回应。
酷盖：“哈尼？”
就在酷盖以为可能是风把宿舍门吹开的时候，一双手安静地落到他头上，挤上洗发水搓出泡沫，轻轻揉起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