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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贵人


  谢春秋就等着这姑娘说出个一二三来。
  哪知这姑娘也是豪爽,摆手道:“这和味觉没有关系。”
  谢春秋:“……?”
  “哎,你刚来还不懂。”那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遂又摸了摸心口,面色酡红,“这康仁城里大半的姑娘啊……就馋这一口呢!”
  谢春秋睁大了眼。
  如果不是她现在坐在这小摊位里怕闹出了动静丢了自己的脸,她恨不得揭竿而起怒,斥诉顾参商此人就是除了皮囊一无所有!
  不就是脑子好使了点,人长的好看了些,也这拦不住他成天对姑娘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说叨!
  呵……
  不好意思,你说谁刚来康仁不懂情况?
  就顾参商那样的,做起事来随心所欲,想跳水就跳水,想带谁回府就带谁回府,这有什么好馋的?
  “哎,这个味啊不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改日你见到了,自然也就体会到太傅的好了。”姑娘惋惜的摆摆手,“姑娘还想知道这四绝里的哪一绝?我给姑娘仔细说说?”
  谢春秋琢磨那就顺着味往后说吧:“形又指的什么?”
  “这第四绝啊,绝在形,说的是我们吴国神庙里的制度,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在别人眼中她是初来康仁,应该人生地不熟,哪哪都不懂。谢春秋想起顾参商昨晚的话,突然警惕了起来,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
  那姑娘一愣:“你昨天不是还在那神庙上吗?”
  谢春秋也愣了:“你……认识我?”
  “我还以为你记得我呢!”那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感情咱俩说了这么半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啊?这……昨日我落了水,头现在还是晕乎乎的,不知姑娘是……”
  “贺知昕,春风拂栏里的一个小管事。”贺知昕看着谢春秋这么一个白嫩嫩的小姑娘两眼汪汪的卖惨,实在是于心不忍,提醒道,“就昨天,买花灯那,我们见过面的。”
  谢春秋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我,我想起来了,是我让我长风去买花灯那里的对吧?”
  实际上,内心煎熬:……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对,那就是我。”贺知昕笑道,“当时我还没舍得花那一百银买呢,尹公子倒当真是出手阔绰,不仅一买买了俩,后来我们碰上了,还顺手送了我一盏。”
  别人都说这吴国地大物博,然而谢春秋只觉得康仁很小:“你后来碰见长风了吗!?”
  “尹大公子嘛?”贺知昕笑眯眯的,“碰见了啊。”
  谢春秋心想:
  她正愁着上哪去找人呢,这刚要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如此走运的事情都被自己遇上了。
  她顿时眉开眼笑心情灿烂了起来,扬手召来小二:“结账结账,这桌我来结。”
  ·
  抬梁立柱漆金粉,万丈高楼平地起。
  这春风拂栏被称为一绝,果真是名不虚传。
  谢春秋刚还未踏过这门槛,便听见其内的咿呀咿呀的唱词,其间还夹杂着一股幽幽的女儿香飘飘而来。
  并非是寻常花柳之地里那些胭脂俗粉的呛鼻味,而是清晨枝头饱含露珠的花骨朵的清香。
  难怪能引的各类文人墨士前来此地陶冶情操,一争风骚,倒还是个典雅之地。
  这在外看春风扶栏便已经是雕栏玉砌的华贵做派了,入内一观,它又巧妙的卸去了那层华丽,处处精细。
  层楼叠榭,雕梁绣户
  中间建一席大台子,此时台上无人登场,只有有人匆匆忙忙的起上布景,但周围深褐色的木雕护栏,依旧将那台子众人有序的分隔了开来。
  是的,有序。
  四周看台上的看客并不会随意的到处走动。
  有席位的便坐在席间或是细细的品评茶茗,或是互相轻声交流着些什么。
  而无座的来客呢,便会三两成群的开始斗诗比文,或是静静的欣赏这春风拂栏上的挂像和名作。
  贺知昕一路领着谢春秋往楼上走,越往上走的布置越是奢华精致,甚至包间、客房每一间都是外罩琉璃珠帘,内设精雕木门,并未像下面三层那般是对外开放。
  “这吴国大半的诗词啊,都是从我们这春风拂栏里走出去的。要是我们这主子慕容在呢,你还能见见我们这康仁坊间的第一绝色。”
  贺知昕边走边介绍着:“这春风拂栏里呢,也没什么规矩,不过就图一个乐字,但千万得注意了,这上三层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特别是这珠帘是琉璃紫的,可千万别冲撞到了。”
  谢春秋压根没把这话当回事:这吴国康仁城里的贵人,有几个能比她从前的位置还要贵的?
  她只关心一点:“那尹长风现在在何哪呢?”
  贺知昕指了指他们右手边的蓝色珠帘的一间客房:“喏,便是在这间……”
  那蓝色琉璃珠帘被掀开了,可出来的却不是尹长风。
  谢春秋看见那一身熟悉的红衣华服,美艳傲骨,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是了。
  这位便是从尹良娣之位,压过谢春秋的太子妃位,最终笑到最后坐上了后位的百越城大小姐——尹长晴。
  谢春秋的骄纵,是她给自己披上的皮囊,而尹长晴的傲气,是深深刻在了骨髓之中的。
  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她们两人也说不清。
  谢春秋处处插科打诨游手好闲,照理来说,同尹长晴这正统养在闺阁里的大小姐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可她们两人水火不容,那在百越城里可是人人皆知。
  谢春秋见了尹长晴心里不舒坦,尹长晴此时见到了谢春秋,白着一张小脸还能到处蹦跶心里更是冒火。
  不过,尹长晴向来是要端姿态的。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算不上刻薄,却也绝对谈不上是关心:“姐姐今日怎么也来这春风扶栏了?那日哥哥独自回来,我还怕姐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谢春秋恨不得当场给她翻个白眼送给尹长晴: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真亲热。
  尹长晴这破嗓子清了还不如不清,捏着个喉咙说话她都替尹长晴累的慌。
  谢春秋把一直在前面为自己带路的贺知昕扒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向前一步,一手抚摸着自己纤细的脖颈,似是不屑:“怎么,尹长风没告诉你,我去了哪里吗?”
  谢春秋这话,可是说到了要害。
  尹长风对这事三缄其口,尹长晴本以为谢春秋是在外头撒野放肆,得罪了什么连百越城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可如今,看谢春秋依旧是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她又觉得事情并非是自己想的那般。
  但尹长晴的目光落在那谢春秋光洁的脖子上,她的自信又回来了。
  尹长晴惊呼一声,恨不得扑到谢春秋的怀里,满脸关切的问:“姐姐!你的长命锁怎么丢了啊?”
  谢春秋一个没留神,被尹长晴扑了个满怀,两手被尹长晴紧紧的握着,想挣开都挣不开。
  尹长晴情真意切:
  “姐姐,你若是在外遇见了什么奸人,强抢了你的物件,可千万别憋着,自己受了委屈还要来撑场面!都是一家人,难道我当妹妹的,还会害姐姐吗?姐姐,你只管告诉我,谁害了你,我必定要上门问出个缘由来!”
  谢春秋皱着眉,身子往后仰,恨不得跟尹长晴的距离拉开个五指山来。
  咦,好一出姐妹情深!
  不就是以为她在外丢了人,想问出个所以然,日后见面好奚落她呗。
  说的跟真的似的,有必要这么演么?
  尹长晴见谢春秋皱眉,以为自己掐到了谢春秋的痛点,演的更带劲了:“姐姐别怕,你只管说,若是那人的来头,百越城都压不过去,我便去找太子,让太子来给你出气!”
  谢春秋顿时冷了脸:“怎么?妹妹何时认识了吴国太子?”
  尹长晴嘚瑟得更明显了:
  “那日我们三人一同去郊外神庙供奉,这姐姐突然没了踪迹,我哥便先去找你,太子见我一个小姑娘家孤身一人的,便很是关心我,还说希望我出席花朝宴呢……”
  谢春秋冷眼看着尹长晴说的是娇羞万千,心中冷笑道:原来,这一世她没有去郊外神庙遇太子,尹长晴便替自己去招揽了这活?
  “……所以姐姐你别怕得罪人,受了委屈只管说!实在不行我们就找太子要个公道来!”
  谢春秋就不知道尹长晴哪里来的自信,非认定了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还认定了太子一定会给公道?
  嚯!
  太子心里有公道,她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跟尹长晴说话了!
  谢春秋今天是来找顾参商的,压根没耐心跟尹长晴周旋:“尹长晴,我的长命锁是……”
  忽然,清脆的一阵碰珠之声叮铃响起,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是谢春秋和贺知昕左手边的一串紫珠帘被人撩了起来!
  谢春秋只觉得被人轻揽着腰肢,带离了尹长晴的束缚,她侧头望去,便见着了顾参商那张俊俏的脸。
  “咦,谢姑娘怎会来此地,好巧?”他表情似笑似嗔,“我那侍卫呢,没带着一起来?”
  谢春秋脊背一凉,觉得顾参商可能是来算账的。
  明明她早上翻窗的时候还觉得理所当然,可这会突然栏撞见了顾参商,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做贼般的心虚。
  这做客人随便到处乱跑,是不是不太好?
  顾参商放下珠帘,那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呼啦呼啦的就跟打在谢春秋的心尖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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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呆瓜咆哮:顾太傅要出来护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