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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业火红莲


  “恒儿,你可有想我?”红莲中闪现一人清俊身影,那人骨簪微斜,秀眉紧蹙,着一身银色冰缕,却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好似隔着重重浓雾,挥之不去。
  苏恒全身被铁索束缚着,他痛苦的想要挣脱,铁索却束的更紧,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他的四肢。
  他望下那人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深渊深处翻滚着红色岩浆,火苗像舌头一样舔舐着峭壁,就像人间炼狱。
  那人伴随着橘色的雾气,越来越远——
  苏恒心如刀绞,像是跌入万丈深渊。
  “啊,别走——”苏恒猛然惊醒,伸手在半空扑腾,像是抓着什么东西,却发现自己是正在自家床上,桂圆的小脑袋恨不得贴在他的脸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苏恒,然后踉踉跄跄跑了出去,大声朝着庭院嚷嚷着。
  “太傅,少爷醒来了。”
  不多时,着一身鹅黄薄纱的易行云,满头大汗的跑到苏恒床前,看到苏恒醒来,扑向苏恒。
  “苏恒,你可是感觉哪里不适?”他眼神焦灼,眼眶下乌青了一片,似是多日未休息好。
  苏恒刚想张口,却发觉喉咙干涩异常,像是火烧一样,难以开口,只得嘶哑着。“水……”
  易行云慌忙递给他一杯水,面露关心之色。“可是好些了?你前日不知为何突然昏厥,沉睡数日才苏醒,梦中一直喃喃自语,可是你上次提到的梦魇?”
  苏恒喝了水,方缓和神色。“不错,还是那个奇怪的梦境,总有一人在梦中呼唤我,我却接近不了他,每次醒来心如刀绞一般。”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昏睡竟然达数日之有,自己一向体格强健,不曾有什么嗜睡症。
  易行云拍拍他的肩膀,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何等梦境竟然会让苏恒反复如梦,甚至让他一度陷入昏迷。
  他把掌心附在苏恒的脖颈,试图将灵气注入他的体内,可是他的体内正如自己上次感觉的一般,仿佛是无底洞紧紧的吸附着他的灵气。
  “主人,切莫尝试了!这小子体质异于常人,如此这般只会损耗你的体力,无济于事。”
  离镜的声音阴侧侧在他耳畔响起,易行云这才松开手,细密的汗珠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他的鬓角,竟消耗他不少灵力。
  心里盘算着,苏恒下次入梦,自己一定要设法进入他的梦境,探知个究竟,他口口声声所念之人究竟是谁。
  苏恒看着易行云半晌,脸色竟然比自己还差:“这几日你都守在我身边?”
  “是啊,公子昏倒了后,易太傅担心的不得了,每天衣不解带的守着公子,这几夜都不曾阖眼。”桂圆端着一盆清水,踏入房门,刚刚听到二人的交谈。
  易行云彤云上脸,眼神若有闪躲:“只是举手之劳,你切莫放在心上,小七还有功课要温习,既然你已无大碍,我先回去了。”
  易行云生怕苏恒察觉到自己格外关心与他,慌忙跑了出去,觉得脸颊隐约发烫。
  苏恒望着他清瘦的背影,不禁会心一笑,觉得看着他越发的顺眼,然后桂圆放大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少爷,我发现你现在露出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还是王爷明智,让少爷遇到易太傅这么温柔的人,你说易太傅的妹妹是不是更温顺?而且容貌定然倾国倾城!兴许能让少爷寻上一门亲事。”
  桂圆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开始暗自偷笑。盘算着若是自家少爷寻易太傅妹子做夫人,必然成为一段佳话。
  “他的妹子依然入宫为娇贵人,我亦无娶亲的心思,况你可知父亲与易侯政见不同,两人在朝堂上针锋对决,相持不下,也就注定了我不愿与易族交好。父亲最近鲜少在家,怕是朝中政事繁忙,桂圆我们过些时日是否要返家一趟?”
  苏恒对易行云之感情矛盾又复杂,最近竟对易行云无一丝一毫反感,甚至有些喜欢看他紧张自己的样子。
  想及此苏恒眼前仿佛浮现易行云之俊逸姿容,若是自己与他对决,还真不知如何自处。
  都怪易候妄想在朝中只手遮天,独揽大群,行事更是雷厉风行,朝中一半大臣唯他马首是瞻,也就注定了他与易行云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桂圆小脸揉成了一团:“可是少爷,易太傅对人亲善,尤其对少爷你更是体贴入微,朝堂之事少爷您有不曾触及,又何必怪罪到易太傅身上,他若是知道了少爷心中所想,定然是要伤心一番。”
  桂圆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自家少爷和脾性极好的易太傅在一起,门当户对,岂不是一对佳话,但是看到苏恒越来越黑的脸,也不敢再多想下去。
  苏恒闻言脸色更加凝重:“以后莫要在易行云面前多嘴说我的事,父亲与易侯政见不同,我亦站在父亲这边,诸如此类的傻话切莫提了。”说罢接下桂圆手里的脸帕,开始洗漱。
  易行云站在门口听着二人的谈话,握紧了手上的瓷碗,方才自己本要离去。
  但念及苏恒方恢复元气,不宜食硬物,自己看到琴王府的荷花遍池,挖了些莲藕为苏恒做了一碗莲藕羮,没成想到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们主仆谈论自己,苏恒说的那些生冷言论,自己亦听入耳中,身上泛起阵阵寒意,原来自己与苏恒这段相处还是未能改变他与自己的疏远。
  易行云惨淡一笑,看来一眼手上端着的莲子羹转身离去。
  既然遭人厌烦,自己又何故自讨没趣。以后还来离苏恒远些吧,这样兴许自己也不会为了他是只言片语,怅然若失。
  “主人,便是这样走了?”耳旁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那里徒惹他厌烦,还不如就此离去。”易行云甩甩衣袖,大步跨出琴王府,心中抑郁万分,自己一番苦心,在他看来竟然这么不堪,如此也罢。
  离镜哈哈大笑:“他不识得你的心意,你这般也是徒劳,倒不如向他表明你的心意?”
  易行云闻言脸颊彤云飞过,秀眉蹙起:“你是何意?我向他表明什么心迹?”
  “当然是你喜欢这苏恒,我虽非凡尘之物,但亦在天界闻得,龙阳之风,哀帝短袖,你若非爱慕这苏小公子,又怎么会为了他的三言两语,如今郁郁不乐?”离镜道。
  “我们同为男子,又怎么会有爱慕一说,你切莫胡言乱语,你是神器又怎会识得人世间复杂之情。”
  易行云慌忙解释道,自己心里亦乱作一团,莫非自己对苏恒一言一行的关注,真如离精所言,超乎朋友之情。
  离镜哈哈大笑:“既然心意相通,同为男子又何妨,是主人你还未顿悟,况且苏恒为人侠肝义胆,虽出身名门,但与那些富家子弟作风不同,宁愿来府衙当差,也不靠琴王在燕阴显赫的地位谋求一闲职。可见他高瞻远瞩,并非池中物。与主人更是不谋而合,你二人在一起,也算是极配。”
  易行云哑言,小脸更是通红一片。离镜所言如此大胆,他也并非没有想过,苏恒温暖的怀抱,让他心若擂鼓。
  但一想到苏恒刚才所言,脸色欲变得冷起来。“如此荒谬绝伦之事,你切莫再提,不然我把你的真身砸个稀巴烂。”
  “你应当知道,你我现在是一体,无论你是不情不愿也好,亦无法摆脱我,你若是顺承了自己的心,我倒是有法子让苏恒心甘情愿在一起如何?”
  离镜爽朗一笑,易行云的心思不难揣摩,这苏恒却因为琴王一事对自己的主人多有芥蒂,但二者相爱本无诸多禁忌。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臭镜子就知道让我出洋相!”易行云咬牙切齿掏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这把镜子看似古朴,与一般镜子无二,但镜子上有着复杂的图腾,上面描绘着,非人世间所见的景色。
  易行云想起,初见离镜时,那日气爽星朗,月波如水,易行云如往常一样携着一卷书在竹林静坐,只觉得后山蝉鸣叫声不断,荷池发香,夜凉如水,易行云神思飞越。
  突咣当一声,有一重物砸在自己头上,易行云顿时被砸的两眼直冒金星。
  然后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冰凉物体。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镜子,只觉得脑海中映现书卷中的一行诗来:
  明月何处来,朦胧在人境。得非轩辕作,妙绝世莫并。瑶匣开旭日,白电走孤影。
  泓澄一尺天,彻底寒霜景。冰辉凛毛发,使我肝胆冷。忽惊行深幽,面落九秋井。
  云天入掌握,爽朗神魂净。不必负局仙,金沙发光炯。阴沉蓄灵怪,可与天地永。恐为悲龙吟,飞去在俄顷。
  又暗自好笑,自己恐怕是读书入迷,竟然对着一把破镜子想入非非,摇摇头举起镜子往后山扔去。只听见有人「哎呦」一声。
  易行云心中警铃大起,竖起耳朵辨别声响:“是谁?”
  只见竹林深处莫名升起一团浓雾,一人在雾中现身,那人身材伟岸,一头墨色长发肆意披散在肩头,他缓缓转过身来,身上的穿着竟是古人的装束。
  “在下离镜,见过主人,今后属下与主人休戚与共,共同患难!”离镜不顾易行云瞪大的双目,径直俯下伟岸的身躯在他面前跪下。
  易行云指着离镜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人分明是凭空出现,莫非是妖精。
  他把手上的书卷一扔,大喝一声:“妖精啊!”拔腿就跑。离镜皱了皱眉毛,扬起嘴角,这小主人分外的有趣啊。
  然后伸伸懒腰嗖的一下闪现在易行云面前,易行云见他速度如此之快,更加心里笃定他是妖类无异,疯了一样在竹林里乱窜。
  一番你追我赶,易行云终气喘吁吁的趴在石头上,身上被藤蔓割出一道道血痕,他挥着受伤的手掌,看着紧追不舍的离镜。“别追了,我不跑了,你究竟是什么妖怪!”
  “妖怪?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妖怪?”离镜歪着头打量着他。
  “你若非妖类,怎会凭空出现然后瞬间移动。”易行云喘着粗气道。
  “我并非妖类,我是玉虚仙君的法器混元灵犀镜,主人被天帝在云莱关了紧闭一连一百多年,我思前主心切,便从天庭跑了出来。
  不曾想碰到蛇族叛徒鬼澈,将我打成重伤,险些把我打回原形,好在主人你的出现,让我的灵力不至于全部散失。”离精眼神恳切,并不像是欺瞒自己。
  易行云小心踱到他的身侧,还用手戳戳他,确实是本体,应不是欺瞒自己,自己本来就毫无缚鸡之力,这个自称是灵镜幻化成人的又何必编出这样的谎言。
  “我,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救的你?”易行云说出心中所惑。
  离镜见状,已知易行云对他放下戒备之意。挥动他法力在易行云的伤口,与他治疗。
  “主人虽是凡人,但心思澄澈,无一丝杂念,是个绝佳的依附躯体,我刚刚从半空中掉下来时,便已经将我自己的绝大部分灵力注入你的体内,现在我与主人共为一体,白天主人尽管做自己的事情,我会一直陪伴并保护主人的。”
  离镜说罢摊开易行云的手,他手上的那些斑斑的伤痕,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如往日般细腻的肌肤。
  易行云抚摸着新生的皮肤喟叹不已,但一面对离镜的片面之言深信不疑。“你是说与我合为一体是何意?”
  “我能力受损已经没有办法保持人形,每日只能有一个时辰保持人形,其余的时间都要寄身与主人身上,与主人休戚与共。”
  易行云闻言摸着自己的身体,满腹狐疑。若这不知来历的家伙附在自己身上,还不知会不会自己的身体做什么坏事,于是使劲的摇摇头。
  “你快从我身体里跑出去,我拒绝,如此一来我若是想什么你不全部都知道了吗,不妥不妥!”
  离镜爽然一笑:“此事由不得你做主,我既然选定了你自然有我的原因,这些原因你知道尚为时过早。”
  说罢化做灵光嗖的一声穿入易行云的身体,易行云恍恍惚惚只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此后二人相处妥帖,只是易行云多有不满离镜揣测自己的心思,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