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科幻灵异 > 燕笑志异录 > 第68章 漠北之遥

第68章 漠北之遥


  月色穿纱,芳径漫穿,离开听歌坊,二人缄默不语,一前一后的走在小径上。
  汤圆瞧出自家主子之意,故意拖着六福不让他跟着苏青裴,省得破坏他二人世界。
  齐长琴仰望着苏青裴飘逸身姿,便是难以自持,再加上今日在宴间,瞥见苏青裴对那花魁的眼神,便觉得吃味。一个箭步上前,将苏青裴拖入巷子中,单手压在墙角。
  “殿下你这是何意?”苏青裴不禁愠色,二皇子一向喜怒无常,今日又颇喜欢缠着自己,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齐长琴扬起下巴,右手描绘着眼前人远黛,眼神变得哀婉。
  “何意?你当真是不知我对你的心意?自从见了青裴,我便是茶饭不思,眼巴巴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知你素喜饮酒,但酒量甚浅,便跟着你来到听歌坊,谁知你竟然同什么花魁眉来眼去,对我冷言冷语,我把你当做心尖上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你如此伤我,当是如何补偿我?”说罢肢体摩擦着苏青裴,满眼浓浓春意,像是稠的化不开。
  “荒唐,你我皆是男儿身,况且我已成家室,你莫要再说这些羞辱人的言论。”
  苏青裴闻言,先是一惊,他虽有料到齐长琴接近他,意图不轨,但并未想到他竟然荒唐到说出爱慕自己的言论。
  齐长琴一把揽住青裴的纤腰,含笑道:“哪又如何?所谓娶妻生子,只是世人约束自已而已,不妨与我把臂同游,归隐山林,作一对快活神仙如何?”
  齐长琴眉飞色舞,越发说的是没边,青裴方才听听到他那番言论,还有些动容,说到后面——
  “休要胡闹下去,二皇子乃是储君,当是无上荣耀,切莫再有此荒唐念头,若是非要与我纠缠下去,青裴与二皇子的关系,当如这块锦绣,一分为二,永不往来。”苏青裴挣脱不了长琴的怀抱,只听到布锦破裂的声音。
  他言辞虽厉,但声音朗润,听着让人浑身舒畅,哪里像是在训词,分明是抱怨一般,正欲说下去,长琴一把捉住他的玉手,封住他的双唇,青裴挣脱,双手却被抓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不禁疑惑,二皇子相传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竟然有如此的臂力,束缚自己。
  惹得苏青裴面红耳赤,他一向禁欲,从不曾行此,还是与一男子。齐长琴向来来往风月之所,不多会便惹得青裴浑身发麻。
  齐长琴见他并未拒绝自己,一向在众人前身姿挺拔,飘逸出尘的御史大夫,此刻竟,眸子里,似是含着水,又娇又媚,叫人随着他一道醉了去,恨不得化在他身上——
  大雪纷飞,四周苍茫,万木萧条,一人骏马似飚,着一身白狐轻裘,身姿挺拔如玉,披着一件墨绿相间的斗篷,迎风作响。
  他十指冻的泛白,依旧是紧紧的握着马缰,眼睛直直的望着远方,那笼罩在积雪中的燕阴城,已经变成白茫茫一片。
  那里有着他年幼的儿子,是否他一早醒来,会咿咿呀呀的吵闹着自己的离去。
  自己走的时候不敢惊动于他,此番一别,也不知何年归来。
  不多时,积雪落满他的肩头,眼睛上也落满冰晶,和本来就浓密的睫毛交织在一起,扑朔迷离。
  不多时他调转马头,开始往山下疾驰,溅起雪花,凝结在他玉般的脸颊,马蹄声响,惊扰起林间栖息的寒鸦,随着一声凄厉嘶叫,他跟上了大部队。
  浩浩汤汤的队伍,仪容规整,穿着铠甲,在雪地中踽踽前行,雪势却没有减小的意思,依旧是铺天盖地般袭来。
  队列的正中间,行驶着一辆华贵的四轮马车,红色漆身,精描细绘,是那纨绔二皇子时常出行的马车。
  在燕阴一向为人津津乐道,此刻正跟随着大部队前往。四周都是兵士,护卫着他的安全。
  青裴尤是不懂,他在朝中素为文官,本不问朝政,一时班相骤然隐居,自己忽被齐王轩任命为相国。
  在朝中任职才达半月,便又被任命,陪同一向养尊处优的二皇子,远赴漠北那等苦寒之地。
  漠北地如其名一个名副其实的雪国,坐落在北部苦寒之地。与燕阴隔着一片皑皑山峦,遥遥相望,却是天壤之别。
  外面天寒地冻,车内却是暖意盈盈,齐长琴斜靠在软塌上,正抿着一口碧螺春,茶杯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
  “二皇子,君上说您终日无所事事,把您派到漠北历练下,还封了苏御史为相国一同陪您到漠北。”汤圆侍奉在一旁。
  长琴微微颔首,这本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无心朝政,更不想与王兄们争什么王储。漠北虽是苦寒之地,但亦有那人相陪,心中涌现无数渴望。
  齐长琴放下茶杯,慢悠悠的道:“父王这是下了多大苦心啊?竟然如此狠心,母后定然割舍不下我,定然要与父王闹上一番。”
  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窃喜,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地方,与青裴长相厮守。
  汤圆看着殿下一会忧,一会喜,越发的揣摩不到自家主子的意思。
  “君上也是为了殿下好,有心让殿下继承大统,为之煞费苦心。只是苦了苏相爷,他稚子年幼,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的,还不知何时能见。”
  “那有什么,青裴我自会护他周全。至于那个小胖墩,我已经安排了人照料他们母子,青裴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二皇子想到青裴,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他虽没有把握,但他二人已有肌肤之亲。
  并且获悉,苏青裴与那彩衣虽表面上是夫妻,但二人向来分房,不曾同眠,定有蹊跷,但亦是他突破之要,或许自己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长琴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他甚至想到自己同青裴隐居山林,过着那神仙生活,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猛地向前一倾,撞到在车壁上。
  “殿下,山路崎岖,又是雪天,车轮陷在积雪里了,您不必惊慌,属下这就处理妥当。”苏青裴掀开窗帘,对着车内的人道。
  车内暖盈盈的气息,顿时迎面扑来,他脸上的冰晶,瞬间融化成珠,像是热泪一般缓慢滑落……
  齐长琴喉结翻滚,他多么想要揩下那些水珠,触碰青裴那皎洁的面庞,不等他搭话,苏青裴便放下窗帘,组织士兵开始推动马车。齐长琴尤是不足,把头伸到窗外。
  看到苏青裴毫无架势,安排好人在车上固定好长绳子,便陪同士兵将来绳子绑在腰间,一张如同月色般皎洁的脸,在风雪的肃杀下,冻成粉红色,双唇却是惨白,睫毛更是布满冰晶,几近迷离。
  齐长琴顿时一阵心痛,自己在车上尽想着那好事,却忽略了这可是在隆冬九月,青裴也没有穿铠甲,怎能抵御那刺骨的风寒。
  齐长琴解下自己的长袍,慌忙的冲出车内,站在车外的班禅见状,大手一挥,将齐长琴揽下。“殿下,外面风大,您是金贵之身,不便外出,还是留在车内吧。”
  “班禅,你没看青裴还在受冻吗?我怎么能够独自享乐,快些让开!”齐长琴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将手中的长袍递给青裴。
  “殿下还是管好自己,臣之职责就是看护殿下,陛下三番四次交代——”
  班禅喋喋不休,还未说完,齐长琴纵身从马车上一跳,懒得听他啰嗦。自己的青裴可是不能冻坏了,世间再无其二。
  齐长琴眼巴巴的跑到青裴身边。“青裴外面风大,你快把这长袍披着,以免受了风寒。”手里举着长袍,眼神殷切的望着他。
  “不必了二皇子。”青裴迎着寒风,意料之中的拒绝。长琴却不为所动,硬是站在他身旁,甚至将长袍直接披在他身上,旁边的士兵们都噤若寒蝉。
  “你若是不披着,我便也在这寒风中陪着你,与你同甘共苦。”
  齐长琴固执的不走,甚至直接从后面拥着苏青裴,也不管别人是如何看着自己的目光。
  苏青裴身子一僵,心底亦涌现一股暖流,用宽大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似在安抚。
  “你先回到车中,边塞苦寒,不比燕阴,况且夜幕将至,我们总不能在此地安营扎寨,必须要尽快救出深陷的马车。”
  苏青裴言语温软,面颊微红,长长的睫毛交织迷离,看的齐长琴心头微颤,身旁一股青裴身上的冷香。
  长琴这才放开禁锢着青裴的手臂,被班禅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回到马车上。
  不多时便听到嘹亮的口号声,车身剧烈的颤动,伴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声,车轮终于摆脱沼泽。
  众将士一阵欢呼声,呼声震天,长琴掀起帘角,看着苏青裴被人围在中央,那常年冰封的脸上,也染满笑意,似是少年孤绝凌厉,这世间再也无人能像他一般飘逸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