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朵雨一脸歉意，“对不起，我哥哥又胡言乱语了，请别放在心上。”
顾知安说，“没事，我理解。”
看着盛天辞，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目光，父母有那样的目光。
父母把他当成了哥哥。
他一遍一遍说不是，父母还是不相信，固执地认为他是哥哥的转世。
从那个家逃出来，以为谁不会把他当成哥哥。
来酒吧喝酒堕落一下，没想到在这里有人认识他哥哥，和父母一样，把他当哥哥。
顾知安习惯了，神色一直很淡定，只是多了一些悲凉。
顾知安很好奇盛天辞是怎么认识他哥哥，看他的态度，好像哥哥对他来说是非常特别的。
“萧萧，萧萧……”
盛天辞挣脱盛朵雨的时候，慢慢走过去。
“哥哥……”
盛朵雨伸手要拉，却见顾知安微微摇头。
顾知安不想刺激盛天辞，微笑说，“我不记得了前世，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盛天辞心情激动，“我叫盛天辞，萧萧以前叫我小辞。”
顾知安说，“我比你小，我叫你辞哥好不好？”
盛天辞点头，“好……”
顾知安见他仍然心情激动，说：“辞哥，别激动，慢慢深呼吸，平静下来。”
“好……”
盛天辞乖乖照做了。
“辞哥……”
顾知安声音小了，盛天辞急着说，“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见。”
顾知安一愣，盛朵雨赶紧解释说，“我哥哥耳朵受过伤，听力不好，要大声说话才能听清楚。”
顾知安稍微提高了声音，“辞哥，这里有什么好酒？”
盛天辞说，“萧萧不能喝酒。”
“那有什么饮料？”
“有。”
盛天辞对盛朵雨说，“快把最好喝的饮料拿过来。”
盛朵雨叫人把果汁端上来，顾知安喝着果汁，盛天辞在一边看着，观察他很久，似乎在分辨，陷入了困惑。
顾知安说，“辞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盛天辞依然在困惑，虽然觉得他是萧萧，又觉得不是。
他试着用读心异能去读他的心，发现自己被心声噪音包围，已经分辨不了哪个心声是他的。
他还发现自己忘记了萧萧的心声是什么样的。
盛天辞开始变得焦躁，但很快觉得头很疼，不舒服。
“辞哥你没事吗？”顾知安关心问。
盛天辞摇头，“没事……”
盛朵雨说，“哥，你要不要上去休息？”
“我……”盛天辞看向顾知安。
顾知安起身说，“走，我陪你上去。”
举止言行全部模仿顾影帝，模仿出九分像，让盛天辞更是分不清了，又受头疼的影响，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盛天辞觉得他就是萧萧，那就认定到底。
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自己承受的痛苦减轻了一些。
盛天辞在楼上的房间睡着了，但睡意很浅，顾知安只要离开一下，他就会醒来。
顾知安只好在房间里，在他睁眼看到的视野范围里找个位置坐下，盛朵雨拿来吃的喝的放在顾知安面前。
顾知安问，“你哥这情况有多久了。”
“十年了吧。”盛朵雨说，“时而好，时而严重，医生说他这病可能一辈子好不了。”
盛朵雨说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十分疲惫的神色，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很柔弱可怜，顾知安看得怔住，侧头看向在睡觉的盛天辞，轻声说，“他什么时候认识我哥？”
“不知道……好像是很久以前了，我哥五岁那年捡了一只猫，总说什么它是顾影帝重生变成的，陪他很久了……”
盛朵雨见到顾知安，才见一面就觉得好像老熟人，有什么话就说。
她不该这样的，但她一个人照顾盛天辞，深陷在痛苦持续多年，看不到希望。
有时候崩溃地觉得哥哥是她的累赘，学着盛恒轩诅咒他死。
可她每次就想起了幼年时代，爷爷奶奶去世后，哥哥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在家里被当保姆，受到欺负，每次都被哥哥保护着，盛恒轩经常欺负他，是哥哥护着她。
哥哥护着她，护着几次，她就明白自己的哥哥只能是他，盛恒轩只是名义上的。
她再苦再累，也不会放弃哥哥。
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愿望，希望多一个人和她一起照顾哥哥。
她看到顾知安，就有这个愿望了。
顾知安一听很感兴趣，问了很多，盛朵雨不会全说出，该说的就说了一些。
顾知安知道后陷入沉默。
盛天辞怎么认识他哥，是他哥重生变成猫，和他相遇了。
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他应该这样想的。
但有一点点动摇了。
顾知安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人生，活在顾影帝阴影下，内心很痛苦。
生来有心脏病，知道自己是顾影帝的替身，无论怎么做都摆脱不了。
一直很压抑，很痛苦。
导致心脏病发作，换了心脏，可这心脏不太好，靠着吃药活到现在。
换了心脏，没有自由。
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自由。
顾知安应该离开这里，再也不管了，但一想到盛天辞和顾影帝有关系的事，就让他很想留下来去了解。
留下来，结果是继续做顾影帝的替身，以顾影帝的身份演戏缓解盛天辞的痛苦。
但这样做，自尊上很受不了。
他想逃到一个不认识顾影帝的地方，见到他，不会把他当成谁。
顾知安选择了花点时间去考虑。
盛天辞醒来后没看到顾知安，变得很着急了。
明明睡意很浅，可不知不觉睡得沉了，在梦里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对他说什么话，他听不清，他更着急了，但看到那个人影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他仍然听不清声音，但他在自己身边坐着，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这让他感到安心，与他坐在一块。
他觉得看不清对方样子没关系，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他是这样自欺欺人地想着，在混沌中继续沉沦，不愿清醒面对现实。
看不到顾知安，看到盛朵雨，问道，“萧萧人呢？”
盛朵雨靠近在他一点，对他大一点声音说，“他只是去了上厕所，很快回来。”
她说完后，盛天辞果然看到顾知安很快回来了，他没上前到他面前最近处，潜意识里地觉得与他保持一些距离就好了。
保持这样距离地看着他，就会觉得自己平静下来。
顾知安说，“辞哥，睡得怎么样？”
“很好。”
盛天辞有点儿听不清，但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没想过去配助听器，是不想配，被心声噪音包裹，已经对任何声音感到了烦躁。
一直克制着烦躁，努力平静下来。
保持这样就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