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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6页



        “对。我就是天阳城土生土长的辽河人。”

        “老人家您是……”

        “那你知道小黑石沟村儿吗?”

        女老摊主听到金锋那倍熟的乡音,径自涌起几分的莫名的激动。似乎被人勾起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浑浊昏花灰白的眼神直直看着金锋,充满了无尽的期盼,还有写在那苍暮皱皱脸上的担心。

        老摊主担心金锋说不是,担心金锋摇头,双手都在无节奏的颤抖,声音哽咽。

        “请问,您,您……”

        金锋平静直面老摊主的目光,忽然微微轻笑起来:“当然知道。”

        “那后面有一座老山神庙,村口还有两颗大榆树……前山那边儿老河沟都干了……”

        “老人家您是……”

        金锋的话还没说完,老摊主却是捂住嘴慢慢的软倒在地。脸上老泪纵横长流,浑身抖动不行,到最后径自嚎啕大哭。

        “这些画我送你。还有香炉的钱请你收回去。”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只管拿。全都不要钱。”

        许久之后,老摊主颤悠悠站起来向金锋深深鞠躬行礼,拿起摊子上自己认为值钱的几件东西硬塞给金锋,请金锋务必一定要收下。

        也在这时候,窄窄的道路左边好几辆轿车逆行冲到路边停下,跟着又是几辆车飞一般冲了过来,顷刻间就把整条街道堵死。

        随着各辆车子的开启间,一大群黑压压黑西装的男子快速下车冲向金锋。

        而这时候又有多辆特勤车闪烁着红蓝灯开了现场,立刻开始组织指挥起交通。

        这一幕出来,现场所有人全都看呆了。那些自由行的同胞和老外以及现场摆摊的人也全都看呆了。

        走在最前方的木府彪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向金锋,嘴里大声叫道:“金先生,我们来接你了。请跟我们回去。”

        “德川先生想要见……”

        陡然间,木府彪一下子停住脚步,两道凌厉的眼光唰的打在金锋左边的雀式炉上。

        那一瞬间,木府彪连着眨了好几下的眼睛,失声怪叫:“凤穿牡丹炉!”

  2725  多走走看看

        腾的下,木府彪懵了呆了傻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金锋冲着木府彪笑了笑,左手勾勾手指让木府彪过来。

        “石阿姨。您继续说。我听着。”

        眼前的这位石阿姨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静静的讲述着曾经的王室,而木府彪在听了一半之后便自面色大变。

        石阿姨的原名叫着石春丫。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东瀛人,但她却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州人。

        之所以石春丫手里能有这样珍贵的重宝,那就得从另外一段往事说起。

        两颗大地瓜在东瀛国种了下去,迫使东瀛国国王下了诏书。东瀛国在神州全面土崩瓦解。

        那时候的神州在一片欢腾下却迎来了巨大的难题。

        那就是东瀛国人战败俘虏的安置。

        这类人安置按照国际惯例来做,那时候他们的伙食远超普通人的标准。

        但难题不是在俘虏,而是另外一群人。

        那群人,就是东瀛狗的移民。

        所谓的移民就是如同曾经的湖广填巴蜀。从东瀛国进入神州到投降,他们一共向东北移民了三十三万本国人。

        这些人霸占最好的良田和土地,在转租给神州的农民,自己却是过上那地主的生活。

        这些东瀛人在战争中不是死就是亡,留下了无数孤儿寡母在神州投亲靠友。

        大毛子家在收拾掉了小希之后,调重兵进入东北。

        得到消息的东瀛国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百万士兵大溃逃。在逃跑之前,东瀛国将开拓组织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征兆,意图东山再起。

        而这些开拓组织的妇孺老弱病残的女子和未成年全被遗弃不管。战败后的十一年,东瀛国宣布法令,这些尚且留在神州的东瀛国人全部视为战死。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东瀛国才正式更改了这个法令。

        而石春丫就是当年遗留在神州东北的东瀛国人。

        她的原名叫做池上春子。东瀛国战败那一年她不过只是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孩。

        被自己的祖国抛弃后,池上春子和一大帮同样是弃婴弃孩的同胞生活在神州的收容所,在神州部门的安排下寄养在当地的一家石姓农户家里,被当做亲生女儿来喂养。并改名为石春丫。

        多年以后,已经三十多岁的池上春子孑然一身回到自己的母国东瀛。

        那时候的石春丫已经很难融入当地社会,被东瀛国有关部门安排在了岛福做了农民。

        结果都知道的,八年前大海啸,岛福首当其中,石春丫的家没了。

        八年过去,岛福重建遥遥无期,自己也只好流落四方,最后在京都摆起了地摊。

        说起来,石春丫这个人是真的惨。

        在神州出生在神州长大,国籍却不是神州。

        十八岁时候石春丫就嫁给了收养自己家的‘哥哥’,那时候这种事非常普遍。

        第二年男子就死了。从此石春丫也就成了寡妇。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又被东瀛国接回了自己一面没有见过的母国。

        从另外一个熟悉的祖国再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母国,这种痛苦和煎熬,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清。

        现在的石春丫已经在母国生活了四十多年,却举目无亲,就和一个行尸走肉般毫无区别,活得也毫无半点意义。

        听完了石春丫老人含泪哭诉,看着老人凄惨凄零的垂暮容颜,金锋黯然闭上了眼睛。

        而另外一边的木府彪脸上却是一阵青紫交错,乍暖还寒的春风吹拂,木府彪的额头上却是大汗长流。

        这个凤穿牡丹炉和塑料袋里的字画都是石春丫老人从神州带回来的。

        这是她的养父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也是传家宝。

        回到东瀛后,石春丫在岛福乡下安分守己做了农民,也没有谈婚论嫁。

        大地震海啸发生的时候,石春丫正在地里干活,接到警报后并没有逃离,而是拼死将这三件自己养父留给自己的东西抢了出来。

        这些年石春丫在东瀛国吃尽了苦头,最枯燥的时候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岛福自己唯一的家被冲毁后,石春丫足足三个月没说话。

        在今天,乍然听见金锋嘴里冒出来熟悉的乡音,一下子在石春丫死水般的心中投下了一个大石头。

        那份最痛最美最不敢回忆的乡愁叫石春丫彻底打开了闭锁四十多年的心门,肆无忌惮,放声嚎哭。

        “这是凤穿牡丹炉。”

        “嘉庆亲妈、孝仪纯皇后御用的凤穿牡丹香炉。”

        “满清史上唯一的一位汉人皇后。”

        “孙殿英炸开乾隆墓,唯一一具两百年还保存完好的尸体。就是她。”

        金锋紧紧握住石春丫的手,偏头看了看木府彪轻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东瀛来的?”

        木府彪唰的下脸色再变,却是在眨眼间换上了最和善尊卑的笑容,冲着金锋颔首致礼。

        “我是……”

        “我知道。你的父母也是东瀛国在神州的遗孤。他们是为数不多生在神州长在神州死在神州的东瀛国人。”

        “你父亲曾经差一点做了夏鼎的徒弟。马这个姓,还是夏鼎给你父亲取的。寓意马到成功。”

        “夏侯吉驰跟你还是同学。”

        金锋静静的盯着木府彪,语音如雷。

        “你六岁那年,木府十二把你接回到了东瀛国做了关门弟子。他是你师尊,也是你外公。”

        “你认为,你是神州人还是东瀛人?”

        听到这话,木府彪身子大震,抬头一看,却是被金锋那锋利如刀的鹰视狼顾窥照,刺得自己心都在颤栗,却是不敢回应金锋的话,更不敢和金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