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殊色误人 > 第12章

第12章


  天蒙蒙亮,春草在卧房门外轻轻敲了几下,依旧不见有人回应,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一阵清幽的兰香袭来,只见靠近南窗的矮榻上摆着一张小案几,崔茵竟枕着一只手臂趴在桌子上,手边是没有抄写完的一沓经书和滚落的羊毫笔。
  她侧面向外闭着眼睛,呼吸轻微,眉头却皱起来,抓着羊毫笔的纤纤玉指因为用力,那一层白如素雪的皮肤透露出骨骼的细棱。
  春草心里一惊,知道崔茵大概是担忧小世子,夜里睡不着才起身抄写经书,后来大概是困了,却又做了噩梦,忙上前轻轻叫醒她。
  “娘子醒醒。”
  崔茵的意识仍在那个迷雾重重的幻境中,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官和行动,像是一个躲在画屏后的看戏人,但眼前的景象和听到的话语是如此熟悉,自己分明是梦中人。
  她听到幼小的阿珩微弱的哭腔,小小的孩子像是拼命压抑着病痛,不想给梦里的母亲增添忧愁。
  她也听到一个女子和李承璟的争吵声,听到瓷器碎了一地的声响,大门被重重关闭。
  梦里的“自己”是那么愤怒而又无助,眼睁睁看到病弱幼小的阿珩被人抱走,哭声越来越小,直到滔滔的江水声淹没。
  梦里的她似乎是被李承璟囚禁在了一个江中的小洲之上,漫漫长夜,只有被雾气遮蔽的一轮弦月,还有无尽的潮起潮落。
  ……
  “阿珩!”
  崔茵不知是被梦中那种颓然的无力和噬心的痛苦压抑惊醒,还是被春草温柔的呼唤唤醒,手指酸麻不已,陡然失去力气,羊毫笔掉落在了地上。
  春草心疼又着急,赶紧拿来厚实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良久,崔茵才眨动眼睛,看清自己是在钟山南苑的别庄里,而非那个潮湿压抑的小洲。
  她额角被压出了一片红晕,胳膊也酸麻,眼角湿漉漉的似泣未泣,泛着异样的嫣红。
  春草担忧道,“娘子以后不要这样了,您身子本就不好,夜里再受了凉可不行。”
  她收拾好案几,替崔茵梳妆。
  “娘子,崔家人递信来,今日午后,在后山相见。”
  *
  午后,崔茵借口去后山走走,李承璟留下的几个侍卫一听不是下山去丹阳城,便派了两个人赶跟着她。
  春草担心地抓着崔茵的袖口,低声道,“怎么办呀娘子,他们若是跟着,我们岂不就会被发现了。”
  崔茵却没有这份担心,梦里反复折磨着她的景象,她已经分不清是一场噩梦,还是自己的未来。
  她要赌一把,借崔家人的手彻底逃出去。所以李承璟会不会发现,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后山,两个跟来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崔家的家丁围了起来。
  山路上停着一架马车,卢嬷嬷冷着一张脸在旁边等候,见了崔茵也不行礼,大概是极为怨恨她毁了自己的差事惹得崔大夫人不快。
  “七娘子,请吧。”
  车外黛色的山峦远去,进了建康城,马车停在了崔家的后门。
  时隔三年,崔茵还记得这扇门。
  小时候她与阿娘住在崔家后门的这条街上,阿爹去世的早,生前不过依靠崔氏旁支子弟的身份做着小官。
  崔茵对阿爹的印象已经很淡了,只记得小时候阿爹总是埋头在书房整理那一堆书简,抬头看见她趴在窗口,总会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看着她。
  “阿茵若是个小郎君该多好,我崔崇半生无能,只醉心修史,将来身后,竟无人能继承遗志。”
  爹娘膝下只有她一个女郎,崔茵慢慢懂了阿爹眼中的遗憾。
  她拼命练字,在崔家的女学里替其他姊妹抄写课业,小心翼翼借来名家的字帖。
  等她练好了,跑去拿给阿爹看,去看见小小的庭院里站满了人,阿娘伏在一具棺椁上,哭得肝肠寸断。
  那张临了多日的《过秦论》飘飘忽忽落在了脚下。
  路过的侍女捡了起来,交给身边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皱着眉头看完,认真打量了崔茵一番。
  “这是你写的?”小娘子问。
  崔茵点了点头。
  那小娘子拿着崔茵的字去给叔父看,那位崔家的长辈听说后看了崔茵一眼,撇下一句“不伦不类,没有半分士族贵女的做派”。
  崔茵茫然地听着,看着眼前路过的仆妇穿上了白衣。
  只见那小娘子旁边的侍女将字还给了她,不屑道,“我们五娘子师从名家朱夫人,七娘子这笔字,不如改日来崔府旁听一番。”
  原来这个锦衣华服的少女是自幼养在大夫人膝下的五娘子崔莹。
  崔茵攥紧小手,垂下头。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今日她只是想拿给阿爹看一看,想让阿爹知道,女儿也是一样的。
  她想抚平阿爹的眉头,想叫他高兴一回。
  可是阿爹他……不在了。
  ……
  崔大夫人端坐在堂上,她出身士族陆氏,两家向来是姻亲,互通婚姻,原本若非先太后谢氏从中作梗赐婚,崔莹是要嫁给陆家长子的。
  远远地看见庭院里走来一个袅娜翩跹的女子,素衣打扮,却难掩天姿国色,步步生莲。
  崔大夫人不禁冷笑,三年前竟是漏了这一茬,如此殊色,怪不得李承璟视若珍宝,不肯放手,竟然还为了她与崔家谈条件。
  那曼妙的女郎跪在了堂前,垂首行礼。
  “七娘崔茵,拜见大伯母。”
  “起来吧。”
  崔大夫人移开眼,淡淡开口,堂上的仆妇没有她的指令,无人上前搀扶,更没有人引她入座。
  崔茵只好站在原地,启唇浅笑道,“一别三年,大伯母可还安好?”
  “好与不好,都是为了崔家操劳,理所应当。”崔大夫人丝毫没给她好脸色。
  崔茵听了,知道她是指责自己与崔家作对,给他们惹麻烦。
  “大伯母这是在生气,七娘没能安分守己,搅乱崔家的计划。”
  她叹道,“七娘不过是个无所依仗的孤女,威胁不到崔家什么,更不会妨碍五娘子做摄政王妃。”
  崔大夫人哼笑,“你这是心中有怨,怨我,怨五娘抢了你的名分?七娘,你是个聪明孩子,自然该知道,有些东西原本就不该属于你。”
  崔茵心一紧,仿佛被人揪了一下般的疼痛。
  她没想过自己配不配拥有李承璟的王妃之位,但三年的夫妻情分,让她误以为李承璟是爱重她的,不会轻易抛弃她。
  她想错了,却也别无他路。
  这条路一开始就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七娘知道。”
  她抬头,直视着崔大夫人的目光,“今日费尽周折要见大伯母一面,崔茵只有一个请求。”
  她重新跪下,恳切道,“求大伯母看在往日七娘替五娘子出嫁,替五娘子遇到叛乱,替五娘在豫章三年困苦的份上,放我与幼子一条生路。”
  崔大夫人笑出来,“我凭什么?”
  她知道崔大夫人冷血,这些话根本不能打动她。
  “凭李承璟心里有我。”
  她笑笑,“他心里有我,因为是我陪他在豫章受人三年的冷眼,是我与他结发为夫妻,是我……阿珩是他的长子,他放不下我,也放不下阿珩。”
  “崔大夫人,”她不再叫她伯母,“因为放不下我和阿珩,他与崔家便始终有着一层隔阂,我不愿为人妾、为人外室,他两相为难。阿珩在一日,世子之位便永远不可能换人,五娘子将来生下自己的孩子,永远无法名正言顺继承他的位子。”
  “只有我和阿珩‘死’了,他才会彻底死心。”
  崔大夫人抓紧桌角,“那若是我恶人做到底,真要你们母子死,又如何?”
  “大夫人若敢,不怕了李承璟彻底与崔家离心,大可试试。”
  崔茵笑笑,“若大夫人助我与阿珩假死遁逃,李承璟最多伤心几日,若我母子真的没了性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会不会被他抓到蛛丝马迹?大夫人,真死和假死,差别可大了。我知道,崔家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可是大夫人,您今日叫我来,不也正是这个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let's带娃跑
  【预收《艳魄》宠妃x权臣,文案如下,求收藏~】
  臣夺君妻、强取豪夺
  七年前,祁召南奉命押解降俘进京,投降的国君献上一位女子,称其绝色无双,冰姿艳魄
  是夜大雨,陋室之中,美人如藤蔓般妖娆纠缠,凝脂如玉,娇花泣露,微弱的烛光照见一室缱绻
  不等他怜惜愧疚做出承诺,美人忽然变了脸色,
  “祁大人,一场意外罢了,您不会当真了吧?”
  祁召南身为使臣,擦去指腹的红痕,亲手将她送入宫廷
  七年后,年轻的使臣早已大权在握,回京述职那日,正逢宠冠后宫的贵妃封后加诰
  眉眼含情,却是对着身穿龙袍的那个男人
  孟兰漪为妃七载,在朝臣一众骂声中被立为后
  陛下召集诸臣议事,她亲手端去书房一盏参汤,书案遮掩之下,却被那个传言中狠厉无情的权臣勾住了手指
  她又羞又恼,生怕被他报复,毁了她这来之不易的皇后之位,处处避让
  *
  然而乍闻一位诤言凛然、刚正不阿的年轻御史获罪入狱,孟兰漪盈盈落泪,不得不求到那个曾被她戏弄的权臣面前
  藕花深处,水波荡漾,祁召南冷眼看着伏在他膝上的女郎,漫不经心道,
  “皇后娘娘,臣凭什么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孟兰漪咬唇,泪盈于睫,“他是……是妾的表哥。”
  他闻言,眸光骤冷,咬牙切齿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
  “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娘娘知道该怎么做吗?”
  *
  一朝宫变,孟兰漪趁乱逃出禁庭,却被人拦在狭窄的密道
  那人的手从桃腮滑至她的锁骨,轻叹一声,
  “祁某为娘娘做了这乱臣贼子,娘娘还要再抛弃臣一回吗?”
  *
  孟兰漪偷偷瞪了一眼枕畔餍足后沉睡的男人,抹着眼泪在心里后悔——当初进京的路上,就不该招惹这个疯子
  哭唧唧笨蛋美人x凶巴巴真香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