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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崔莹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眼神,  “就是……大伯母先前托人去四处寻医,在荆南一带打听到一位善治心疾的圣手,  差不多过几日就到建康了。”
  说罢眼珠一转,  悄悄看他的脸色。
  李承璟原本冷肃的面色渐渐松弛下来,双眸微微眯起来,居高临下般审视着她的表情。
  崔莹扬了扬手,  闪躲开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信?”
  “我信与不信,你心里不清楚?”
  崔莹原本就心虚,  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气急道,“阿珩是你儿子,我如今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再者说——”她飞快眨了眨眼睛,想到借口,  “七娘到底是也是我堂妹,  怎得不许我对阿珩上心?”
  她的心砰砰跳,想起先前嬷嬷在她耳边说的话来。
  嬷嬷的意思,若是那个小病秧子碍眼,不如趁机斩草除根。
  她如今明白了,嬷嬷所说的话不过是听从崔大夫人的指使提点她罢了。先前她并没有这个胆量,  没想过要害人。
  可是如今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又与李承璟说开,  将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势必要为自己做打算。
  左右崔茵是死是活都说不定,  小病秧子留在眼前的确是个祸害。
  其他事情她尽可背叛崔家帮李承璟递话,  唯独这件事,  还是要瞒好,借崔大夫人的手一用。
  李承璟叹了口气,皱眉坐到一旁,他今日实在是累了,不想多跟崔莹计较,对于崔莹所说的话,他向来是信一半,就她那闪躲的表情,谁看不出来她没说实话。
  只不过阿珩的病拖不得,料崔莹与崔家离了心,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既然是圣手名医,本王还得谢过崔家。”
  崔莹松了一口气,忙道,“阿珩身上也流着崔家的血,大夫人看在这一点上,才肯去寻医的。”
  李承璟盯着她,似笑非笑道,“最好是这样,五娘子,你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若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果如何,本王可不敢保证。”
  崔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双唇微张,半晌才小声道,“我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
  崔茵知晓萧绪桓军务繁忙,经常来回奔波于丹阳城外的军营和建康,以为那晚他说的明日带她去取箱笼不过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就派人去听竹堂接她出城。
  崔茵请他略等一等,大约过了两刻钟,才姗姗来迟。
  萧绪桓听到轻盈的脚步声,转身望去。
  如今暮春三月,莺啼燕舞,春光融融,崔茵换上了一条荼白的褶裙,料子大概是云纱做成的,行走间如同流云翩跹,掐腰的腰带往上,苔绿的上衫胸口处绣着一丛兰草,在山峦上蔓延。春水绿的合领半袖长衫罩在外面,迎风飘然,依旧能看到女郎那曼妙的身姿。
  萧绪桓只看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口干舌燥,忙移开视线。
  崔茵像是全然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萧郎君,妾来晚了。”
  “无妨,夫人上车吧。”
  崔茵却拉住他的袖口,轻瞥了一眼旁边的下人,旋即松开手,“春草今日留在府中有事要忙,妾没有带婢女。”
  “萧郎君可否与妾同乘?”
  萧绪桓以为,她有话要对自己讲,便点头应允。没想到上车启程之后,她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倒是他一夜不曾睡好,这会儿心中泛酸,想着现在是要去取李承璟所赠给她的东西,她如此珍重,今日都没有心思跟自己虚与委蛇了,一会儿余光里瞧见她搭在褶裙上的柔荑,不自觉顺着目光多看了几眼。
  今日她当真是极美,或者说,又有哪日不是如此丽质动人。
  崔茵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纯粹想多吊吊他的胃口,让他先开口说话而已。
  到了丹阳那处客栈,崔茵戴好幕离,由手下陪同她进去取箱笼。
  萧绪桓在马车里等她,长长叹了口气。
  昨夜她那一扑,温香软玉在怀,娇声问他还冷不冷,险些令他失态,自知她是故意而为,今日来陪她取箱子,不得不怀疑,她是因为开心能够拿回和李承璟有关的东西才这样主动亲近。
  他当然不在乎崔茵曾经为人妇,还诞育过李承璟的孩子,毕竟当初遇到她时,就是她出嫁之日,是自己觊觎她多时,原以为能大度将此事藏在心底一辈子,却还是忍不住出手,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但他在乎在崔茵心里,自己究竟能不能占有一席之地,否则即便能拥有她,也是幻梦一场。
  他忍不住拿自己和李承璟比较,如今崔茵的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两口沉甸甸的箱笼被手下搬上了马车,崔茵回来,摘下幕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箱笼上的锁头有没有被撬开过。
  还好,阿爹这两口箱子实在是不起眼,完好无缺。
  萧绪桓以为她会打开箱子查验,最终却没有,他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烦闷。
  既好奇里面是什么物件,又不想亲眼见到。
  “箱子可有问题?”
  崔茵笑盈盈道,“没有。”见他脸色从今早出发时就一直蹙眉冷目,她又想起最开始与他提及要来取箱子时,萧绪桓似乎也有些不乐意。
  奇怪,这人真奇怪。
  一路再没有旁的话,崔茵惦记着阿爹留下的未撰写完史册典籍,一时间将他抛在了脑后。
  等回到府中,崔茵便让人将两口箱子搬回了听竹堂。
  萧绪桓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愈发沉闷。
  “去叫娄复过来。”
  娄复来书房见他,有些摸不清头脑,“将军今日不去军中吗?”
  “今日暂且不去,”他抬起头,目光如鹰,看的娄复有些心虚,“前几日,郡主找你问了什么?”
  娄复一惊,他那日悄悄溜出去,并没有人看到,这几日过去了萧绪桓也不曾问他,以为瞒天过海,却不料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空审问罢了。
  “将军恕罪,郡主不过随口问了小的几句闲事,小的以为没什么要紧,便忘了通禀。”
  “郡主只是问了小的一句,将军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夫人。”
  娄复觉得这没什么,大概是因为萧绪桓对那位夫人实在是太上心了,旁人不知道内情,他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当初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疑问。
  毕竟要用他的话来说,萧绪桓不仅是爱慕夫人,甚至可以称作……迷恋。
  明明娶妻纳妾都是一句话的事,他却有耐心顺着那位夫人的心意慢慢来。
  萧绪桓垂眸,“还问了什么?”
  “没有了,就这一句。”
  娄复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萧绪桓厉声,叫他跪下。
  他平日里从不曾如此严厉对待手下,能免的礼节尽数免去,这还是头一次厉声责罚他。
  “你跟随我多年,可知按照军中的规矩,不服将令,私自与他人传话,该当何罪?”
  娄复手心汗涔涔的,他一向心大,总是替郡主递话,上次的事情萧绪桓没有追责他,他懊恼不已,这次竟然又犯了错。
  不等回话,听他继续道。
  “我知阿姐的脾气,但你需要记住,到底是我手下之人,还是阿姐的部下。”
  娄复有些懵,萧楚华与他是亲姐弟,相依为命长大,世上唯有他二人是至亲骨肉,一向姐弟情深,难道还要论你我?
  “今日阿姐不过是找你问话,若是来日,我与阿姐起了争端,娄复,你是听我的话,还是听阿姐的话?”
  娄复半醒半悟,却又不明白,在什么事情上,郡主会与大司马意见相反,起争执。
  但他知错,“小的明白了,以后绝不再犯。”
  萧绪桓原想给他些教训,终是不忍,只打发了他去军营里操练几日吃些苦头。
  从后窗望去,矮墙屋瓦掩映中,隐约远远望见听竹堂的光影。
  萧楚华既然记起了疑心,或许崔茵的身份,也瞒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刚才发的时候写作助手抽了,吞了一半的文,刚刚检查改回来了(我尽量8:05或者8:10准时更新,偶尔写晚了可能会八点二十几发出来,贴贴大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