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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温千晓终于冷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先前想错了,错得离谱。
  于是魔尊大人重新变得温柔起来,收敛起魔气,亲了亲小仙君的眉毛,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不提还好,一提,白子游脸色顿时红到了脖子根,羞恼道:“我也不想穿成这副古怪的模样,还很重。”
  “是有一点怪。”温千晓替他摘下了那支看起来就很重的发钗,又解开了那圈繁琐的小云肩,“但是很好看,本尊很喜欢。”
  “……以后若有结契大典,你也要我作这副打扮?”
  魔尊大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杀气。
  虽然他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不晓得正儿八经的结契礼服该长什么样,但是他知道白子游不高兴了。
  “自然要随你喜欢。”
  答对了的魔尊大人又得到了一个轻吻。
  纵使温千晓再不清楚始末缘由,也明白小仙君穿上这身花里胡哨的喜服,是逼不得已受了委屈的。
  真是岂有此理!!!
  礼台上,梦泽被那实打实的一拳猝不及防揍翻在地,半张脸登时青肿起来,吐出一口血沫,还带了两颗碎牙。
  他狼狈地爬起来,哪还有半分从容不迫的仙君气度,死死盯着倚在魔尊怀里的那抹红色身影,目光阴狠得宛如淬了毒。
  “孽海盛传,白露仙君用下三滥的手段爬了魔尊的床,我还不信,今日倒是令人开了眼。白子游,你向魔尊献媚时,可还记得自己仙君的身份?以色侍人,自甘堕落,不知廉耻!就该让云境的诸位瞧瞧,青崖山上出来的低贱野草是个什么德行!”
  白子游闻言转身,险些又被这该死的喜服绊了个跟头。
  温千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脱口道:“当心……腰怎么、咳,怎么束得这样紧?”
  其实他想说腰怎么这么细,但是没敢。
  小仙君这会儿心情差得很,熊熊怒意在眸中燃烧,将那柔和眉眼灼出一丝锋芒来。他挺直腰板,跟梦泽对视,眉梢挑高得几乎要飞起来。
  “没错,我不知廉耻,自甘堕落,以仙君之身侍奉魔尊,那又如何?无名宫里的灵石宝贝多如牛毛,我在魔尊床上春宵一度,便胜过你给丹霞当狗十年、摇尾乞怜才求来的那一口剩饭。对,你是纤尘不染的仙君,瞧不上我这长在污浊泥潭里的野草,怎还厚颜无耻地逼我给你做道侣,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这鼻青脸肿地跳脚骂人?”
  温千晓:“?”
  温千晓偷偷倒吸一口凉气。
  一想到小仙君气急了也只会骂自己“登徒子”“没脸皮”,魔尊大人突然感动至极。
  “阿霜。”
  “啊?”
  “你好会骂。”
  “我没有骂人。”小仙君答道,“实话实说罢了。”
  梦泽的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好像快要气昏过去了。
  温千晓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霜,你太坏了,真是太……太招人喜欢了!”
  白子游茫然地看着他。
  魔尊的癖好真的很奇怪诶,难怪无名宫里没人爬得上他的床。
  “白子游,你休逞口舌之利!”柳莫书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气到七窍生烟,脸色红得发紫,整张面皮都在哆嗦,“本君、本君今日就要替云境清理门户——”
  小仙君扭头看向温千晓。
  温千晓立刻意会,将人稍稍往身后拽了一把,低声叮嘱道:“莫怕,一会儿打起来,你便站在这里。”
  白子游弯了弯眼睛,轻笑起来,抬手替他拨开凌乱的碎发,擦去唇边那抹暧昧的朱色,凑近轻声道:“我的须弥戒被他抢走了,先拿回来再说。”
  “须弥戒?你若喜欢,回去后我再送你百八十个。”
  “那不一样。”小仙君皱起眉头,“那枚须弥戒是你最开始送我的礼物,很重要。”
  魔尊大人心跳又漏了一拍。
  “有多重要?”
  白子游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是丢了就睡不好觉的那种重要。”里面的上品灵石真的足够自己睡个五六年的好觉。
  这两人挨得极近,彼此亲昵地咬耳朵窃窃私语,旁若无人,眼看说着说着又要亲上了,徒留一个梦泽仙君被晾在台上,孤零零的无人理睬。
  柳莫书几时受过这样的轻视,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突然“噌”地拔剑发难,意欲偷袭。
  白子游惊道:“千晓,小心!”
  真是好不识趣。
  温千晓眼皮子都懒得抬,将小仙君揽到怀里护住,魔气如长鞭猛然迸发,化作黑蛟虚影,在半空一声龙吟,直接一尾巴将人抽飞出去。
  尘土弥漫,乱石飞溅,梦泽被抽得整个嵌进了山崖里,好半天都没能爬出来。
  小仙君听见动静,正欲探头,又被魔尊轻轻按了回去。
  “别看,没事。”温千晓摸出那枚被送去苍玉门又落到自己手里的须弥戒,摊开掌心给他看,“须弥戒在这里,本尊已经拿回来了。”
  白子游:“?”
  白子游:“戒指怎么会在你这里?”
  “说来话长。”温千晓轻柔地执起他的手,缓缓将须弥戒套了回去,直到与戒痕严丝合缝,妥帖戴好,才抬头笑意盈盈地看向他道,“现在物归原主了。”
  小仙君莫名喉头哽了一下。
  他眨眨眼睛,心里那些委屈忽然如洪水决了堤,浩浩荡荡地奔涌过百折千回的心思,终于在眼角凝成了一滴泪,“吧嗒”落在了魔尊的手背上。
  “千晓,就是他抽走了我的仙骨,奉给丹霞。这些日子还将我囚禁在此,轻薄我,羞辱我,我……”
  魔尊眼底红芒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整个眸子染得血红,神色却温柔依旧,将哽咽得说不出话的小仙君搂进怀里,轻拍着背安慰道:“我知道了。”
  这人该死!
  心随意动,半空的黑蛟虚影立刻咆哮一声,卷起刚从碎石坑里艰难爬出来的梦泽,又是一尾巴狠狠地摔回了礼台,头朝下的那种。
  柳莫书那张俊秀的脸肿得几乎瞧不出人样。
  “梦泽仙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白露是本尊准备明媒正娶的道侣,却遭你这般侮辱。你说,本尊该如何是好?”温千晓松开白子游,回身望向他,语调愈发轻柔,仿佛在商量今天的饭后点心,“拔了你的舌头,砍去四肢,做成人彘关在猪圈里,再喊你那些仙君同僚来瞧瞧,如何?”
  柳莫书汗瀑如浆,脸色惨白,挣扎着嘶吼起来:“你不能杀我……对,你不能杀我!我是仙君!你对我动手,就是违逆天堑之约!本君纵然有过错,也只有云境有资格惩戒!我、我要回云境领罚,丹霞仙君不会杀我的,不会的……”
  温千晓皱起眉头。
  梦泽说得倒也没错,天堑之约的条件十分苛刻,在不曾受到死亡威胁的前提下,自己是不能滥杀仙君的,只能把人交由云境处置。
  弄残了也不行。
  若是让这家伙回了云境,是死是活还不是丹霞一张嘴的事。但天堑之约……
  魔尊大人正盘算着要不要杀了再栽赃嫁祸给什么人,忽然被小仙君拉了一下袖子。
  “阿霜?”
  “我来。”白子游一脸云淡风轻,从须弥戒里摸出一把短刃,“我虽是无名宫的质子,但也是云境的仙君,杀他正好。”
  “可你……”温千晓欲言欲止,停顿须臾,还是开口道,“你不怕声名狼藉么?”  “我不是早已声名狼藉了?”
  “……”
  “柳莫书说,他在青崖山上捡到我后,教了许多东西给我,唯独有一样没有教我。”白子游掂了掂匕首,提起厚重的喜服衣摆,不紧不慢地迈步上礼台台阶,走到最后一级时,蓦地回首,伴着通身珠玉脆响,冲魔尊盈盈一笑,透着股干脆的狠戾劲儿,“千晓,你能不能教我杀人?”
  温千晓怔愣在原地。
  片刻后,胸腔内的那颗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魔尊:“老婆好坏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