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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水中的人影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此时松松垮垮的拢在背后,只有几缕垂在胸前。一双白皙的耳朵露出一点尖尖来,好似传说中的精怪一般。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宋池雪震惊。
  让他震惊的是水中人影的容貌。宋池雪自认容貌平平,毫无辨识度,除了皮肤白皙之外没有任何记忆点,可以被人轻易的忽略掉。
  但是现在水中的人影……实在是过于漂亮了,他完全无法相信水中的人影就是他自己。
  水面上的青年眼含秋水,目若晨星,香肤柔泽,丰神俊朗。五官深邃精致,容颜如画,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即便是身穿粗糙的外门弟子的衣裳,也难掩美色。
  像是泡在清澈温泉水中的一块美玉,晶莹剔透,触手温润。又恍若夜空中的灿烂星河,让人见之难忘。
  他的眉心处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隐约看起来像是一条小巧精致的鱼尾,宛若点睛之笔,让这张美得不真实的脸多了几分真实感。
  宋池雪怎样看都看不出水中的倒影就是自己,他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因为刚才双手扶在地面上带起了不少泥土,白皙的脸颊沾上了不少黑色的泥土。
  “怎么会……”宋池雪能感觉到脸上湿润的泥土,但是仍然不敢相信水中的倒影就是他自己。
  他曾见过许多生得好看的人。宋家多美人,那些与他关系疏远的姐姐妹妹都甚是好看。除开宋家,澹台家也有很多美人,其中以澹台景为最。
  虽然宋池雪不喜欢澹台景,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澹台景确实很好看,他有着皇室的雍容矜贵,气度不凡,好似金库里精细雕琢的和田美玉,金尊玉贵。
  再有便是归云宗,以谢殊清为最。谢殊清看起来清清冷冷,容貌却是归云绝色,典雅冷艳,一眼万年。即便是气质疏离冷漠,却也还是有很多人眼巴巴的喜欢着。
  这里边自然也包括了宋池雪。
  其次便是顾端明,顾端明作为大师兄,会经常帮宗门掌事处理事务,所以见的多一点,不如谢殊清惊艳。但是他温润如玉,五官清朗,久看不厌。
  但是宋池雪从来不敢想他有朝一日也能跻身其中,与之比较。
  他呆呆傻傻的趴在岸边望着水面上的自己,一时之间看起来失魂落魄。
  然而就在宋池雪失神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后背一暖,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道温柔的包裹住他。他回头望去,看到顾端明也半跪在他身后,圈着他的身体,陪他一起看着水中的倒影。
  “顾师兄……”宋池雪心中一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只见顾端明伸手捧了一点泉水,小心仔细的替宋池雪擦拭着脸上的污泥。他的神情专注,目光热烈,让宋池雪感觉脸上一热,被顾师兄碰到的地方都泛起一层热辣感。
  “阿雪容貌很美,不是吗?”顾端明的眼神看起来幽深又晦暗,像是没有光芒照射的深潭,漆黑不见五指。“让人移不开眼睛,想藏起来细细欣赏。”
  宋池雪能听出顾端明的声音暗哑,然而此时他受到惊吓,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变美,没有幸运的感觉,只有突如其来的惶恐,他扯着顾端明的衣袖,急切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如此模样?”
  “阿雪自己不清楚吗?”顾端明的眼神里有一瞬的疑惑,很快又消失不见。他伸出手,轻柔的抚向宋池雪眉心的那个小小的红色印记,然后才轻声回答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鲛人一族的印记。”
  “鲛人?”宋池雪微微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鲛人一族,又怎么会有鲛人一族的印记?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还要向师尊请示……之后才能知道。”顾端明不知为何望着宋池雪微微失神了一瞬,慌乱的低下头才把话补充完整。“阿雪,你身上衣衫因为打斗破损,我去为你寻一身新衣裳?刚好此处是我私宅,可以先用温泉水清洗一下。”
  宋池雪刚想要摇手拒绝,低头看到自己的衣衫确实破损不少,若是这样从来云峰离开委实不太妥当,他的名声已经烂透,可不能再影响顾端明。于是他沉默着点了点头,目送顾端明起身去找衣裳。
  顾端明进入前院之后宋池雪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容貌,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感觉。他观察良久,做了几个动作才真的确认水中的倒影就是自己。
  这个时候才分神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来云峰是宗门高层的住处,相对于归云山主峰来说会华丽一些。即便宋池雪什么都不懂,也能从后院的布置看出小院子的雅致来。
  后院的角落里种着几片高挺的翠绿灵竹,从小竹林里延伸出一条小小的石子路来,一直延长到一处假山石旁。绕过假山石便是宋池雪所在的位置,有一棵他叫不上名字的小树,和一潭用青石板砌起来的温泉。温泉水是活水,从院子的西北角引过来,多余的水排出去,可以一直保持泉水干净。
  宋池雪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使用顾端明院子里的温泉。只是他身上蹭了不少脏污,顾端明也同意了他使用,便还是犹豫着脱掉了衣衫。
  他的肌肤本就白皙,现在有了印记之后好像变的更加白皙娇嫩,就连之前肩膀和手上的茧子都完全消失,看不到任何痕迹。他身上未着寸缕,脚尖微微探出沾了一下温泉水,不曾想没有站稳,脚下一滑便整个人跌进温泉之中。
  入水的一瞬间,宋池雪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力,双腿拉扯着互相靠近,甚至融为一体。温热的泉水和之前的触感似乎也变得完全不同,他能闻到温泉里浓重的硫磺味道,即便重心不稳也能轻而易举的掌握平衡。
  温泉被他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出七彩的光芒。宋池雪猛地探出水面,在脸上抹了一把水,然后一低头再度愣住——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双腿竟然变成了一条纤长的银白色鱼尾!
  这条鱼尾稍稍比他原本的下半身长一些,上面的鳞片细密柔软,排列整齐,上边连接腰部的地方透着些许粉意,越往下越发透着通透的水蓝色。
  鱼尾的尾鳍很大,鳞片边缘带着一点点散射出来的五彩辉光,像是一条透明柔软的五彩纱裙,在温泉水中缓缓地漂浮着。
  宋池雪当了十八年人类,对现在的境况完全无法理解。他明明有两条腿,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条完全陌生的鱼尾。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条鱼尾,只敢用指尖轻轻戳两下。
  指尖柔软坚韧的感觉让他很新奇,也能接收到从鱼尾上传来的感觉。他尝试着动了动鱼尾,温热的泉水缓缓划过他的身体,带来滚滚热意。
  宋池雪第一反应就是沉到温泉里尝试着摆动鱼尾,就好像是天生的能力一般,他根本不需要学习就可以使用鱼尾游泳,只是动作生涩一些,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长长的尾鳍在温泉水中舒展开,像是一把巨大的扇子舒展开扇面。宋池雪缓缓的游着,银雪一般的长发也铺散在周围。最后他觉得有些累,这才想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变回去。
  他靠坐在青石板上,鱼尾尖尖毫无节奏的拍打着地面,显示出他内心的的慌乱。披散在他身边的银色长发也在捣乱,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
  “阿雪?”
  宋池雪听到背后有声音,却没听清到底说的是什么。他不敢以此面目见人,吓得连忙想要躲进温泉里,只是白玉一般的手刚碰到青石板,就被身后的人抓住双手手腕,牢牢地锁在炙热的怀里。
  身后的人强硬的握住宋池雪纤细的手腕,把两只手腕锁在一起,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揽住他的腰。腰间的鳞片最是细软,被温热的手触碰到,让宋池雪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然而漂亮的鱼尾在岸上十分无用,他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鱼尾也还是被狼狈的抱上了岸,困在男人的怀里,无处可逃。
  “小鲛人……还想跑到哪儿去?”
  作者有话说:
  顾端明:嘿嘿嘿,抓到老婆了,我要和老婆做点坏事;
  宋池雪:呜呜呜救命啊!!
  呜呜呜因为网站通知切片不能用了,所以换了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