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巴伐利亚自酿啤酒屋门前。李宁和张建一边品尝着刚刚从啤酒桶里打出来的冰镇自酿啤酒，一边撸着串儿。
“老师，这家精酿啤酒屋的老板是我朋友，这种福佳白的口味偏淡，最适合你了，今天你的脾气有点大，来喝两杯，降降火。”一边说，李宁一边殷勤的给张建满上一杯。
“火大？那不都是你小子气的？还好意思说？”一壶三升的冰镇精酿黑啤已经下肚，可张建的嗓门依然很大。显然，火还没压住。
“知道知道，老师是为我好。哦，来了，老师，隔壁的这家烧烤店烤生蚝味道最正，个个肥美多汁，一份儿十二个，老师，都是你的，来来来，福佳白配烤生蚝，败败火，败败火。”
“不对吧小子，生蚝不是补的吗？败什么火？”张建突然觉得这小子在忽悠自己。
“啊？？哦，生蚝是补的，配上冰镇啤酒，就是败火的，败火的。”李宁殷勤的介绍着，张建怀疑他在这两家店里都有股份。
“不是我生你的气，是你小子实在太大胆了！”张建一边说，一边用筷子从蚝壳里掏出蚝肉塞进嘴里。
由于生蚝刚刚从烧烤架上取下来，蚝肉上铺的蒜泥和粉丝配着各种酱汁烧的厉害，所以张建被烫的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喔，古思月说让你赛季末要进入前六，你就真敢答应了？你知道现在预备队是个什么水平吗你就敢答应？”
“听她介绍了，八战三平五负，一场没赢，积分垫底。”李宁捏了一串烤羊腰子，塞进嘴里，心想：我马上就是年薪五十万的人了，以后要逐渐开发一些档次更高的消费据点了。
“靠，知道你还敢当这个接盘侠？是不是让那五十万的年薪给勾住魂儿了？告诉你小子，那他妈就是个局，是个饼，是毛片儿里的大奶子，你小子看的到，吃不着。”
张建最后一个比喻实在天马行空，烧烤摊上的人坐的距离又近，引得隔壁桌上的几个小伙子都投来了碰上江湖前辈的崇拜眼光。
“好了老师，别发这么大火了，我答应都已经答应了，还能怎么办？再说，当时董事长也在场，我还能当缩头乌龟呀？”
李宁没告诉张建，这个前六的目标是自己提出来的。否则，可能老头儿会把他按到隔壁烧烤架上给烤了。
“是呀，老古当时也在场，要说你还真不能多说什么。算了，那你小子以后就自求多福吧。”张建喝了口啤酒，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老师，你说董事长怎么突然就把俱乐部交给古思月了呢？她这么年轻，管理过球队吗？”
这才是今天晚上李宁请张建撸串儿的真实目的。他必须赶紧对自己的这个未来老板、也是目前自己的伯乐多了解一点。
“哎，谁知道呀。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们这些老臣子都觉得很突然呀。”张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吗？连你们事先都没有看出一点端倪吗？”李宁有点吃惊的问道。
“可不是嘛。哎，要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知道，咱们的这个董事长这些年来对俱乐部投入的心血真是很多，咱作为部下，真是没的说。
他是干房地产的，这个行业是个政策市场，这将近三十年来，国家的房地产市场出现过多少波折？
经历过多少调控？有几次资金链真的是快撑不住了。可即便如此，董事长咬牙还是没有断过俱乐部的饷。
可你知道，足球这个项目实在是太烧钱了！据我所知，从建立这家俱乐部到现在，董事长已经净投入了四十多个亿了！
虽然省里从其他渠道给了一些补偿，包括一些地产项目的优惠，税收的减免等等，可要算总账，绝对的亏的，而且是巨亏。”说到这里，张建连灌了几口啤酒，润了润嗓子。
“除了亏钱，在咱们国家搞足球，还费神。咱这是真正的职业化吗？足协的那些领导们，那是好伺候的吗？
他们的那些政策，有多少都是违背市场规律的，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还有，咱们的球迷基数庞大，管理起来也是很难的。所以，这些年来，在董事长的家族内部，关于是否还要继续经营这家俱乐部一直都是有不同意见的。”
“家族内部？”李宁一时间没有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董事长一共有两段婚姻。大太太因病走的早，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你今天见到的这个古思月，是二太太生的，也是他们的独女。”
“哦，是这样。”李宁轻轻点头。
“大太太的两个子女比这个古思月都大了不少，早已经进入集团董事局，成为董事长的左膀右臂。
而这个小女儿，则早在读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英国留学，一直没有在董事长的身边，之前大家从来就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和集团公司的产业和生意更是没有任何瓜葛。”
“那她怎么突然就接替她的父亲成为了俱乐部的新任主席了呢？”李宁纳闷道。
“谁知道呢，大家连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都不知道呢！我也是今天下午在你到达总部之前才刚刚听到的消息。”
张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下午大家都猜测，这一定跟董事长的那两个子女对于俱乐部的态度有关。”
“态度？什么态度？”李宁心想，居然还这么曲折。
“刚才我已经说了，这些年董事长搞这只球队付出了太多太多，不仅花钱，还耗精力。近年来董事长年龄已经越来越大，精力大不如前了，所以就考虑是不是把俱乐部这块业务交给下一代管理。
可没想到，大女儿和儿子态度很一致，完全无意接管球队。
而且，甚至不赞成父亲继续经营这家球队，希望找个合适的人选，甩掉这个赔钱的大包袱……”
“什么？这怎么行？”不等张建说完，李宁就脱口而出。
“可不是嘛？我记得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当时我们这些人一听说就炸了锅，觉得咱们江南立业俱乐部虽然一直以来都不是财大气粗，成绩最多也就是中上游。
但是却一直没换过东家，算是中国职业联赛的一个见证者，这是大家一直引以为傲的事。看看几年前上海申花易主时球迷们的反应，揪心呀！”说到这里，张建有点动情，眼眶都有点红了。
稍微平静了一下，他才接着说道：“估计董事长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担心事情传出去被球迷们知道了不好收拾，所以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找接班人的事，这个事儿大家也就逐渐淡化了。可现在看起来，其实他心里已经早有了想法。”
“哦，你的意思是，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要将球队交给小女儿的意思？”李宁追问道。
“嗯，应该是。我的级别不够，接触不到董事长的家务事，不过下午听到从老总级别的人那里流出的消息，这个古思月年龄虽小，还是个丫头，可是从小就喜欢足球，不仅喜欢看，还喜欢踢两脚。”
“真的？有点意思。”李宁咕噜了一句。
“另外，还有更实锤的东西。”张建突然用有点神秘兮兮的神情看着李宁。
“是吗？”李宁看似随随便便的说了两个字便没有更多的表示。
其实他心里痒痒的百爪挠心，只不过他怕自己太上杆子追问，张建反而拿架子。
张建果然上钩，半推半就的接着说道：“听说，这位二公主原本在英国上大学的时候是学金融的，可这次回来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份体育产业管理学的博士学位……”
这次李宁没有接话，只是喝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黑啤，眼前浮现出那张牙雕般的短发形象，美颜绝伦，高傲冷峻。
“原来你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真的有货。”李宁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