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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难参破(十)


  甯阶带着浑身的混沌之气纵身落在三人面前。
  甯阶瞥了一眼仍在发着清脆响声的风铎,转身看向一旁揉着手腕的郅汝,冷声道:“郅汝,你不是以你的性命起誓,绝对不会让这风铎发出一声声响吗?现在它还在响,你该怎么办呢,嗯?”
  郅汝揉手的动作一顿,他挑了一下眉头回道:“可是这是微雾仙尊振响的。我本身是虎,有九命。风铎振响,大不了给你一命。若是我动了仙尊,不止你要废了我这九条命,更是想把我挫骨扬灰吧。”
  甯阶冷哼一声,把目光收回放在李磷身上。
  甯阶在看向李磷的同时,李磷也在看向甯阶。
  他在细细观察着甯阶。
  他们有三年未见了,这三年,他比宓沈甚至是王沂每个人都要长,因为只有他没有见到甯阶假死前的最后一面。
  看着一身红衣的甯阶,李磷开口道:“三年了,好久不见。”
  甯阶喉结滚动了一下。
  良久,浮朔倏地从甯阶脊骨中窜出。
  他甩出剑刃。
  淡蓝利刃从李磷侧颊划过,浮朔直向屋檐上的风铎刺去。
  剑刃还未碰到风铎,系着风铎的绳线就被这巨大的灵力给割裂。
  风铎摔在地上,发出最后一声清脆,便在地面上呈现出四分五裂的碎片。
  浮朔进入甯阶的脊骨,他一系红衣,没有王沂穿在身上的魅惑,有的只是符合魔尊身份的弑杀。
  甯阶振袖,他眉眼冷戾道:“三年未见,你就是这样来见我的吗?”
  李磷丝毫不怕甯阶身上冒出的肃杀之气,往前走近。
  李磷盯着甯阶的脸,沉着声音问道:“那你呢?三年过去了,你就是以这幅模样出现在我们面前,出现在你师尊面前吗!”
  甯阶嗤地一笑:“这幅模样,难道不好吗?”
  他目光掠过李磷,放在他身后的宓沈身上,笑道:“以这幅模样,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谁也不能拦我。”
  李磷攥紧了手:“你说过,生怖的爱不是爱。一旦爱生了怖,就再也没有归途。”
  宓沈敛下眼,抿紧了唇。
  甯阶讥讽道:“江楼啊,你说生怖的爱没有归途,可我都喜欢上我师尊了,在爱他的这条路上,我又有什么路可以走?”
  他缓了一口气,轻声道:“江楼,我没有出路啊。”
  李磷嘴唇蠕动几下,他想说什么,但甯阶已经没有了耐心。
  甯阶抬手做打住的手势:“我之前已经跟白帷说过一遍了,你们现在让我放弃阿沈,对我而言,此举便是在我面前夺我的妻。”
  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咬牙切齿。
  甯阶倏地抬手,凝了一股强劲的混沌之气,把一旁的石壁炸的四分五裂。
  随着他周身混沌之气的加重,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沈字。
  李磷一阵心惊。
  甯阶忍着图腾在脸上浮出而产生的肌肉抽搐,道:“看在你曾真心待我的份上,这次我不再计较。但你以后再让我放弃我妻,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他对郅汝吼道:“送客!”
  郅汝再次划破空间,趁着李磷身体僵硬还未有反应,他直接把人给扔进里面。
  把人扔完后,郅汝避免甯阶发火殃及自己,自觉离开。
  宓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轻触甯阶脸上的沈字。
  但甯阶却一把攥住了宓沈的手。
  甯阶眼中滚涌着躁意,“你说过,你不会离开冰室!”
  宓沈看着甯阶暴躁背后的恐慌,忽的有些难过,他想抬手触摸甯阶眉梢,但手臂过沉,根本抬不起来。
  他缓了一下,道:“我只是出来见李磷一面,并没有想要离开冰室。”
  甯阶勾勒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可你动摇了,你已经产生后悔了。怎么,留在这里,就这么不甘愿?”
  甯阶眼中的情绪激烈翻涌着。
  他心里是无限的伤痛。
  他想:你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明明你也感知到留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再多了,你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我?
  宓沈因为李磷的话的确产生了一丝动摇。
  虽说结局已定,但必须承让的是甯阶变成如今的模样,有他的错。
  他好像一直没有给予甯阶足够的安全感。
  同时,身为长辈,他不仅没有察觉到甯阶的心思,甚至可能亲自把他引入这条不归途上来。
  说不后悔,那真的不可能。
  如若他们的关系一直限在师徒父子之情上,恐怕甯阶真的不会疯到这种地步。
  宓沈嘴唇轻轻颤动,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是最妥帖的。
  甯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处在崩溃的边际,旋即松开箍住宓沈的手,转身道:“你好生歇息。”
  说完,他径直离开。
  等甯阶离开后,宓沈静静看着自己发了红的手腕,良久,他另一只手轻轻覆了上去。
  倒不是甯阶攥的疼,而是他想留住这一丝热意。
  宓沈不堪地闭上了眼。
  甯阶说自己没有归途,可是他也没有归途。
  很多事,任凭再不甘愿,也无法改变既定下的事实。
  或许杜承说得对,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两全之计。
  当初,甯阶的不愿是对的。
  成为他的弟子,带给甯阶的,只有无限的痛苦。
  ……
  王沂发现李磷消失后,立马猜到他去了魔界。
  他放下熬给李磷的安神茶,转身就想去寻李磷。
  王沂刚迈出门,就见李磷一副失魂落魄慢慢走了过来。
  他立马冲过去,“江楼,你一向冷静,怎么这么……”
  冲动两字还未说完,王沂就发现李磷脸色惨白地发虚,额上沁出了不少冷汗。
  王沂怔了一瞬,旋即去探李磷的灵脉,发现他受了内伤。
  紧接着,王沂就在李磷的腰侧处发现了一个灵袋,一股冰莲的清香缓缓向他袭来。
  没等王沂开口,李磷就挥开王沂的手,宛如一具空壳,缓缓走入他的房间。
  李磷刚迈进他的房间,扑鼻而来便是他常用的香料味。
  闻到香味,李磷空洞的眼中有了一丝波动。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眼白一露,身子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王沂眼疾手快,在李磷倒地之前接住了李磷。
  “江楼!”
  王沂刚把人给扶起,就听到谢秾的声音。
  谢秾慌忙地来到李磷面前,看着脸色苍白的李磷,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担心。
  谢秾看向王沂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说到最后,原本脾气就不是那么好的谢秾眼中泄露出肃杀之意。
  王沂叹了一口气,道:“他应该是趁着甯阶与白掌门会谈之时,去魔界,想救回仙尊,结果被郅汝发现,两人在打斗时,江楼受了重伤。”
  谢秾咬牙切齿道:“郅汝!”
  王沂看出谢秾想把魔给抽死的心思,他警告道:“你不是郅汝的对手,不要轻举妄动。”
  郅汝,放在一年前,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可就是这一年,郅汝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在修真界一战成名。
  他的出名倒是跟之前魔族掠夺人界不同,他没有伤害寻常百姓,而是直接挑战五大门派。
  当时王沂陪着伏凇去寻声声木,并未收到郅汝的挑衅。
  但修为略低于自己的师弟见不得郅汝这般猖狂,直接迎战,结果就是当场兵败。
  若不是郅汝说了几句刺激人的话,他这位师弟恐怕难以接受自己失败,许会当场血溅擂台。
  李磷则是内伤发作,而郅汝也并未向其发起挑衅。
  不过一个风乍,足以让他名声大噪。
  如今想来,甯阶这是在为今日铺路。
  警告谢秾之后,王沂把李磷背起,往房间内走去。
  谢秾见李磷眉头紧蹙,也不顾上心中的怒意,满心的是对李磷的心疼。
  王沂把人放在床上,扯下李磷腰侧的香囊,打开一看,果然是治疗内伤的雪莲。
  他仔细一看,花瓣深处还有几滴血珠。
  王沂敛下眼中复杂的神情,把花攥住,对谢秾嘱咐道:“你好好照顾他,我去给他熬药。”
  王沂刚起身,就看到李眺急匆匆赶来。
  李眺顾不上回应王沂的行礼,直接坐在床边,查看李磷的情况。
  看到儿子虚弱至极,李眺脸上悲恨交加,让他面皮出现顷刻的扭曲。
  王沂只好停住脚步,向李眺解释道:“江楼被混沌之气击中受了内伤,但此伤并未根及江楼五脏六腑,喝下雪莲后,不出几日便可愈合。”
  李眺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李眺站起身,对王沂道:“那就麻烦王小公子多照顾一下江楼。”说着,他面上露出几分怒气,“这竖子真不知好歹,甯阶这个魔物都把赤璋炼化了,他怎么还不知轻重地冲上去,惹了甯阶的逆鳞。”
  王沂已经知道赤璋被炼化的消息。
  他敛下眼,对此不置于任何评价。
  李眺说完,又道:“砚信啊,最近形势严峻,你和这竖子就待在这里,不要随便出去了。”
  他说完,又看向谢秾,嘱咐道:“阿秾也是如此。”
  谢秾知道最近形势乱,如果她真冲出去找郅汝报仇,恐会给水沉和剑花都拖后腿。
  谢秾看着李磷苍白的脸,忍不住咬唇。
  李磷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严重的伤,郅汝敢伤她的夫君,这个梁子就已结下,要她无动于衷,甚至被关在门派里,她是真的不甘心。
  李眺自然看出谢秾对李磷的心疼与无法替他报仇的怨恨。
  见她如此,李眺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心微微放松了一瞬。
  他柔声道:“好孩子,你对江楼的心意父亲知道,但现在门派为重,江楼的身体为重。你在江楼身边,父亲才会放心。至于复仇……”
  李眺的脸慢慢沉了下来。
  他的脸被怒意与杀意所扭曲,浑浊的眼中透出肃杀。
  “便交给为父来处置。”
  “为父定会让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