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会到了这种乐趣。
岑止回去的时间比预估的更晚。
胡十三和宣乙都已经回到了客栈, 他还在荒野旷地上清理身上久绕不散的雷劫余威。
若是带着这一身雷意回去,谁看了不怀疑?
顺利晋升大乘境,让岑止的实力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时下修真界, 元婴不稀有, 但凡开宗立派,宗门高层至少都要有元婴修为。
而化神期就相对少一点,大一点的宗门想要立足,就不能没有化神期。
除此之外,洞虚境的高手就更少了, 五大宗门也只有万剑宗、昆仑明确有。
其他几个门派, 倒是听说有化神期前辈闭关冲阶, 不过后续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应当是没成功的。
因此,岑止这个大乘期的高手, 此时的关键性不言而喻。
郁晚一直没走,留在雷劫波及不到的地方,既是为他护法,也是在等他渡劫结束之后再说上几句。
此时看着场中的景象, 难免有些感慨。
掌门师兄曾经魔怔地说他是为了小师弟好, 信誓旦旦说女人影响岑止的修炼。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
阮师侄的确是师弟的软肋,但她又何尝不是师弟勇往无前的动力?
错的是师兄,是他们所有人。
此时, 岑止正在一丝不苟地清理着环绕在身体表层的雷电之力, 顺带消化方才在直指天道后得到的反馈。
洞虚境的雷劫是可以与天道沟通的, 岑止便趁这个机会, 向天道问个明白。
徒弟的死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是否因为他命中注定没有情缘, 所以天道才会亲自下场修正命运?
昆仑前任掌门曾说他是天命之子,生来是带着天命的,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然而此时的他,却从未有一刻像这样清晰地认知到——这所谓的天命原来才是害死徒弟的真正因素!
天道无情。
因为这个不该有的情缘影响到了天命之子的命运,所以天道加以干涉。
祂先是将天意传达给能够影响岑止的人,告诉他们,他会被那个女人连累,会被情爱腐蚀修炼的意志。
在天意的影响下,那些人默默地纵容门内的一些欺压行为,默默地施加压力,让她主动知难而退。
一计不成,天道亲自出手了。
神陨崖边,他出手干涉了一个人的生死。
若非之后,岑止不仅没有因此而回归正轨,还发了疯似的放弃手里的一切,去研究那些逆天改命之术,眼看着有从正道领头人化身为头号反派的迹象,天道也不会改变想法,又送阮颜去重生了。
可惜的是,天道虽然试图弥补,试图顺应自然,但是过往的裂痕再难弥补。
而所谓的天命,更是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岑止压抑着怒意,眸中闪现过一丝轻蔑之意。
万千修士奉为无上大道的天道,也不过如此。
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才一浮现,天空中便开始雷鸣阵阵。
天道似乎在威慑,但祂的威慑并没有多大威慑力。
岑止慢悠悠拍掉身上最后一丝雷电之力,又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重新捋起满头乌黑的发丝,随手从附近竹林里摘下一根竹枝做发钗,挽住头发,这才下山。
身后,郁晚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天,确定天空中那些二次出现的雷鸣只是威慑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
“你去哪了。”
岑止推开房门,才刚沐浴过后的女妖正懒洋洋坐在屋内的堂屋前,似乎在此等候多时。
离开时,这间临时的客栈还只是一个空荡荡没有生气的房间。
此刻,室内却满室生香,只因她片刻的停留。
回来的一路上,岑止已经调整好心态,此刻见着她的质问,面不改色道:“我发现了上次那个在旭日谷外逃掉的魇族,怕他逃走再也找不到,就去把他抓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还真是碰巧。
回来的路上,郁晚一路唠叨,总是不死心,试图唤起他片刻的同情。
结果恰好碰到重伤在身,伪装成昆仑弟子准备进城的唐书尹,于是岑止就先一步拿下了唐书尹,并把他带了回来。
同样在寻找唐书尹,奈何修为比不得人家刚破境的郁晚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岑止带着胜利品回到客栈,此刻还非常不甘心地潜伏在客栈外面。
哦?
阮颜将信将疑。
“坐。”阮颜伸手示意他过来坐,随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瞬间将他所有的变化看在了眼里。
衣服换了,发型换了,精气神更足了,甚至连整个人的气场都有所变化,比之前更加锐利一点了。
嗯。
阮颜几乎可以肯定,他绝对在撒谎,刚刚那个渡雷劫的一定就是他!
哪有人抓个坏蛋回来,气质都变了!
不过阮颜看破不说破,她哦了一声,也没急着下去审问唐书尹,而是饶有深意地托着腮,盯着他看。
坏蛋哪有他好看,更别提如今还能借着身份差观察他的反应!
察觉到桌子下有毛茸茸的东西蹭自己脚踝,岑止僵硬地扭过头,不太确定地看向阮颜。
她……这是在干什么?
阮颜就那么笑眯眯看着他,看不出半点调戏之意。
岑止被她看得都犹豫了一瞬间,怀疑脚边那个柔软的物体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师父?”岑止无奈地伸出手,抓住在桌子下肆意作弄的尾巴。
见阮颜眼中透着笑意,他也不佯装君子了,坏心地捻了捻勾住他手腕的尾巴尖,随后慢悠悠顺着尾巴尖往上攀爬。
“……”阮颜笑容一滞,整条尾巴又开始酥麻起来。
不过一开始是她主动的,这会儿又退缩未免也太丢脸了!
阮颜僵着脖子,忍住没将尾巴抽回来。
就是师尊他……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阮颜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
岑止见她表情变来变去,知道再放肆她恐怕要翻脸,当下主动松开手。
那条尾巴果然立马缩了回去。
失策失策。
阮颜深觉自己开局失利,为了挽回面子,当下咳嗽一声,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起来。
“我来是有件事想说。”
“关于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抱歉。”
阮颜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他显然也是知道了阮颜的身份才会隐姓埋名来到她身边。
而此时,阮颜已经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身份这件事,唯独不确定,他有没有察觉到她发现了他身份?
岑止指尖微顿,嘴角笑意更深。
他眼神慢慢地移到阮颜身上:“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无需抱歉。”
阮颜被他的眼神看的脸颊发热,眼神一触即发,立马挪开了,假装看桌上的茶盏。
看他故意演月影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了。
阮颜想了想,解释道:“我是指……说你是别人替身那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哪天师尊突然说她是谁的替身,她肯定气的想捅他一刀。
说起来,师尊变的地方很多,唯独这幅脾气没怎么变化。
贼好欺负。
阮颜偷偷瞄他。
岑止果然因为她这句话而面露异色。
他盯着阮颜的表情看,因此精准地抓到了阮颜偷瞄的表情,顿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岑止心细,将最近的事情在脑海里翻了一遍,瞬间心如明镜,隐隐有所猜测。
他故作大方道:“我还是上次的态度,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即便是……作为别人的替身。”
哦豁,这么委曲求全?
阮颜心虚了一瞬。
阮颜尴尬地挠了挠脸,从前想吃吃不到,现在美味佳肴就捧在嘴边,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了。
岑止眼里闪过笑意,周身灵力一现,瞬间变作原来的样子,而后倾身过去,捧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阮颜的眼睛果然一亮。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
“上次我就说过,如果师父喜欢,我可以变成他的样子给你看。”
岑止一步一步试探,指尖摩挲着她小巧细腻的脸颊,在她亮晶晶的眼神下,试探着将脸靠了过去。
她没有躲,甚至还很期待。
阮颜体会到了这种乐趣。
看着喜欢的人主动靠近自己,那种填满内心的喜悦感、满足感和激动之情,她无法形容。
她看着对方缓慢的动作,有些着急。
想着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当下格外猴急地伸手摁头。
摁的是他的头。
纤细雪白的手腕缠住他的脖子,下一瞬,两人的唇齿间只剩对方的气息。
“笃笃笃——”
屋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更打散了屋内的暧昧氛围。
两人果断分开。
“大人,外面那个魇族该怎么处理?刚刚客栈来了一个修士,说让我们把魇族交给他。”
是宣乙的声音。
“嗯,我去看看。”
阮颜平复心情,看了岑止一眼,欲言又止:“你变回去吧,这个样子不要被别人看到了。”
岑止作委屈之态,低眉顺眼道:“我知道的,我只在你面前变成他的样子。”
“……”阮颜抽了抽嘴角。
演、你继续演。
*
唐书尹此刻已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魇族。
因为郁晚对唐书尹比较了解,阮颜便同意了放他进来,一起调查。
“几天前我跟丢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被鬼针彻底吞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几天之内就变成这样了?”
郁晚相当的不理解。
此刻的唐书尹不仅身上都是伤,藏在衣服下面的血肉里到处都是翻涌的红色经脉,密密麻麻,扭曲涌动,可怕极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而且,在城门口的时候,若不是……”他看了眼岑止,停顿了一秒才继续道:“若不是被你徒弟抓了,恐怕守门的弟子就要放他进去了!城门口的那个检测阵法简直形同虚设!!”
“他应该是被一代魇族转化而成的,所以现有的阵法检测不出来。”阮颜却一眼就看出唐书尹的状况。
按照郁晚所说的时间点,他跟丢唐书尹的时间点恰好就是舒雅说她看到黎禹礼偷偷离开宗门的时间,也几乎和江都城内的动乱同时发生。
也就是说,唐书尹当时甩掉郁晚是去见黎禹礼去了。
他在和黎禹礼见面后,被彻底转化成魇族,随后就奉命去旭日谷截杀他们。
这件事也恰恰证明了一件事——黎禹礼就是旭日谷一案的真凶!
所以他才会那么及时的知道有人闯入山谷,所以他才会急于找人去灭口。
郁晚似懂非懂,厚着脸皮求教道:“你所说的一代魇族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