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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荒山夜话


  “汪!~汪!~”
  凤阳与隼不知如何搭上话,巷尾伏尸上,跃来一条秋田犬。
  额头生了一块红斑,黑唇,毛发鲜亮,不像是野狗。
  夏心璇一见回过神来,顾不得眼下两人,一路踏着阴鱼尾小跑过去,脚跟冻得发青。
  “土御门法师喂!牛鼻子!你出来!”
  夏心璇口中的土御门,指的是安倍晴明神道教阴阳师的后人,土御门泰福。
  此人生于1573年,活到了1715年,一生侍奉九位天皇,六位将军。
  如今出现在北地,必然与某位家主脱不了干系。
  而夏心璇的主线故事,则为雪国绣春线中,作为东渡异国的道教法师,最先是土御门家的食客,随行前往雪国祛邪,救下天子开始说起。
  风雪小了些。
  隼与凤阳跟着夏心璇爬出巷子,一路尾随柴犬。
  青龙坟外,荒村没有官道,只有一条条复杂的山路,蜿蜒崎岖,入了林子,格外阴森。
  一路上,夏心璇交代了自己的背景,谈话的对象,不知是隼还是凤阳。
  由于绝望难度下的设置几乎可有可无,大家都是进来演着一出临场发挥的戏,所以除了任务选项外,很难查明对方的真实身份。
  天子所扮演的凤阳,只得从夏心璇的服装信息来得知,眼下这人是个玩家。
  再过一盏茶的山路,走不过三里地,他们看见了一处山腰上的篝火。
  一水道服,画有八卦太极。
  一色霜发,垂于腰侧盘髻。
  “红坊主说,我们留得太久,老爷子等不及。”
  声音尖细,孱弱无力。
  背对众人而坐,转过头时,那张脸驻颜有方,年轻得不像话。
  他漂亮得像个女人。
  夏心璇应着话,点了点头。随即对凤阳与隼说道:“能走吗?”
  隼这时才想起来,还没做自我介绍。
  刚想开口
  “蛮夷杂种,不必多言。”
  土御门法师的眼睛,像是蛇。
  他苍白的脸有些病态,但透着种异样的吸引力。
  “嘁,离了绳的野狗。”
  语气中带有恶毒之意。
  气氛尴尬,夏心璇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不料看见的,是隼冷静的眼神,清澈如水。
  “嚯?看来不是狗。”
  法师从篝火架上,撕了一条马腿。
  显然,马匹不适合走山路,被他烤了。
  由于本州地形的原因,没有草场,圈养马匹很难,有时候一条马命都比人命贵,兵士将马匹看做第二条命,将军也会把良驹当做兄弟。
  而眼下这阴阳师,就这么把自己的马给杀了。
  隼接过马腿,细细撕下一条条肉,喂给凤阳,自己啃着骨头。
  “你,会说中原话。”隼问道:“你去过天都?”
  “呵~”土御门冷笑着:“你们有句话,叫礼尚往来。”
  没错,土御门泰福是位神道教的阴阳师,在天都,也叫道士,但他这一支异脉,祖先上传下的神道教也是看风水阴阳,没有道法传承,说白了和算命先生差不多。
  没本事,名头又大的很,动不动一国国师,自然去天都做学术交流,遇见的,也是冷言冷语。
  现今遇见这护着主子的混血侍卫,稍稍用脑子想想,必然是天都哪位大家闺秀逃难来了。
  而从那野奴的衣服来看,还是官家的人。
  土御门:“看来不是狗,是回到草原的狼啊。”
  隼再也受不了眼下这人阴阳怪气的腔调。
  “妖人x噪!”
  欲要拔刀!
  林间树叶嗖嗖响。
  树下柴犬嘤嘤吠。
  一缕寒光乍现。
  乒!
  黑刀,红衣,锦毛靴。
  鱼眼,貂裘,皂色袍。
  再看去!刀剑相击!
  嘘~!
  沉重的换气声,吊睛野人与那鱼眼剑客,皆以刀背短打一手。
  退开五步。
  他们死死盯着对方,好似见到了天敌。
  红坊主,说得正是此人。
  他的腔调怪异,说不来汉语。
  “好剑。”
  “这是刀!”
  隼扬了扬手中绣春,眉宇间几分得意,这蛮夷小国,穷得连铁甲都做不起的地方,如何见过自己手中官家兵刃。
  “katana?”
  红坊主念出日文中“武士刀”的发音,迷糊了一阵,又补充道。
  “好刀。”
  土御门躬身,礼节性问候了自家主子,那神态,没错,就是礼节性而已,君臣的上下之礼,极其敷衍,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恭敬之色。
  “坊主,刀是好刀,人可未必。”
  那话中之意,细细分析来,甚至有几分杀人夺刀之意。
  “我喜欢剑,更喜欢强大的剑客。”红坊主鱼眼耸动,转了又转,神经质一般,目光在隼身上游离着。引得隼浑身上下一阵不适。
  “吾师是本国第一剑客,伊藤一刀斋。”自报家门,显然这是要下战书。
  “没听过。”
  隼的话让红坊主嗤笑不已,只觉眼下这剑客愈发有趣。
  “你护着的,是个女人?”
  凤阳一听,紧张了起来,而隼,不由自主地将凤阳往身后拉。
  红坊主挥了挥手,不做过多言语,收了黑刀,示意让他们坐下,一同吃了马肉上路。
  “北国,雪国,老师杀了不该杀的人”
  红坊主会的汉语不多,只得道出粗浅几句。
  兵莽可听不太懂,凤阳的双眼映着篝火,嘴里咀嚼着粗糙马肉。
  “我来,杀死他,拿刀,回京都。”
  简单的剧情,没有过多赘述。
  说完,土御门法师与夏心璇交谈着学术上的问题。
  大意上,指的是单方面教学而已。
  因为丫头基本上是一脸懵哔的。
  土御门和她说三七之数,天文星历,丫头说黄道十二宫星座出生的人性格如何。
  这大法师居然还信了,因为不同时节出生的人,自然婴儿成长期也会受到气候影响。
  土御门和她讲太极八卦,两仪之数,丫头说社会主义马哲二元论与毛概。
  大法师这回没信,因为唐以来的大儒家天下思想在本国根深蒂固,就算是将军幕府,也没找出新的东西来替代天皇的权威,并且在战乱之后,还只能造出一个个新的神仙来保佑天皇。
  他们看起来聊得很开心。
  而红坊主呢,他喝了三壶米糠酒,和隼换了刀,一并细细看着。
  “莫名其妙”
  凤阳只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男人之间上一个回合还在生死相搏,下一个回合就握手言和了。
  不是很懂他们刀友界。
  隼从衣服里弄出来一尾死鱼,那是他在海边留的存粮,因为怕大雪时节,山里没有野兽,这是最后的救急物,如今拿了出来。
  红坊主一愣,大概明白了眼下落难武士的意思。
  他把最后的食物拿出来分享,看来我可以信任他。
  不过,红坊主是不吃鱼的。
  “吾一生,都在练剑,从乳牙长出第一颗,握着的,就是刀柄上的鱼皮。”
  那条死鱼推了一半,红坊主又觉得如此拒绝一位武士的好意,好比砍断对方的握刀手那般不尊重,是一种羞辱。
  他勉强地咬了一口,差些因为其中咸腥而呕吐。
  那一对鱼眼发红,呛出眼泪。
  “哈哈哈。”
  隼笑了,凤阳这半年来,第一次看他笑。
  他笑得很难看,因为天生如此,他就不适合笑。
  红坊主擤擤鼻子,打了个喷嚏,把鱼扔给柴犬。
  “刀上的动物组织,是鱼皮与犀角,它们给了刀”
  红坊主寻思着那个词用汉语怎么说。
  挠着脑袋,痴傻了半天。
  “灵气!对灵气!”
  “凶悍如犀,灵巧如鱼。”
  他绘声绘色,又补了一句。
  “它们是katana上的神灵,我又如何敢去吃神呢?”
  凤阳大致琢磨出这鱼眼红坊主,是真的有病。
  他的双眼凸出,作为一个本州人,居于泽川地貌中,野味吃的多,但海产却很少,证明他很缺碘盐,很可能得了甲亢,而眼睛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变得浮肿。
  “不吃鱼,让我听得更清楚。”
  不凤阳不这么认为,那应该是甲亢症状带来的神经衰弱,导致红坊主对声音特别敏感。
  一阵无话,待月亮西沉,土御门法师携着夏心璇去荒村做了一场法事,至于过程
  土御门:“哦!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奇妙的超度仪式。”
  当然了,丫头当着他面唱了一首圣母颂,当时那法力无边的效果带着八极服的灵力,简直holy  mama。
  抱歉,一时找不到太合适的形容词。
  待他们回来时,天微微亮,山腰上风大,日照也不多,草很稀,众人商议一会,决议同行。
  凤阳不愿意去京都,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隼则听主子的话。
  至于夏心璇,她依附主线任务的指示,继续保护着天子。
  最后,是这位红坊主的动机,他,要去杀一刀斋。
  不过
  “天都丫头,你过来。”
  土御门泰福在阳光透过氤氲乌云的那一刻,瞧见了凤阳眉心的煞气。
  “你眉间有黑雾煞云,似蛟龙翻腾,一遇七杀命不久矣,生死路上莫回头。”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你命中有个凶人,遇见了赶紧跑,不要回头。
  天子的第一视角中,支线标题大亮。
  【死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