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写意风流 > 23 23


                                            赫连漠月再次见到顾写意时,后者正和几个权贵聊天。略显散漫的靠在殿外柱子上,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微薄的唇淡然的一张一阖,真叫赏心悦目。再瞧他身边的人,被哄的一愣一愣像足傻子。赫连漠月心中冷哼,真当顾写意拿你们当回事?一群白痴,被那混蛋骗死也活该!折断了的手指突然疼了下,疼痛感拉扯着神经,连带心尖上也跟着发麻发酸。不知怎地,蓦然记起儿时听到的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小孩被毒蛇咬伤,临死前傻傻的问:“你给我涂了什么?酥麻酥麻的。”顾写意啊,顾写意,你真的是谁都不肯放过!

        赫连漠月大步走过去,道:“不好意思,我有几句话想和至亲王说。”俩人走到僻静处,顾写意笑容加深,清亮的眼,闪着瑰丽的光。独有的风骨,勾的人心忽上忽下。他的容貌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随便一个表情都令人目眩神迷。赫连漠月看的一时恼恨一时迷恋,失神道:“顾写意,如果你不改掉这种肆意散发魅力的习惯,终生都将麻烦不断!”顾写意面色僵住,疑惑不解的神情在俊美的脸上瞬间闪过,继而冷静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赫连王子。”

        唉。赫连叹息,上前搂住写意。顾写意道:“公共场合我不愿意给你架难堪,放手。除非你想趴地上。”赫连说:“想做全套不是需要提前打招呼么?”顾写意沉吟半晌:“你说的那个皇子究竟是谁?”赫连反问:“你想拿他怎么样?”顾写意的表情口气都特平静:“回大雍后,我要拧掉那混蛋小子的脑袋。”赫连脸贴在写意颈边,忽忽的低沉地轻笑:“要小心顾天赐……还有,大雍太子对你……”

        “少操闲心。”顾写意不冷不热的打断话头。赫连胸口一窒:“写意,只要你想,最后的赢家肯定是你对不对!”“你废话太多了,赫连漠月。”顾写意拂开他,挑眉笑道,“你到底做还是不做?”赫连漠月咬牙,从齿缝间迸出一个字:“做!

        入夜,赫连漠月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去赴一个疯狂的约。推门进屋,只有一盏昏暗烛光,似乎屋中并无人,不由一愣继而羞恼,以为自己冒着风险送上门还被放了鸽子。突然听到身后门关上,惊得猛然回头,只见顾写意静静站在门后,眼若寒星,闪烁着冰冷却妖异的光。他自黑暗中中走出,清冷的月光从窗外倾斜进来,赫连漠月这才发现,顾写意手上握着马鞭!顾写意用马鞭套在赫连漠月脖子上,将他拉近,脸上的笑容可令星辰失色。修长优雅的手指划过眉际,撩开赫连额上的头发,轻轻道:“你的眉长的出色极了,飞扬洒脱似要破壁飞去。”说着,顾写意的吻落在上面。手指顺着领口下滑,被抚过的地方酥麻发痒,如同被蛇咬中的伤口。“鼻像挺拔傲立的雪峰。”第二个吻又轻点了上去。“唇像菱形的花瓣。”缠绵细密的亲吻,热情熟练的挑逗,容不得赫连脑子不发晕,他爽快扒光自己的衣服,与顾写意上了床,心想这次棋逢对手,与顾写意谁上谁下还未成可知。

        【此处和谐544字】

        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应酬不断。第二日赫连漠月不安稳的坐在椅子上,□□阵阵钝痛清楚的叙说着。他,启国储君,从十四岁开始混迹花丛的老手,带过兵打过仗战功赫赫的将军,被一个比他小七岁的男人上了!这事放以前,杀了他也不肯干。可终究还是着了祸害的道。

        赫连漠月心浮气躁的闷头喝酒,抬眼望去,祸害正神采熠熠长袖善舞地周旋于众人间,笑的颠倒众生。忍不住恨的牙痒,偏一想起昨夜的疯狂就忍不住变硬。贱骨头!赫连自己骂自己。顾写意生生把他干到昏厥,迷迷糊糊中,正好听见顾写意对武兼文说,药给你家主上涂了。当半仆半友耿直忠诚的侍卫,捏着那瓶用途羞耻的药呆呆望着他时,赫连漠月撞墙去死的心都有!

        这时有人顺着墙根溜进来,附耳对莫怀前说了几句。莫怀前的脸刹时血色全无,近乎惊慌失措的轻声对顾写意说了什么。紧接下来,顾写意的笑容瞬间被冰冻住,僵硬的转过脸看向莫怀前,惊痛交加的神情刺的人眼生疼!顾写意全无平日里的淡定从容,嘴唇微抖的向大家说了声抱歉。看也不看一把揪住了莫怀前的衣领,蛮横的拽了出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走时还好好的!”想起小娘亲痛苦的咳嗽,顾写意话头戛然而止。

        “爷一走,娘娘的病情突然加重,众太医均束手无策。如今……如今……”看到写意越发难看的脸色,后面的话莫怀前是怎也说不下去了。“不是真到绝境,也不会加急送来口讯。”顾写意突然变的很平静:“从大雍传信到楚亚,最快也需要半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娘亲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快不行了。”

        “爷,主子爷?”莫怀前轻唤,蓦的开始害怕,那种从心底生出的恐惧无助迅速传遍全身,怎也无法遏制。顾写意怔怔站在原地,许久,突然拨开莫怀前冲了出去。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雍京大雪纷飞,地上足足积了一尺多厚。放眼望去,白色铺满天地,那些肮脏的美好的统统银装素裹,被修饰的圣洁高贵。理智告诉顾写意,即使赶回大雍也救不到娘亲,反而很有可能丢失在楚亚艰难获取的优势。可内心嘶吼着咆哮着,回去回去回去!终究,顾写意还是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赶回了雍京。

        顾写意记不起是怎么进的宫,又怎么进了锦绣阁。只记得沿路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白的刺眼,白的心悸。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药味,荣贵妃安静的躺在卧室床上,同样是白,肌肤近乎透明,清晰可见下面青色的血管。印象中的小娘亲是那么明媚娇憨,会爽朗的大笑,会用水葱般的玉指蛮横的戳我额头大声训斥,会顽皮的对儿子发嗲撒娇,会……

        此刻的小娘亲纤细柔弱,顾写意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颤抖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即将碰上时又怕冰冷的触感会让她感到不适,慢慢收了回来。娘亲的眸子缓缓睁开,如同拉开纯蓝色的天幕。顾写意呆呆的痴痴望着,清澈透明的眼瞳里,映出的是失魂落魄的自己。

        荣贵妃露出淡然柔和的笑容,虚弱的说了句:“快去把雪拍掉,会着凉的。”胸腔内的积攒的情绪冲至喉咙,却拚了命也发不出声。顾写意转过身,阴狠的睨着缩在墙角的太医们,恨不得用这双手活活撕了他们!为首的一个最先扑通跪在地上,连珠价的磕头。“奴才们该死,治不了娘娘的病!”顾写意一步一步走过去,掐住那人的脖子拎起,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够了,写意……”

        顾写意放开手,站在屋外任凭风雪吹打。一个御医凑上前,说:“娘娘的病可以说有治,也可以说没有。”顾写意拳头蓦然攥紧,又强迫它松开:“爷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打哑谜。”御医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缓缓道:“凡药都需药引,否则无疗效可言。娘娘的内脏已经破损的相当严重,若再不医治,恐活不过这几日。”

        顾写意怔愣半晌,喃喃道:“她刚刚还和我说话。”用手使劲搓搓脸:“说吧,那个药引。”御医道:“玉乃阳精之纯者,食之可御水寒。娘娘的药方正需要至阳至刚的玉用做要引,可惜这种玉可遇而不可求。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只有当今圣上的玉玺可以……”顾写意惊诧的抬眼看向他,难以置信道:“你是说,用皇帝的玉玺做药引?”御医垂头:“所以在下说,有办法也没办法。”顾写意整个心像被浇上滚油,痛的浑身打颤。

        “五爷,呜呜呜,五爷啊~”前院传来熟悉的女子哭泣声,是荣贵妃贴身侍女碧落,“五爷,娘娘刚才突然开始大口嗑血,神志昏迷不醒。偏巧被前来探望的十皇子瞧看,小主子哭的背过气,也晕厥了过去。”碧落哭倒在地。

        顾写意冲入风雪中,去面圣!

        此时的上书房早已乱成一锅粥,至亲王不顾后果的赶回雍京传遍了朝野。大臣分为两派,一方要求严惩,一方帮着辩解,纷纷嚷嚷,不似庙堂倒似集贸市场!永辉帝高坐上阶,俯视着下面争执到脸红脖子粗,几乎要动手打架的大臣们。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喧杂的吵闹,紧接着门砰然打开,顾写意身影出现在门口。后面惶惶张张跟上来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太监,满脸俱是心痛紧张。顾写意进屋当即跪倒在地,重重叩头,扬起脸时,屋内所有声音戛然静止。那个骄傲跋扈到极点的人,那个溶从容、勇敢、豪情为一体男子,那个傲睨自若,纵横天下的王爷,竟已是泪流满面!顾写意声泪俱下的叙说着,字字血泪,微带哭腔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飘渺且不真实。

        当说出用玉玺做药引的要求后,书房再次爆发了反对浪潮,大臣们大呼不可,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顾家的几个儿子除了承欢外都在,无不动容。顾康健有顾天赐拉着,顾正凛有顾慧中拦着,顾悠然有顾自在抓着……而顾写意只有一个人,孤零零跪在当中,直视着皇帝的眼。瞧皇帝沉吟不响。有人再也待不住,跳出来急道:“玉玺乃先祖所传,代表的是大雍,是皇上!”边说边向天拱手。

        顾写意凄楚哽咽,一字一句悲声道:“我是大雍的子民,可我更是娘亲的儿子。父亲,您难道要儿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却袖手旁观么?”永辉皇帝心情复杂的望着写意,他突然意识到,记忆中的顾写意从未哭过。原来,这人也会哭啊!

        永辉面如止水的一个挨一个从各个儿子脸上看过去。这里每个人身后都代表了不同的利益集团,各怀鬼胎别有用心。身为帝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超凡于所有派系势力之上,不偏不倚,制约平衡。随着各个皇子日渐长大,暗涌激流,局势如紧绷的弦,无人知道何时会断亦或永远这样下去!下面的大臣无不瞪大双眼,揣摩皇帝的一举一动所包含的涵义。明面讲的是玉玺,暗里却是几大派系争宠的戏码。看玉玺已不是玉玺矣。

        “玉玺自先祖开国传至今日已有一百四十多年历史,朕不能让它消失在我手中。”清冷平直的语调绝似绕梁,在大厅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顾写意在话音落的那一刹那,神情突然转为平静,快的近乎诡异。他低着头,长长的浓密睫毛垂下,覆盖住眼眸。没有任何反应的听着身边人高呼“万岁英明。”

        “臣想回去照看娘亲,先行告退。”顾写意开口,重重的连扣三个响头,“嗵、嗵、嗵”沉闷的敲在每个人心头!顾写意退至门口,走了出去。顾写意越平静,莫怀前越是忐忑不安。“怀前,记住里面每一张脸。”顾写意淡淡道:“一个都不能忘。”莫怀前沉声回了句“是”、

        锦绣阁,曾经风光无限的地方,如今只余满室药香。顾写意从早上坐到太阳西斜,才等到小娘亲再度睁开双眼。

        “外面可是在下雪?”

        顾写意温声慢道:“是,下的很大。在夕阳照耀下,泛着橘红色。”荣贵妃怔愣,突然落泪,又强自破颜欢笑,虚弱道:“真丢脸啊,在儿子面前掉眼泪。”顾写意整个人都在颤抖,胸膛起伏不定,突然一把扯过挂在旁边披风,将小娘亲裹的严实,打横抱起向外走。宫内侍卫见状上前阻拦。顾写意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侍卫“哎哟”惨叫,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顾写意直奔马厩,沿路碰人不知凡几,可无一人敢逆此刻至亲王的锋芒。眼睁睁看着他皇宫纵马,带着重病的荣贵妃,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