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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此刻桓文天正宠溺的与西野菱华聊笑着,笑声开阔爽朗,豪气雄迈。西野宸也立于一旁,神情谦然恭敬,一身华服,玉树临风。看到宁子希晟逸之两人进来,西野宸笑着迎上前去。桓文天亦回首,眼光扫过宁子希时,眸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宁子希晟逸之双双上前,神情谦卑恭敬的深深一拜,“晚辈宁子希(晟逸之)拜见桓老前辈。”桓文天开怀一笑,将二人扶起。白衣柔滑流云,容颜绝世,娴静如娇花临波,青衣流绸似烟,姿容清俊,温雅似青莲遗世。桓文天轻捋胡须,笑意浅浅,已是许久没见过这般出众的年轻人了。

            “桓伯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宁子希宁姐姐。”西野菱华上前挽住桓文天的手臂,红色衣裙,腰缠明珠缨络,粉嫩娇颜,巧笑嫣然。桓文天闻言抬眸蹙眉,又盯着宁子希看了许久,深深一叹,怅然道,“没错了,这容貌,是与七娘相像良多啊。没想到,那场大火后,宁家还有后人,宁弟在天之灵,该是欣慰了吧。”说完,捋了捋墨须,神情似有些悲切又似有些欣慰。

            宁子希神色一怔,喃喃道,“前辈真的肯定晚辈就是宁家人?”桓文天颔首,“宸儿已将情况告诉我了,你背后的簪花烙印就是最好的证明,宁氏双姝,幼年时皆在身上纹有凤尾甘蓝的烙印,这件事只有我与西野贤弟知道。”

            西野宸不解,“桓伯父,家父与宁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晚辈这些年来一直未听父亲提及?”

            桓文天神色一动,轻叹一声,语气舒缓绵长,似是回忆起那许多年前的光阴,“你父亲原名叫宁毅,本是宁家的管家,当年那场大火之时,正好出外办事,哪知回去后,却已是满眼,横尸遍野,苍凉灰烬,只留着书房内的画卷和凤尾甘蓝还残留着。为了宁家满门的仇恨,他隐姓埋名,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他本是想等到你继承家主之位后再告诉你的,却没想到。”桓文天眸光一黯,神情悲切,却是不再言语。室内顿时安静。

            西野菱华将头埋在宁子希怀中,双肩微颤。西野宸眼中隐约有些红意,拳头紧握,咬牙愤恨道,“爹爹遇害一事,我必定会查清楚,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桓文天欣慰的点点头,“西野贤弟遇害一事,我也是万分悲痛,这次来就是助你查明此事的。”西野宸满眼感激,又是一拜。

            宁子希垂眸蹙眉,眼底划过一抹隐约飘忽的阴凉厉芒,心中隐隐生疼,声音清冽似泉水流波,却隐约有些颤意,“桓伯父,宁家当年之事,您知道多少,能不能全部说与晚辈知道。”晟逸之看着垂首静立的宁子希,心尖处刹那似有什么戳了一下,轻轻的疼痛,一股莫名的怜惜自眼眸流入心底,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宁子希深藏袖间紧握着的冰凉的指尖,想要给她片刻的温暖。

            桓文天的眼中少了几分温暖和煦,多了几分寒冷阴沉,缓缓沉声道,“七娘,当年是名动天下的美人,那年江南,与你父亲相遇,两两倾心,璧偶天成,本该是一世幸福的,可惜啊,上天偏偏是这样的不公,幽冥魔教的教主,垂涎于你娘的倾国之姿,为得你娘,竟不惜将宁家百余口全部杀光,你娘为表坚贞,誓死不从,终于随着你爹而去。”

            宁子希心中冷意渐深,手指拢紧,到底是怎样的暴虐肆意,怎样的张狂不羁,才会为着那惊鸿一瞥的倾世佳人而灭了百余多人。情之一动,是世间最让人无奈和疯狂的事,可是,为了一己私欲,搭上百余人性命,这份惨烈,这份肆虐,决不可姑息。晟逸之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那寒森冷意,似是要渗透到人的心底,知道宁子希每听一字,都是浸入心间的疼痛,心中不禁也是一阵微疼,眼中怜惜之色又深。

            “那么说,魔教教主便是当年的罪魁祸首了?”宁子希抬首低言,眸光闪动。桓文天点点头,“不错。这些年我也是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查了许久,才大概将当年之事的头绪理清楚。”半响,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传言,当年魔教教主祁言在宁家一事之后便匿迹江湖,很多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我看不然,西野贤弟的死,多半与他有关。”

            闻言,众人皆是惊异抬首,西野宸瞋目讶异,“桓伯父的意思是,我爹的死是祁言所为?”桓文天摇摇头,“这点还不清楚,不过,凶手必定和祁言有很深的关系。前段时间西野贤弟传书于我,说是查到了什么重要之事,我本来是打算不日便前来与贤弟商讨的,可是没想到却听到贤弟遇害的消息。”言罢,桓文天又是蹙眉一叹。

            西野宸愤然,“没错,前几日我爹的书房有信函遭人偷窃,我猜就是我爹查到的秘密。”桓文天闻言抬首,眼底划过一丝复杂,惊讶道,“遭窃?那么一封都没有留下?”西野宸点点头,有些不甘和挫败,“只有一封我爹书写的信,可是字里行间未有半点线索。”

            桓文天叹了叹,眼中又复冷意,“可叹祁言作恶多端,现在唯一的证据又不见了。我们本来是想待查到证据后,团结正道人士一同讨伐祁言,为宁家满门报仇,可惜啊可惜。”

            “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个祁言不就可以报仇了么?”西野菱华杏眼圆睁,满脸怒意说道。“这祁言行踪诡异难测,况且样貌都不知道,我们怎么能找到他呢。”西野宸摇摇头,感慨自己妹妹过于天真。“祁言行踪却是诡异,可是却很容易辨别身份。”桓文天捋了捋胡须,神态淡定从容。

            望着疑惑的几人,桓文天笑了笑,满脸嘲讽,“说来奇怪,许是那祁言过于狂傲自信,生怕别人不晓得他似的,身上永远带着一紫玉纹佩,那是他的标志,传说也是幽冥镇教之物,世代相传。”“紫玉?”西野菱华睁眼惊呼。桓文天颔首,“紫玉只有天山幽潭才有,但也是百年才产一块,绝世罕见,所以很好辨认。”

            “我看那司寇然嫌疑很大,他是隐门门主,而隐门又多是幽冥余孽,何况那日信函被盗,他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为人邪肆不羁,我看啊,他多半是祁言的儿子。”西野宸喃喃低语。西野菱华听到,转首朗声反驳道,“司寇然才不是呢,那天晚上我看着他从外面走进来的,他是隐门门主和这件事又没什么关系,再说,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破紫玉。”

            西野宸怒意盛盛,声音徒然升高,“为何你每次都偏袒他,不要以为你的那点心思别人都看不到,那种邪妄之人,我西野家的人怎么能和他扯上关系,所以,你最好收了那心,更何况,你是有婚约的人。”西野宸越想越生气,自己两次凶妹妹,都与那人有关。

            西野菱华双眼一红,眸中雾气氤氲,嘴角一撇,却更是倔强,“娘亲去世早,现在爹爹也走了,没人疼小九了,你这个坏哥哥,就知道凶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罢,抬袖抹了抹眼角,冲出房门。

            西野宸满眼愧疚,知道自己一时失控,语气重了,朝晟逸之点了点头,又朝桓文天一拜,朝西野菱华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晟逸之屈身行礼,温文尔雅,声音雅致纯澈,“桓前辈刚到,应该好好休息一番,晚辈告辞。”宁子希跟着盈盈一拜,随着晟逸之离开。

            桓文天走出房门,负手抬眸,看着繁星渐起的夜幕朗空,眸色渐沉,幽静无波。半响,勾出一抹讥诮,朝别苑走去。

            第29章:府中晚宴

            拂晓时分,烟云散去,星月皆落,夜色仍未褪,天际苍茫,墨色浩瀚。

            流云苑里一片安寂,霜凉翠瓦,露沾叶稍,勾翘的飞檐上悬着几盏纸灯,清风拂过,光亮飘摇在昏瞑暗色中,冉冉起伏,似漫夜闪烁星辰,亮光细碎散落于池塘中,暖风徐徐吹过,池上波澜深谧,金纹荡漾。

            阁楼外,凉亭边上,宁子希站在梧桐树下径自发呆,孤寂伫立,长发垂落,浸染晨霜寒露,微微有些湿意,纤柔清瘦的身子掩在宽大的白袍中,垂首,不便神色,只是在这薄凉的清晨,一抹白色,显得那样苍寂悲冷,黯然萧瑟。

            “希儿,回去休息可好,你站了一夜了。”晟逸之走近宁子希,眸光微动,蹙眉淡淡道。依旧一袭朴素温雅的青衣,可穿在晟逸之身上,却将满苑雅致的景色比了下去,那一抹青,不染纤尘,像是自横古以来就独自立于天地的神邸一般,淡淡的伤,浅浅的凉,却美的惊心动魄的惹人恍惚。

            宁子希抬首,望向晟逸之,他的眸子深沉如墨玉,清浅似碧泽,他看着她的神情,带动了她久远却又从未褪色的记忆,自多年以前,这个安静柔和的笑颜,点点无奈的嗔责,怜惜满满的眸光,就一直伴着她,寒霜酷暑,经年依旧。

            “阿逸,七娘真的是个美人吧,才会有那样传奇的一生。”宁子希弯唇一笑,却有着莫名的苍凉,“在今日之前,我和每个人一样,以为那是一个神话了的传说,以为那是一段过分凄美的爱情。可是,当我知道,我的身上流着宁家的血,知道这个故事的凄美结尾是被宁家百余人的鲜血浸染的时候,我无法置身事外,这份责任我必须要承担起来。”宁子希抬眸,眼神灼灼异常坚定。

            晟逸之颔首,眸光刹那收敛如明珠罩纱,不露光华,不露锋芒,“希儿想做的事情,我会陪你一直坚守下去的。”声音清似碎玉落地,温软透澈,好听如天籁,动人似弦歌,闻之沉落心底,温暖和煦,让人莫名安然。

            静静的望着水塘,良久静息后,宁子希嫣然一笑,黯然的眸光恢复了往日的灵动清透,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坚定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