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郎君。我要让你知道，脱下了高高在上的帝袍，我也有血，也有肉，也有情，我能做个好郎君！”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饶是心中恨着，听到这般迂回在唇边的柔情软语，她也不免有柔软的一刹。
一时间，神思有些恍忽，分不清他是禽兽，还是久远久远以前曾认识的某个人……
秋色在山间连绵，春语在湖面悠远。
翠中映红的湖面上，天鹅们曲颈而舞，倩影成双。
她看看亭外景致，再回头看着他，惊讶的发现，他的眸中正映着她一袭蓝衣，恰似湖光水影，脉脉的颤动，不禁心弦为之一震。
他似察觉了她的心思，即时覆盖她，轻轻揉着她浅隆的腹部，渐渐绽开媚惑撩人却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渐渐眯起那双深邃摄魂宛若璀灿星夜一样的眼睛，深情望着她说：“娘子，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你，孩儿，我们快活的在一起。等他出生了，我们就带他在湖边嬉戏，让他去数湖里有几只天鹅……”说着已解开了她的裙带，敞开了她的衣裙，他更进一步的摸着她雪白的肚皮，稍许有些哽咽，“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父皇常带我来这里。他让我数湖面上有几只天鹅。呵呵，”目光望向湖面，充满回忆的温馨，“那时候我常常数错，父皇总是敲着我的头责我太笨，其实我是有意数错的，因为我以为，我数的不对，他就会常常带我来这里。在这里，我才能看到他轻松的笑容……唉——”幽幽长叹一声，他看着她，“小草，这些话除了你，我没对第二个人说过，知道为什么吗？”
她一歪头，疑问的小脸等着他的回答。
他说：“因为你今天的话打动了我！我不知道你的话里有几分真心，也不知道你是否对你的巫山云忘情……”
巫山云！
她心中大震，原来他看到了那日纸上的字迹！可他当时，为何没有说破？
心思乱乱，旦听他继续说道：“纵是如此，我那时就有一个感觉，好想听你说那样的话。我希望我皇儿的母亲，不是带着恨生下他！小草，我的小草……”转瞬他的目中满是期望，抚着她的脸轻问：“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来爱护你，疼惜你，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
“呃……”她躲开他的目，望着飘渺无根的湖水，看到无尽的迷茫和彷徨。那巍巍山上，千树万树的红叶红艳层叠，远远望去，就像火焰在滚动。他也随着她的视线移目，将山间红色溶入眼底，诈看，就像有颗红心在他眸中跳跃，引人感怜。
第79章：第二章 取悦（9）
抓起她的手，他吻着她指尖，复又痴看着她，全然放下了往日的尊贵和骄傲，平和的说：“我不逼你，我会给你时间。小草，我知道，那片云先闯进你的视线，你对他难以忘情。而我，一见到你就带给你伤害，这必是你最不能接受之事。我也……我想告诉你，我……”他把唇压在她的唇上，亲吻着她，始终羞于说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只说：“我因那一夜的错误而惜你，甚至不介意你的美丑，只想要把你当成一个很亲、很亲的人来护着，不再让你受委屈，不再让人欺凌于你！”
她心中暗暗一笑：欺凌我的人不就是你么！
当然她没有把恨意表现出来，反而抬起手来，温柔的解开他颈前的金丝系带，摘下他的江山日月头盔，打开他腰间的盘龙夺珠玉带，脱下龙鳞金甲，脱下嵌满宝石的马靴……
然后，她轻轻退了自己的衣裳，平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风花雪月一场，他们相拥着入睡。
醒时，她发现他的胳膊枕在她的颈下，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胸前，就若初见时的姿势。她的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条锦被，刚好盖到胸部以下，应该是他悄然为她披盖上的，怕她腹中的胎儿受凉。
还真是个慈父。
她漠然勾了勾嘴角，不禁端详着他的脸。月光洒在他青春华焕的脸上，那么安祥、宁美，让她再次产生错觉，感觉他不是那夜的禽兽。
忽然他的眉宇又向中间攒集，闭着眼睛，痛苦的呻吟：“雪……别走……别离开我！我不要剑……心痛……啊！”他坐了起来，怔怔的喘息。
她跟着坐起来，轻轻趴在他结实的肩头，用食指在他光滑的背上写字：郎君，这个时常折磨你的，到底是什么梦？
80章：第二章 取悦（10）
“有一个女人，叫雪，她常出现在我的梦中。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知道她穿着大婚的吉服，背对着我，一直走，一直走。她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被踩一下，很疼。她说，我想要的只是剑、只是天下，她决定嫁给别人……我呼她的名字，不断的呼她的名字，她始终不回头，然后我的心狠狠抽搐起来，有一柄剑戳进了心口，血一缕缕顺着剑身流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绝情，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小草，”他猛的转过来，拥着她，紧紧拥着，“这梦不会是真的，我不要它变成真的！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她没有回应，伏在他的肩上，呆呆看着他的发，看着那三千烦恼丝，随着晚风无措的翻飞。
……
穿戴好衣裳，轩辕焱龙击了击掌，马上有奴才端来酒宴。
众人服侍好退去后，他们二人便坐在几案边赏月。
天上水中，皓月双影。
湖畔边，天鹅们安静的伏地休息，若一攒攒泛着月光的雪莲花，美丽无暇。
茗雪却无心留恋美景，一颗心左思右想，复杂得难以言表。
轩辕焱龙今天心情大好，愉快的吃菜、饮酒。
茗雪默默为轩辕焱龙斟着美酒，不禁想起过去为云戬沏茶的情境。彼时的幸福，而今徒增悲戚。
这刻骨铭心的痛苦，皆是轩辕禽兽造成的！
第81章：第二章 取悦（11）
看着他面带迷人微笑举杯畅饮，她真巴不得他喝下的是一杯毒药。
他对她的恨全然不察，也不想去察。此时此刻，他只想静静守着她，用一颗最平凡的心，来接近她。当然，有些事须得点透，点透了，才能破开心结。
轻轻放下喝空的酒杯，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凝眸看她，缄默不语。她不由得一震，莫名的感到他有些话要说，却佯装不知，继续为他斟了一杯酒，婉婉的端起来呈给他。他心不在焉的接过惕透流光的琉璃杯，举到唇边又落下去，缓缓转着杯子，盯着杯中的酒，轻缓的问：“娘子，你尚有亲眷在人间么？”
当即她端着玉壶的手一颤，心疑：他为何突然这么问？问我的亲眷……哦，他这是要提姑母的事，但是又不想对我说他曾明知而隐瞒此事，是以转弯抹角的相问。
她也想快些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而今纸已包不住火，索性道明一切，看他有何意图。
于是放下酒壶，故意漫不经心的样子，回道：有！妾身有位姑母，早年嫁了出去，好像是嫁到了羽立国。
“羽立？！”恍然，他明白了：她会突然跑去查寻雪华夫人的身世，竟是他无心的提点！原来她一直错认为姑母嫁到了羽立国，怪不得迟迟没有问他，还侥幸的以为她不知悉那桩联姻呢。
“好像没有羽立这么个国家吧！”他呷了口酒，问：“会不会你记错了？或是有人故意把错的国号讲给你听？”
有人故意讲错的国号？
她倒是对他这句话很敏感，告诉她羽立国的是父皇，父皇为何要隐瞒此事？难道他不希望雪国的后人找到姑母？
第82章：第二章 取悦（12）
有人故意讲错的国号？
她倒是对他这句话很敏感，告诉她羽立国的是父皇，父皇为何要隐瞒此事？难道他不希望雪国的后人找到姑母？
无从得知答案。
她比划：或许是吧！那么姑母会嫁去哪个国家呢，如今国破家亡，妾身好想找到姑母啊！
看她满脸茫然的样子，仿佛真的对姑母的下落浑然不知，他心中大不是滋味，却也平平静静看她表达，然后平平静静的说：“我昨日听说，前捍国将军的夫雪华好似从雪国嫁来的！”
她霎时一脸惊讶，手语道：是吧！会不会就是我的姑母？
他平静的说：“很可能！”然后若无其实的饮尽了杯中的酒。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对她隐瞒，仿佛他对这一真相毫不介意。
红烛高燃，照着她优美的娇躯玉体，身上那粉红色的纱罗长裙，在烛光下泛着星光，柔美动人。
红烛高燃，照着他健美的魁伟身躯，一身镶金嵌玉的龙纹缎袍，在烛光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贵气。
红烛高燃，他们看着彼此虚伪的嘴脸，哑然失笑。笑容里有多少嘲讽，有多少无奈，有多少凄苦，皆随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二人心间扑朔迷离。
他曾说，今天要做个普通人，要做一个好夫君，可……平常夫妻是这样“对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