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一直把您当亲哥哥看待，不当君臣。就是怕会有一天会变了关系而不亲切，可是如今，是四哥您变了！十三弟没变，十三弟一直处心积虑的为四哥考虑。”十三的话让胤禛措手不及。
“放屁！你哪是为你四哥考虑，你是为了多歆，对吗！”胤禛的声音震慑了养心殿，高无庸听闻暖阁内的动静，迅速进来道：“出什么事了？”胤禛啐道：“滚！”
十三笑了，摸着脸笑了：“没想到咱们哥儿俩居然会闹到这种田地……是！不错！我一直喜欢着她……当她第一次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高无庸退下，私自去寻了俞隆。“你倒是说啊……皇后娘娘是去哪儿了？”俞隆小声道：“月华格格和五阿哥受伤的事万岁还不知道？”高无庸睁大了眼睛摇摇头。俞隆继续道：“娘娘是去寻格格和五阿哥了。”高无庸不敢把话传到胤禛的耳朵里，首先他在气头上，况且，就算知晓了，照他们的速度，现在再去追人恐怕耽误啊！
胤禛还在生气，十三也一直对峙着。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久，毕竟十三已经忍了那么多年，居然会那么不禁意间吐露事实。“四哥，你怕吗？”十三首先问胤禛。胤禛摆弄鼻烟壶，平平的声音里还是有些怒意。“怕你抢走多歆？”这句话对于十三来说，真是无知。“当初和四哥一同打天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四哥奖赏东西。那是因为没有东西能够入得了我的眼的……”胤禛笑答：“十三弟，你知道吗？朕的对手已经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一个两个？不止罢四哥！还有十四弟，死了的八哥。还有九哥，十哥……四哥，曾经和现在，十三都站在您这边，我怎么可能会有二心？就算是抢，我抢的过吗？”十三的声音是苦涩的。
“抢？十三弟，你要和朕抢什么？朕除了这万里江山，还剩下什么东西？”十三手上的玉扳指被握的紧紧的，上面渗了些汗珠。他在赌，赌一个人的心，如果他不能保证她幸福，那么他会代替他尽所能尽的义务。“有的东西，你的确不在乎……我若是拿走了，四哥是不会心疼的。”胤禛冷笑道：“你四哥这辈子最在乎人的心了，若是有的东西能长得了腿，愿意和你走，那我也没办法。若是走不了，也别怪我吝啬。”
“话说明白点，你就是在乎她，对吗？”十三单刀直入，戳痛了胤禛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朕只想让这大清的江山盛世源源流长，又怎会顾得儿女私情。”十三拍手叫绝。“说的好！那么您问问自己的心，你没顾儿女私情吗？”
“你在和朕抢朕的女人？”胤禛的眼睛放射出怒火，可面对十三，还是控制了些。“你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把她当你的女人看待了？她做月子的时候你哪儿去了？你娶了年贵妃的时候，她在做什么？你知道，你了解吗？”十三忽然起身，把胤禛抵向墙面发问。“你从来就不爱她，你爱的只有这大清的江山！她是个女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也需要爱情的滋润，她所要的，不是一辈子面对其他的孩子喊她‘皇额娘’！”
他把她当作男人一样，她太贤惠了，女人该会做的，她都会。就是不会，她也不敢不说不会，并且私下里会去尽心的学。“她是个女人，不是男人！不是铜墙铁壁，是血肉之躯啊！”十三说的悲痛欲绝，刹那间，似乎正在地狱忍受折磨的人换做了他一般。
十三无法忍受胤禛的莫名其妙和无理取闹，于是道：“如果四嫂愿意远走的话，那么我祝愿她快乐！”十三走后，胤禛想起了那个雨夜，多歆曾经在他怀抱里说过的话。
“人这一辈子，有太多的追求。幸福时，不过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可一个女人的幸福，却是爱上了也爱自己的男人。”多歆她，爱上他了吗？爱上自己了吗？他一直认为她爱的是三哥，所以他不服。
“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你这种反复无常的脾气，虽然我可以谅解是在朝堂上的失意。但是，请别把一切的罪过推至于后宫中。这里……只是你该消气的地方……”如今，清脆爽朗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耳畔，可你我，还能够回到从前吗？
第八十五章
医馆里充斥着云南白药的味道，多歆不禁皱了皱眉头。轻声慢步的走进医馆，只见床榻前有个男人披头散发的僵坐着。就那么痴痴的望着沉睡中的人儿，嘴角弯起了微笑。
“弘昼……”多歆不确定是他，于是轻声开口呼唤他一声。弘昼红着眼圈回过头去，把多歆吓了一跳。他用食指抵住嘴唇，发出“嘘”的声音，示意不要吵闹。“不要吵醒了她，要月华好好的睡罢，她很长时间都没睡的那么久了……”多歆忍住欲要掉落的泪水，走过去扶住弘昼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弘昼忽然抓住多歆的手道：“皇额娘，她没死……真的没死，医生说她还可以醒过来……”双手覆上月华苍白的脸颊。“可惜，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见过面，我还没有仔细瞧瞧，就走了！就走了……”
“这个孩子一定很漂亮，就像你和她一样。”多歆喃喃自语道。一个无辜的生命在刹那间就随风逝去了。“希望是个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儿……”弘昼慢吞的起身，直视住多歆惶恐的眼神。“皇额娘，孩儿盼的好苦啊……终于出来了，可也终于失去了……皇额娘……”多歆听闻抬起脸，弘昼的一巴掌干脆利索的向多歆的脸颊扇去。“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你为什么要逼孩儿打你？你为什么要逼月华！今日的结果都是拜你所赐！”多歆捂着脸低声哭起来，可并不觉得委屈。慢一步的琳琅下马后就看到了弘昼打了多歆的那一幕，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只好站在门外静静听着。
“论开始，我恨过你吗？我额娘不喜欢你，其他人也不喜欢你，你总是这样好心办坏事。不是我要怪你，可是你却伤害了我最珍惜的。我可以不去争当皇帝，可以放弃皇室头衔，可以放弃我的妻室，可我惟独放不下她……”弘昼说到最后开始呜咽起来，泪水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流淌下来。“你知道失去心的感觉吗？应该知道罢，你失去三叔了，所以你和我一样心痛过。可是你呢，心痛只是过眼云烟。而我的痛，是铭心刻骨！一辈子，甚至是永远都不会忘！”嘈杂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侍卫和琳琅的注意。
“弘昼……”床上的人轻声呼唤，可睡意朦胧的眼眸还未睁开。双手在黑暗中探行摸索，似乎想要抓住记忆中的片段。弘昼擦了擦泪水，欣喜的奔到床前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孩子还在不在……”
“我没有受伤，你要好好的躺下休息……孩子……”弘昼恶狠的望了眼多歆，继续哽咽道：“以后我们生很多的孩子好吗？比这个还要漂亮，比这个还要聪明……”忽然，月华的手从弘昼的手掌中抽出，冷冷的声音带着询问：“孩子……没有保住，对吗……”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月华失望和悲痛的表情。“我要你去救他，你怎么可以救我？我拼命的为了保孩子下来，你为什么要让我失去……”月华哭的歇斯底里，说话没有规律可言，只是在不停的惦记着她的孩子。“你骗我，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可能会抛弃我走了……弘昼你骗我……”月华的身子不停的发抖，弘昼紧紧的搂住她，让她感到安全。
“皇额娘，您还要让她嫁吗？她的身子都这样了，你还要让她嫁吗？”琳琅凑进去牵住多歆的手道：“主子要好好的考虑……”多歆吸口冷气，毫不迟疑的说：“只要人不死，无论是伤残，都要嫁。”
弘昼啐道：“你他妈还有人性吗？”多歆知道此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无情。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有服从，也只有牺牲别人的利益。弘昼二话不说，抓住多歆的领子欲要拉走，众侍卫拦住，制止了弘昼疯狂的行为。“松手……松手！”多歆说的话没用，月华无力的声音响起。“不要……弘昼，不怪她，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我若是不想再见你，我是不会醒的。就是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所以我要醒着。只有醒着才能看着你啊……”
弘昼瘫坐在地上，月华安慰道：“是我太激动了，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弘昼，我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不要去怪皇额娘好不好……”弘昼喃喃道：“你怎么这样傻？”月华苦笑了几声，随即躺下了。“皇额娘，这几日就让弘昼陪我几天罢，等身子好了，就立即嫁过去……”多歆没等月华说完，已经忍不住跑了出去，琳琅在后头跟着。
“主子……您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受，只要您求求情，格格可以不嫁的。”琳琅的意思，多歆又怎么不清楚。只是这样做，会把一切原来的计划全部打乱。
“琳琅，你不懂得……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很多，不要事事都去求情。有些事情是上天安排好的了，就是故意改变历史，也是枉然……”
“主子，您的心思连我也猜不透了。您从前不是这样的，您是善良的，是温顺的。”“闭嘴！温顺！你以为当初他们都把我当什么吗？善良？有多少人借着我的善良害死了多少人！你现在和我谈这些，你以为我现在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吗？人都是会变的，而我，变了！”多歆把心底话全部说出，也借此来保护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她没变，她从始至终都没变，她只是不想继续受到欺负而已。
“琳琅也该庆幸，变了的主子还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