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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再者朕还想着留丫头过了年再走,就定明年正月初六罢!”我禁不住羞红了脸。

            那一刻,我暗暗告诉自己:康熙四十三年正月初六便是我的婚期!

            

            康熙四十三年的春节特别的忙碌,定下婚期以后,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各宫的赏赐接踵而至,宜妃娘娘更是索性禀了康熙将我接到翊坤宫,一点一点地告诉我需要注意的事项,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婆婆,骄傲贵气的外表下,她也有这一颗慈爱善良的心,至少对即将成为她媳妇,和她儿子共度终身的我,她还是慈爱的罢。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我竟然觉得八福晋对我的态度也和蔼多了,也许在她看来从此我便不是她的威胁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向永和宫,德妃娘娘今日一早便宣我过去,其实我心里明白八成是因为十四阿哥吧。想到他那样痛苦慌乱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堵地慌,我又该怎样去面对他?昨天夜里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到处都是皑皑白雪,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此刻的我听来却无比烦躁。

            远远地我便看见前面站了一个人影,硬着头皮走过去,果真是四阿哥,他穿着深青色的绫子袄,看上去越发的消瘦,颧骨已经微微地突出,我心里暗暗想着最初见到他的样子,这两年来他竟然这样的消瘦,心里不觉微微地刺痛。

            我过去请安,他也不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何必如此多礼,再过些日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说到“一家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桃花还没有开,可是你就要成为九弟妹了。”他沙哑着吐出“九弟妹”这三个字,看着茫茫白雪的眼神更加地茫然……

            我不敢再看他,赶紧敛了心神往永和宫走去,可是那一抹萧瑟苍凉的背影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到了永和宫,德妃娘娘就拉着我的手,语气很是心疼:“好孩子,胤祯她……”刚说了一句话,眼眶便红了,“他对你……真是上心了!这几日他天天将自己锁在你曾经替他换过衣衫的房间里,整日地抱着酒坛……谁劝都没有用,孩子,替我去看看胤祯吧,也只有你……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我实在……”德妃娘娘说着,语气越发地哽咽。

            我按下心中的酸楚,连忙安慰她,让小丫头领了便往十四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始第二卷了,Honey,马上就有幸福的家庭生活和欲罢不能的彼此伤害了……

        完婚

            还没进门,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我皱皱眉,进了门撩开珠帘,分帘而入。身后的珠帘,一粒一粒珠子彼此碰撞,只听见清脆悦耳的珠玉之声。只见房内到处是横七竖八的酒坛,半歪在榻上的十四阿哥没有睁开眼睛,抱着酒壶便向门口吼道:“说了别来烦爷,滚出去!”我走到软塌旁边,拿起桌上的酒壶轻轻摇了摇,里头还有些酒,复又放下。

            我上前两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盯着他纠结的眉头,散乱的辫子,满脸的胡茬和身上厚重的酒味,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怒气。看见是我,满脸的怒气一下子化为错愕,然后又是黯然,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变成痛楚。半晌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你……”我们同时开口,他瞬间微怔,复又垂下眼等我说。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我一阵阵难受,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刚想要坐下,他却没有接水,反而一下子握住我的手,深深地看向我,眼里满是伤痛和期望。

            我一愣,反手握住他,他突然浑身一颤,看里加了一丝喜悦。

            我叹了口气,轻轻开口:“十四,不要让我难受,不要让我心痛好不好?有些事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了。”闻言他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猛地将手抽走:“你是要来告诉我让我死心吗?你也要来劝我吗?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一行清泪滑落眼角。

            我颤颤地伸过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替他拭去泪,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颤抖。

            “十四,你知道吗?爱人有时候也会形同陌路,就像你府里的女人,你又能想起几个?可是朋友却是一辈子的。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相互帮助!”听到我这样说,十四一个劲地摇着头:“不是的,你不一样,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没有得到我!”我打断他,坚定地直视他。

            可是他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猛地站起来,死死地捏住我的肩:“我还是得不到你,我还是失去你了对不对?”

            我忍住肩上的疼痛,双手抚上他的脸让他看着我:“你没有得到我的身体,可是你得到了我的灵魂,你并没有失去我,相反你一辈子得到了我。十四,让我依赖你,让我相信你,让我信任你!”

            十四茫然的看着我,那漆黑的双眸里的愤怒、心痛、不解、茫然一一流转,最后化作了一丝无奈,我一字一顿,一遍一遍地呢喃:“十四,让我依赖你,让我相信你,让我信任你!十四……答应我,十四……让我依赖你,让我相信你,让我信任你!十四,答应我,答应我……”

            突然间十四猛地扑倒在我怀里,不住地哽咽:“夕儿……夕儿……”

            

            康熙四十三年正月初六

            因为阿玛远在喀尔喀,康熙特意赐我在惠妃娘娘的咸福宫出嫁。一大早便有专门的宫女嬷嬷们替我绞了脸,上了头,穿上大红色的龙凤祥瑞外褂,换上了簇新的鸳鸯绣面的花盆底喜鞋……我像个木偶似的被嬷嬷们一点一点装扮,心里却是万分紧张:今天我就要嫁给胤禟了!

            好不容易装扮妥当,嬷嬷们先领了我先到惠妃的正房给她请安拜别。想着两年来惠妃娘娘对我的照顾,我认认真真地跪在地上,着着实实地给惠妃娘娘磕了一个头,还未起身,眼圈却已经红了。惠妃娘娘也是第一次坐着看着我给她磕完头,亲自搀我起来:“夕儿。”刚出声,眼泪就掉下来了,“你刚进宫我就当你是自己的女儿疼,现在你终于要出嫁了,我心里……”惠妃娘娘拉着我,断断续续地说着。直到嬷嬷们来催了好遍才恋恋不舍地让她们领着我到了二门,盖上红盖头,塞给我一个硕大的苹果和一柄如意,将我搀着上了轿。

            轿子一步一晃地颠着出了宫门,往九阿哥府去,我坐在轿子了,心里越来越紧张,紧紧握着苹果和如意的手心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弄不清走到哪儿了。直到渐渐听见一片闹腾的人声和喜庆的锣鼓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里更是小鹿撞怀。

            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就听见一片嘈杂的声音靠近轿门而来,恍忽中还有十阿哥那招牌似的大嗓门。我直到很快就要开始我的婚礼了,不自觉地又攥了攥手里的苹果和如意。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见一只靴子从轿帘下面踢了进来,旁边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我立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胤禟在踢轿门,满族风俗称‘下马威’。

            突然间,蒙着红盖头的眼睛一下子感觉到亮了起来,轿帘已经被人掀了起来,有人将手伸进来搀我下轿,嬷嬷们在我耳边高声唱颂着吉祥喜语。

            “新娘子过盆火——以后日子红红又火火。”

            “新娘子过苹果——以后日子快快乐乐。”

            “新娘子过马鞍——以后日子平平又安安。”

            我像是一个穿着盛装的芭比娃娃,穿梭在在华丽而又朦胧的美梦里。被喜娘搀扶着,在一片叫好声中,一步一步地迈过了象征平安吉祥的火盆、苹果、马鞍,走向在前面等着我的胤禟。

            又走过了几步,就有人接过我手持一路的苹果和如意,换成了一只镏金花瓶。只听“当、当、当”地三声,三支箭稳稳地射进了花瓶里,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很快有人接过我手里的花瓶,塞了条红绸子在我手中,我下意识地紧紧握着那条红绸子跟着他走,我知道另一端就是胤禟。

            我被牵进一个房间,刚被喜娘搀到床上坐下,就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吐呐,胤禟低低的声音:“等着我回来。”一下子羞红了我的脸。

            听到胤禟关门出去的声音,我长长地喘了口气,从起床到现在,一点一点,那么真实,我却感觉像是在作梦一样。一天都没吃东西,可是此刻我却完全感觉不到饥饿,心里满满的都是兴奋,我偷偷提起红盖头,看着我的新房:烛烟轻袅,纱幕微敛。喜床上,凤凰比翼而飞。春蝶。彩鸳。鸾凤。并蒂莲。栩栩如生的绣品沐祥春乘紫云,双双对对迤逦而去……这里,就是我以后人生的开始了……

            正想着,一片嘈杂的人声远远而来,我连忙盖上红盖头,不禁又紧张了起来。只听见门再次被推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喜娘在一旁不停地说着吉祥话,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就见一只秤杆慢慢伸了进来,轻轻地一下就将我的红盖头挑掉了。

            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胤禟站在我面前温柔地看着我,顿时两片红云飞上了我的脸颊,我连忙低下头,听见旁边的喜娘一面说着‘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一面一把一把地往喜床上撒着枣子、桂圆、花生、莲子  。

            合卺酒、同心糕……喜娘指引着我和胤禟共同分享属于我们的吉祥和祝福。在这一连串的动作里我晕晕糊糊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与甜蜜。不觉头微微地凑向了胤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