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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谎言



                                            歇罗克一行人抵达的时候,罗可正装着一肚子烤鸡,斜靠着海诺尔斯打瞌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她开始见缝插针地寻找拉近彼此的机会。

        “海诺尔斯冕下。”虽然攀岩途中,他已经看到食人草的结局,但仍旧忍不住问道:“它是真的……”

        罗可眉头微动。

        海诺尔斯立刻朝他甩过去一个保持安静的眼光。

        歇罗克只好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

        接下来雪狮佣兵团渴望的目光像晃动的火炬般,不屈不挠地在罗可和海诺尔斯身上扫来扫去,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张开眼睛。

        “海诺尔斯冕下。”歇罗克见她坐起来,连忙贴上来问道:“请问湖里的怪物真的已经被消灭了吗?”

        他远远地看到怪物被一道水幕吞噬,具体情形却并不清楚。

        海诺尔斯嘴巴一张,话被罗可截了过去,“当然,不信你下水去游一圈。”

        “感谢光明女神。”歇罗克绷紧的心弦一松,朝西斜的红日膜拜起来。

        卡尔察觉出罗可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不禁追问道:“罗可小姐,您的意思是……确定它死了吗?”

        他们想杀湖怪,已经不只是为了这里拥有丰富的富贵花,更重要的是为在这里牺牲的所有团员报仇!

        罗可边在心中向水神忏悔自己的隐瞒,边坚定道:“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再在这个世界见到它的一丝一毫。”深海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只要雪狮佣兵团不是想不开跑去跳海,的确没有再见它的机会。

        卡尔当然猜不出里面暗藏的玄机,以为她是怕自己不信而加强肯定的语气,连忙道:“当然,我绝对相信海诺尔斯冕下……”见罗可眼睛晶亮晶亮地望着他,“呃,还有罗可小姐。”

        罗可笑眯眯地点头。

        尽管没有亲自参与消灭湖怪的行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雪狮佣兵团大仇得报的欢乐心情。

        天渐渐黑沉。

        他们趁着暴风雪来临前的空隙举行了个小小的烧烤会。虽然烤架上只有一些面饼粗粮和些许罗可贡献的鸡肉,但气氛空前高涨。

        橘红的火光在开始积起薄冰的哀情湖面跳跃,疯狂扭动的人影时不时窜出来,将火光从东到西赶来赶去。

        罗可啜了两口米酒,脸就像放上烤架似的红成均匀的两团。

        “冕下!他们都不行……来,你跟我干!”艾伦嘴上虽然没有吐露半个谢字,但晚上玩得最疯最开心的就数他,不到半个小时,他所经之地,哀鸿遍野。

        海诺尔斯闭着眼睛盘坐。从晚会一开始,他的姿势就未再变过。

        “冕下!”艾伦声音猛得一高,将歇罗克等人的目光都震了过来,“你,你是我们……的恩人!这杯一定要喝!非喝不可!”

        卡尔顾不得刚才被酒醉的同伴浇得湿漉漉的裤子,扔下酒杯匆匆跑过来架住他的胳膊,低喝道:“艾伦,你喝多了!”

        艾伦不悦地挣扎了两下,醉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寻找声音来源,“你……屁,放屁!我情形得很,这辈子,就数今天最清醒。”他身体摇晃了两下,又把杯子伸向海诺尔斯面前,“冕下,这杯,你一定要喝……”

        罗可小心翼翼地瞄向面无表情的海诺尔斯。

        以前的他虽然冷,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失礼。事实上,除了欠缺表情外,他一直好相处得很。

        “他不太舒服,这杯我替他喝吧。”她向酒杯伸出手,心底隐隐有个感觉,他的失常与她有关。

        艾伦举杯的手一抖,错过她的手指,皱眉道:“不行,你先等等,我要先敬海诺尔斯冕下……”

        歇罗克知道喝了酒的他比驴还倔,怕触怒海诺尔斯,连忙和卡尔一左一右架起他,“艾伦,来来来,先和我喝,我的舌头都快干成甘勒多夫沙漠了。”天知道,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撒尿。

        卡尔应和着点头,“没错没错,我的酒虫在肚子里正造反呢!”……该死的酒虫!

        “我不!”艾伦像孩子似的一缩腿,身体呈弓形往下蹲。

        歇罗克和卡尔措手不及下差点被拖倒。

        眼见艾伦手中的酒杯倾斜,一只修长的手像使用魔法般将杯子拿了过去。

        海诺尔斯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淡然道:“我不是你们的恩人。”

        歇罗克和卡尔心头一紧,以为他生气于艾伦的失态,当即边道歉边连扯带拉地把人迅速拖到远处。

        罗可望着海诺尔斯略显落寞的背影,右手在腿上轻捏了一把,才鼓起勇气蹭过去,“你是在怪我吗?”

        海诺尔斯沉默。

        “我有我的理由。”她迅速在脑海中组织起语言,然后用最真挚最诚恳的表情将它们倾吐出来,“他们对食人草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被这段仇恨深深地煎熬着。如果他们知道它只是被空间魔法送走,而不是死亡,他们内心的仇恨将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安息。毕竟……他们不可能再找到那条食人草了,对不对?”

        老师说过,海域的面积是大陆的好几倍。别说食人草,就算是一个军队掉进去,恐怕也会被海水冲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海诺尔斯幽幽道。

        罗可一怔。

        “所以我并没有揭穿这个谎言。”

        “那你为什么……

        “欺骗毕竟是欺骗。”他转过头,碧蓝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如烟般迷蒙的阴霾,“每当他们感谢我的时候,罪恶感就好像海浪一样席卷全身。”

        恩?为什么她没这种感觉?罗可抱头忏悔。难道她把说谎当成习惯,所以麻木了?

        寒风在浩瀚无边的夜幕下渐渐凌厉起来。

        雪狮佣兵团在歇罗克的带领下,跪在湖边,为每个在这里牺牲的团员做最后的祈祷和悼念。

        罗可突然轻声道:“我有感觉了。”

        海诺尔斯楞了下,“什么?”

        “罪恶的感觉。”她低喃。

        海诺尔斯目光放柔,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对不起。”食人草是他宽恕的,罪恶却分摊给了两个人。

        罗可不动声色地摇头,心里默想:罪恶感,你真是藏得太好了,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出这么一点点。唉,算了,有就好。

        当然,若有外人在场,那么他会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此刻站在湖边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肃穆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