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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烙下印记



                                            隔着厚厚的玻璃墙,卿杨抿紧唇看着那俏皮跳脱的人儿倚着身边如月的男子,指尖绷得紧紧的而不自知。鼻端呼出的热气喷在冰冷的玻璃墙上,渐渐起了雾,模糊了那道明黄的暖色,却未模糊刚才的一幕。他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他温柔地为她擦鼻涕,看着她围着他跳闹,看着他和她或喜或怒的表情下流露出的自然亲近与温暖幸福。

        虽然她离得这么近,却终是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外。曾经,她就待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曾经,她那样温暖的笑颜只为着他一人;曾经,她的一切他都知晓。可是,终究是他错过了。岁月流淌,他和她的生活中总有不同的人进入,也总有各色的人离开。沧海桑田,新桃旧符,原来他们都已悄悄改变,那固执以为守得住的原点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始终是敌不过春风化雨,冬去春来。

        一直以来,他自以为在追逐爱情,却忽略了身边的风景。他一贯温柔,对每段感情都很认真。可当追逐游戏结束,佳人在怀,心知道,这场游戏已经开始谢幕。说到底,他不过是在享受追逐的过程。曾经以为,爱情即是如此,只不过保鲜期太短。但可笑又可悲的是,迟了这么久,他才发现真正的症结在于心中早已牵挂着一个人,因而再留不住其他人。没有及时发现,只因天长日久,她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点点滴滴渗进了心底太深的地方。没有炽热与激情,只是平淡与隽永,他最美好的岁月里到处都留有她难以磨灭的痕迹,即使被遗忘也依然深刻地存在,擦也擦不掉,一旦被发现,就将比任何热情都铭心刻骨。

        活了这么大,他终于将喜欢与爱分清楚,也终于看清自己是那么自私,自私到以为能够一边拥有她的全部美好,而一边享受一场场追逐游戏。如今,他明了了,却已经太迟,他失去了最初的携手。人是不是真的要付出代价才能成长?现实未免太残酷了。可如果没有叶纶的出现,一切还会不会照旧?如果没有齐玉的放手,他是不是还要继续逃避?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躲着米洲,因为害怕见到她与叶纶在一起,害怕心底的抽痛逼得他面对现实。可在羽毛球馆里,当他凭着本能扑去承接她的痛楚时,他释然了,即使不能做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至少他还可以守护她。因着她的快乐,心酸也可以掩藏到自己遗忘的角落——他以为可以。

        米洲晕晕呼呼被“尿急”的叶纶押送至女生宿舍楼下。夜色下,宿舍楼外站了很多情侣,有些含蓄一点的只是深情凝望,有些比较火辣的就抱作一团深情缠绵。宿管王阿姨——人送绰号“王母娘娘”——把椅子搬到玻璃门后面,隔着门瞪大眼睛看这每日必定上演的“连续剧”,名曰监督风化,实则春心荡漾,寂寞难挨,外搭看戏不买票,假公济私,忒不厚道。

        米洲大喇喇地瞄着遍地的牛郎织女,随口对叶纶说道:“小叶子,跪安吧。”自从伤好后,叶纶的待遇果真如他所料,一日不如一日,单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已经从当初的“恩公”变回了“小叶子”。

        叶纶轻皱起眉头,扳过米洲的身子,双手按在她肩上,只深深地看进她小鹿般的眸子,心里千头万绪。刚才在街上意外发现卿杨,他只是匆匆一瞥,也不知道卿杨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但从他面孔的朝向来看,似乎正是在注视着米洲。那一刻,叶纶是真的心慌了,害怕米洲也发现卿杨,害怕她离开他走向卿杨。他想,即使她不离开,单是看着那人,他也会害怕看见她眼中只映着卿杨的影子,所以他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而此刻,他看见那双深瞳在路灯下只辉映着自己的眉眼,于是,他终于决定要确定一些事,决定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米洲扭扭肩膀没把狼爪扭开,看着叶纶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有了生理需要就要及时解决。我知道,你尿急,赶快去解决吧,当心膀胱受不了。我家一邻居大爷就是因为打了一下午麻将,手气不好赌气不上厕所,坚持血战到底,结果把膀胱胀破了——哎哟!”

        叶纶任她絮絮叨叨也不答腔,只是按在她肩上的手渐渐加了力道。米洲吃痛停住,有些委屈地瘪嘴,真是不识好人心。难道男人尿急是阵发性的?就跟孕妇阵痛似的?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在静默的气氛下,米洲渐渐被叶纶看得心慌,心里直犯嘀咕,黑漆麻乌的有什么好看的,她又没长胡子!眼神开始闪躲他灼热的凝视,身体不安地扭动,想离开他为两人圈起来的世界。

        “不要动,看着我。”叶纶低低地呢喃,声音带着性感的诱惑,像极轻的羽毛拂过心尖。

        米洲呼吸已然不稳,在叶纶眸里,她隐约嗅到某种危险的气息,于是更加不安地扭动起来。叶纶皱起眉头,似是恼她不听话,双手改捧住她嫣红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低下头,无比精准而温柔地吻在了她唇角。

        米洲身子一僵,忘记了挣扎,头晕乎乎的,只感受到触碰唇角的两片柔软是那样冰凉,像一条蛇一样一直钻进了心里。她尚不及反应,柔软的唇瓣便离开了,扰动起带有寒意的空气,轻轻掠过她忽然敏感起来的双唇,就仿佛刚才的冰凉犹未离开。米洲瞪大眼睛退后一步,犹是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吻。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叶纶惊恐万分:“你、你、你……”

        看着米洲因为惊恐而煞白了小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叶纶的嘴唇拉开优美的弧度,用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提醒彼此刚才的亲密接触。他微微低下头邪魅地看着她,双眸熠熠:“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了,这就是印记。”叶纶伸出指尖想触碰她的唇瓣,却被米洲闪开了。

        米洲的脸已经羞红:“呸,谁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经我同意就、就……”

        “就怎样?”叶纶托起下巴看着她,女生的脸怎么可以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变化这么快呢?

        “你个混蛋!这是我的初吻!”因为羞恼,米洲急促地呼吸着。

        叶纶脸上笑意更甚:“真巧,这也是我的初吻。简直太完美了。”

        “完美你个大头鬼!”米洲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使劲推了叶纶一把,转身向宿舍奔去,不敢回头触碰那两道灼人的视线。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无数次梦中幻想的浪漫初吻啊,二十年来守“吻”如玉的初吻啊,就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没有花香的夜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夺走了,最要命的是,他吃完鸭脖子没擦嘴!一切都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了!

        米洲奔到王母娘娘面前时,正看见娘娘满脸桃花地望着她:“男孩子不错哦。”

        米洲脑袋“嗡”的一声:“娘、啊不,阿姨,你全看见了。”

        王母娘娘估计被那一声“娘”叫得心花怒放,笑眯眯地点头:“那是当然。黑灯瞎火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单身女子在外面,我能放心吗?打你一站那儿,别人我都不盯了,就专盯你们俩。小米粥,看阿姨我多疼你啊……”

        娘娘还在喋喋不休,米洲已经捂着脸一路小跑上了楼梯。真是想不到她也有真人秀的一天,天哪,这是造的什么孽呀!Oh卖糕的!让她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