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约在公元前510年,罗马人开始反抗埃特鲁斯坎人的统治,并推翻了残暴的国王。和雅典人一样,罗马人也不再愿意受一个国王的统治;但另一方面,他们觉得民主制度也并不符合他们的奋斗目标。于是,他们选择了一条中间路线:他们选举了一个城市政府,为首的是两名执政官。执政官的任期只有一年,两人中任何一人没有另一人的同意都不能单独决策。这种制度旨在防止一个人的权力过于强大。但真正的权利却在参议院手中,这是一种会议形式,其中的终身制成员均是来自富有家庭(Patrizier)中的男子,普通人民的男子(Plebejer),虽然也可以在全会上发言,共同决定法律,选举市政府,但在罗马并不是所有的表决权都是等值的。一个十分烦琐的表决制度,保证了富有的罗马人永远占有多数,所有决议都是在他们的意志下做出的。

            罗马的“res  publica”(全体人民的共同事业),实际是为富人服务的富人的事业。由于Plebejer长此下去越来越不满意,因此经常出现冲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虽然得到了多一些的权利,但根本的力量对比却没有改变。

            尽管如此,Plebejer仍然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估计,这是罗马的先进的法律起了作用,这是公元前450年在十二块石板上公布的法律。它保护市民不受专制的侵犯,保障他们的法律安全。不经过正式法律的程序,没有罪证,任何人都不受惩罚。这在今天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当时来说却是一场革命。罗马的法律制度后来成了世界各国法律效仿的榜样。

            罗马的新主人,很快就不能容忍他们只是很多城市中的一个。罗马必须成为意大利的第一大城。这个目标,他们想借助强大的军队得以实现。一个战争接着一个战争,使罗马的统治地域不断扩大,到公元前270年,几乎统治了整个意大利,人口达三百万。一般情况下,被征服的城市,在内部仍然保持独立,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得以保持,包括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只需要向罗马交纳赋税,在战争时期提供兵源。通过这种“松散的关系”,罗马避免了武装反抗的发生。而且,人们在罗马的法律和高效的管理体制下,生活也比过去得到很多改善。

            罗马统治了意大利的南端之后,又开始进攻西西里。这样就发生了和北非的迦太基人的冲突。迦太基在当时是西部地中海地区最大的航海和贸易强国。公元前264年,开始了一连串的损失惨重的战争,其中包括所谓的“布匿战争”,公元前146年,这场战争的结束,也就意味着迦太基的彻底毁灭。原来属于迦太基控制的西西里和其他地区(如沙丁、科西加、西班牙和部分北非),都变成了罗马的省份。但罗马仍不肯罢手。他们还想把希腊和地中海东部各国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而且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实现了这个目标。从此,他们称地中海为“Mare  Nostrum”(我们的海)。

            从罗马的征战中获利最多的是Patrizier。他们分配战利品,他们获得战俘,作为奴隶为他们劳动或出售。罗马历史学家萨卢斯特批评Patrizier“贪婪无度”,说:“人人都在拿、抓和夺取一切他们需要的东西。”富人越来越富,而Plebejer却两手空空,或者像农民那样越来越穷,尽管他们经受了战争的主要负担。他们被迫连续出征作战,无数的人在战争中生病、受伤、残废,甚至再也不能返回家园。庄园荒废或者债台高筑,土地被大地主廉价收购。即使在停战期间返乡的农民可以经营他们的庄园,但也无法与大地主竞争。大庄园使用奴隶经营,成本越来越便宜,致使农民无法出售自己的产品,因而越来越贫穷。很多人迁移到城市,希望在那里有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手艺人和大工场,宁肯使用无偿的奴隶为他们劳动,也不愿雇佣他们。作为没有工作的无产者  —  “proletarii”—  ,这些原来的农民每日为了简单的生存而奋斗,最终变成了历史上第一批城市无产阶级。

            这种发展,甚至一部分Patrizier都觉得不合适。这其中就有主张限制个人土地占有和财产的格拉古兄弟,他们要求进行土地改革,以便让贫穷的农民及其家庭重新获得生存的机会。但参议员们却反对进行改革。他们认为格拉古兄弟是危害国家制度的煽动民意分子。提比里乌斯·格拉古于公元前133年在市民会议上发言时,竟被殴打至死,同时被打死的还有300名他的支持者。十二年以后,他的弟弟盖尤斯也不得不死去,同时还有他的3000个支持者也被处死。参议院无法制止罗马的市民分成了两派。后来的七十年里,暴力和内战成了政治生活的常事。历史学家萨卢斯特有这样的记载:“一切都变成了两派;共和国在两派之间走向没落。”

            在一次这样的内战中,于公元前45年,战绩显赫的统帅尤利乌斯·恺撒脱颖而出。参议院任命他为执政官,任期十年,后来变成了终身职务。从形式上看,罗马一直还是一个共和国,但实际上,恺撒已经成为惟一的统治者  —  当然不是很长,因为一年之后他就在一次会议上被参议员们谋杀。

            为了确定恺撒的接班人和未来的政治体制,又进行了多年的斗争。最后,恺撒的养子屋大维占据了优势,于公元前27年被参议院任命为“国家第一公民”。人们赋予他“大将军”(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的头衔和“奥古斯都”(至尊者)的荣誉称号。此外他又是恺撒名字的继承人。恺撒这个名字后来演变成为“皇帝”的代号。

            奥古斯都从恺撒的命运中接受了教训。他不是锋芒毕露地显示自己的权势,而是安抚参议院和市民会议,让他们相信仍然在操纵罗马的命运,共和国仍在正常运行。但他是罗马军队的主帅和国库的主管,任何人都无法违反他的意志行事。罗马的“res  publica”变成了君主国家,一切权力最终操纵在皇帝的手中。

            奥古斯都在他漫长的执政时期里,不仅在政治上利用这个权力,而且也在文化领域有所作为。他特别关注文学,把诗人召进宫中,为他创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韦季尔、贺拉斯和奥维德的参与下,罗马的文学在公元一世纪达到了一个顶峰。这个时期优秀的哲学家是塞涅卡,在史学领域,是历史学家李维乌斯和塔西佗,在很长时期里为主宰力量。

            公元120年,罗马帝国的疆域达到了极限。地中海沿岸所有国家,加上高卢(后来的法国)、日尔曼,直到莱茵河,以及大部分不列颠,巴尔干以及黑海和小亚西亚,均属罗马所有。聪明的皇帝知道,只用武力是不能统治这个巨大的国家的。因此,各个不同的民族继续允许保留他们的风俗习惯。但罗马的法律和钱币适用整个帝国,并要求所有的人都崇拜罗马的神灵,当然最后一点最难加以控制。两个官方语言是拉丁文和希腊文,通行整个帝国。这样很有利于贸易。此外,罗马很早就重视修筑道路,以便于其军队的快速运动。这个道路网也为通商带来了繁荣。同样为经济发展有利的,还有船运和港口,在和平时期得进一步扩建。

            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事实确是如此。罗马的各个省份从被占领中获得了很多好处,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城市被新建和扩建,市中心大多为一个周围建有房屋的大广场,供召开政治会议或司法审判使用。手工作坊、商店、旅馆和公共浴池,都成了城市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某些房屋和输水管道,一直保留到今天,向人们展示了罗马建筑艺术的辉煌。

            有权势的人和富人都住在豪华装修的大别墅中,均同公共的上下水道相连,甚至有自己的浴室和地面取暖设施;他们让奴隶为自己服务,充分享受生活。但普通百姓可以享受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农民、工人和他们的妻子必须从事繁重的劳动,也只能得到仅能糊口的报酬。在城市中,房租十分昂贵,很多家庭在大营房中租一间房子居住。尽管如此,大部分人总的说还是满意的,在皇帝统治时期的前250年里,没有像前一个世纪那样发生值得一提的骚乱、起义或内战。由于奥古斯都之后的罗马皇帝  —  除极个别外  —  都没有发动远征战争,所以人们几乎在和平中生活了近200年的时间。

            和平时代的结束和罗马帝国的没落,是皇帝软弱,内部困难和外部侵袭的结果。这其中也包括了产生于中东的耶稣基督的学说在地中海地区的传播,并在罗马统治地区赢得了越来越多的信徒。特别是对普通百姓,这个新的信仰是很有吸引力的,为他们的此生带来了慰籍,为来生预示了更为美好的前景。但罗马有自己的神灵,不想知道有什么新的上帝,因此开始了对基督徒的迫害。

            公元284年,罗马皇帝戴克里,先把帝国划分为四个宗教区域,任命四个主宰,以便于统治和防御。但不久这四个主宰就开始相互争斗起来,导致整个帝国的力量大大削弱。直到君士坦丁大帝登基,才重新统一了四个区域。为了在帝国内建立稳定的局势,他于公元313年宣布“宗教自由不受干涉”,并允许基督徒自由行使其宗教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