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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宾夕法尼亚州因无衡平法法庭,由习惯法法庭审判衡平法诉讼,情况更是如此。该州设有海事诉讼法庭但无遗嘱查验法庭,至少其后者与我州不同。特拉华州在这些方面均仿照宾夕法尼亚州作法。马里兰州更接近纽约州,弗吉尼亚亦然,惟后者规定衡平法法官以多数票判决。北卡罗来纳更接近于宾夕法尼亚,南卡罗来纳接近弗吉尼亚。但笔者相信设有独立的海事诉讼法庭各州,海事诉讼亦可由陪审团审判。佐治亚州仅设习惯法法庭,自然,其上诉方法为由一陪审团上诉至由特委陪审员组成的特设陪审团审理。康涅狄格州无衡平法法庭及海事诉讼法庭;其遗嘱查验法庭无审判权,而习惯法法庭有权审理海事诉讼案件及一定范围之衡平法案件。其国民大会为惟一之衡平法法庭,审理重大案件。因此,事实上,康涅狄格州的陪审制应用范围较以上提到的各州均为广泛。笔者相信,罗得岛在这一方面与康涅狄格州情况颇为类似。马萨诸塞州及新罕布什尔州在民法、衡平法及海事诉讼审判权上其混淆之处亦与之类似。东部四州陪审制的应用不仅较其他各州更为广泛,且有一项特殊规定为其他各州所未全面实施者,即:案件由一陪审团当然上诉至另一陪审团,到三次判决中有两次一方胜诉为止。

            从以上简介中可以看出各州民事诉讼陪审制的运用变化及应用范围存在具体差异;由此事实可明显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制宪会议不可能订出符合所有各州情况的一般规定;第二,如采取一州体制作为标准,与目前之不作任何规定,将此问题留待立法解决,可能引起的争论如不更大,至少相同。

            亦曾有人建议不提不好,结果不但并未排除困难,反而突出摆出了这一困难。宾夕法尼亚少数派曾建议用以下方式加以说明:“陪审制应援旧例”。笔者认为作此规定既无意义,又无作用。合众国以其统一或集体的身分乃是宪法草案一切一般性条款的授权对象。陪审制的应用尽管有不同范围,但各州均有旧例可提,而合众国因联邦政府尚无司法权而并无案件与体制之旧例可援。故作此规定实无确切意义,亦无法实施。

            一方面此规定并不能实现建议者的意图,另一方面,如笔者理解该项意图无误,其实该项意图本身并无权便之处。笔者设想此建议的原意是:如联邦法院开庭所在之州的州法院在审理类似案件时用陪审制,则联邦法庭亦由陪审团审判;即:海事诉讼在康涅狄格审理时设陪审团,在纽约州审理时则不设。同一政府审判同类案件用如此不同的审判方式,此法足以使任何具有理性判断力之人感到不安。由是,则一特定案件是否由陪审团审判在多数情况下将视法庭与当事人双方的偶然情况而定。

            但此点尚非笔者预料到的最大缺点,笔者深切感到,许多案件实不宜采用陪审团审判,特别是有关公共安全之涉外案件——此类案件大多涉及国际法。所有处理缴获品案件均属之。对于陪审员,很难期待其胜任需具备各国法律与惯例知识的专业性调查工作;陪审员有时单凭印象,不能从国家政策种种考虑指导审讯,自有触及外国权益的危险,以至造成外国采取报复性行动,乃至引起战争。固然,陪审团的正常工作领域在于判定案情,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法律与案情混淆不清,实难加以区分。

            应提到,更能补充此一论点者为在欧洲各国间所订条约中有关缴获品司法案件的审理,各国曾认为应有特殊规定。根据上述条约,大不列颠规定此类案件须最后送呈英王在枢密院中就案情与法律两个方面进行亲自复审。仅此一点即足以说明:宪法中将陪审制作为基本条款、以各州体制充为联邦国家体制的不智。这一并非全无争论的问题,一经列入宪法,必使联邦政府有受其掣肘的危险。

            同样,笔者认为,对衡平法与普通法律诉讼加以区分的益处甚大,属衡平法诉讼不应由陪审团审判。衡平法法庭的首要作用在于使特殊性案件得以例外情况的缘故不按普遍性规则的审理办法。如将此类案件与一般案件同样处理必将使一般规则遭到破坏,致使一切案件均沿用特殊方式审理;而如对二者加以区分可造成一种相反效果,即两种审理方式互相监督使各自不超越其正当范围。此外,适于衡平法法庭审理的案件案情往往复杂,非陪审团审理方式所能解决。此类案件常须作长期深入的调查,不宜由兼职人员从事。陪审员为早日返回?岗位毋需被迫匆忙作出决定。陪审制宜于审理简单明显之案件;而衡平法诉讼案件时常需处理许多互不关联的细节问题。

            衡平法诉讼与普通法律诉讼的区分确为英国司法制度的特有形式,为我国若干州所采用。而衡平法与普通法律混淆的案件从无用陪审制审理者亦为实际情况。区分二者实维持陪审制本来做法所必须。衡平法法庭审理范围可以扩大到包括普通法律诉讼案件,但按本州体制,民事法庭范围如扩大到包括审理衡平法案件则不仅将使衡平法法庭的优点丧失,且将逐渐使民事法庭的性质产生变化,民事法庭由于受理过于复杂的诉讼将使陪审制的原有作用遭到损害。

            以上所述似可推倒掺合各州体制以形成国家司法制度的论点。据推测此乃宾夕法尼亚少数派的企图。而马萨诸塞州为补救上述缺陷所提的建议,现在亦可作如下探讨。

            此项建议规定:“不同州公民间的民事诉讼,凡涉及习惯法诉讼案情的事实部分,如诉讼双方或一方提出请求,可由陪审团审理。”此项建议至多不过限于一类案件,据此推断,马萨诸塞州国民大会似认为此乃联邦司法范围中惟一可设陪审制者,不然则马萨诸塞州?拟作一更加详尽的规定,但力不从心。如系第一种情况,则宪法未作此细节规定绝不能视为缺点。如系后一种情况,则恰好说明作一详尽规定的极端困难。

            不仅如此。如注意到前述联邦各州现有的各类法庭,以及各类法庭的不同权力,不难看出前述应由陪审团审理的案件,其性质非常不明确。本州习惯法诉讼与衡平法诉讼的区分系按照英国现行制度,而在其他各州则不如本州明确。有若干州中一切案件均在习惯法法庭审理,因而一切案件均可视为习惯法案件,?诉讼双方或一方请求即均可由陪审团审理。因此,如采纳以上建议,将与宾夕法尼亚建议一样造成混乱,此点笔者上文已经论及:同一案件在一州经诉讼双方或一方请求可由陪审团审判,而在另一州,因习惯法法庭司法范围不同,则不由陪审团审判。

            因此,在各州的习惯法与衡平法司法范围尚无统一规划之前,马萨诸塞州的建议不能作为一般规定甚为明显。而欲作出统一规划则需时日方能酝酿成熟,乃非常艰巨之工作。提出联邦诸州均能接受并能符合诸州体制的建议如非不可能,亦为十分困难的事。

            有人不免问道:既然笔者认为本州宪法较好,何不提出即以之作为合众国宪法的蓝本?笔者的答复是:其他各州对本州体制的看法与我等不甚可能相同。彼等各自倾向于本州体制而竞相推荐乃自然之理。如果制宪会议曾设想以一州体制为其楷模,可以设想各州代表团由于偏爱本州政府而致使草案难以获得通过,究以何州为楷模将难以定夺。前已论及,许多州的体制作为楷模甚不相宜。至于是否可能在某种情况下以纽约州或其他一州的体制为楷模则是纯然揣测之事。但应承认,即使在制宪会议上选择适当,亦难免遭到其他州的嫉妒与反感,从而为宪法草案反对派提供许多口实,以煽动地方偏见,以致危及宪法的最后确立。

            曾有热心之士建议:为避免对适设陪审制案件规定确切范围,可以规定一切诉讼均设陪审制。此议在联邦各成员当中无例可循;笔者在讨论宾夕法尼亚州少数派论点时所作分析,应使一切头脑清晰之士相信,在一切诉讼中设陪审制实在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综上所述,吾人愈经深思熟虑,愈会认为:作一既达到要求又不过份的规定,而同时又不增加建立一稳定之全国政府这一伟大与重要目标的阻力,实在是很困难的。

            而另一方面,笔者不得不相信,经过本文多方面研究此一问题之后,审慎之士对之所抱疑虑应已解除。本文说明:陪审制对自由的保证只牵涉到刑事诉讼由陪审团审判问题,而此点记在宪法草案中作了充分规定;甚至在民事诉讼中,绝大多数案件,特别是为社会公众所关注的重要案件中,陪审制将一如州宪旧制,不受宪法草案的影响,丝毫未因宪法草案而废除。在合众国宪法中对此作出确切与恰当的规定,确有不可克服的困难。

            对此问题最有判断力者,最不急于在宪法中列入以陪审团审理民事诉讼,最能看出由于社会的不断变化,将来可能出现新方式审理目前用陪审团审理的财产纠纷。至于笔者,本人相信即使本州陪审团审判范围可能扩大到包括目前尚未采用陪审制的某些诉讼,在另外一些诉讼中则可予以废除。一切有识之士均能同意陪审制不能在一切诉讼中适用。我国诸州及大不列颠对陪审制应用范围的削减例证均可说明过去办法有不便之处,将来亦可发现其他可作例外处理的情况。从此一性质出发,笔者估计陪审制应用范围不可能予以确定,而这正是将之留与立法机关权益决定的有力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