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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他还往老头口袋里塞了几英镑,因为小杰克不愿意亏待这个老家伙。

            “你瞧,”他继续说,“不会有人发现的。人们都以为我乘下午的火车到学校去了。可等他们把我送上车,我就溜回到你这儿。然后,便可以带着埃杰克斯去多佛。只晚到校一天。谁也不会想到我会于这事儿。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在永远离开埃杰克斯之前,再和它多玩一天。”

            对于鲍尔维奇,杰克这个计划是正中下怀的事情。假如他知道男孩儿进一步的打算,毫无疑问,会抛开自己的复仇计划,全力以赴帮助小杰克实现他的梦想。这样做对鲍尔维奇当然更有利。这一点再过几个小时便“昭然若揭”,遗憾的是俄国佬没有先见之明。

            这天下午,格雷斯托克勋爵、格雷斯托克夫人和儿子道了别,目送他平平安安走进头等车厢,满以为再过几个小时,火车就会把他送到学校。可是他们刚刚离开车站,杰克使拎起箱子和旅行包溜出车厢,在车站外面雇了一辆出租汽车,让司机按照地址,把他送到俄国佬那儿。此时已是傍晚。鲍尔维奇正在等他。他神情紧张踱来踱去,猿被一根很结实的绳子捆在床上。杰克还是第一次看见俄国佬对埃杰克斯如此防范。他不无疑惑地望着鲍尔维奇。老头含含糊糊地解释说,埃杰克斯已经猜出要把它送走,因为怕它逃走,才不得已捆到床上。

            “过来。”他对杰克说,“我告诉你它要是不听话,该怎样制服它。”

            杰克笑了起来。“用不着,”他回答道。“埃杰克斯会听我的话的。”

            老头生气地跺着脚。“过来!按我说的办。”他又说了一遍。”如果不听我的话。就不能让你把猿带到多佛。我可不能让它白白地跑了。”

            杰克微笑着走过去,站在俄国佬面前。

            “转过身,背朝我,”老头说。“让我教给你一个快速捆绑巨猿的方法。”

            男孩儿转过身,按照老头的吩咐把手背到后面。老头立刻把一个绳套套到杰克一只手腕上,又在另一只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捆好杰克之后,鲍尔维奇的态度立刻大变。他恶狠狠地咒骂着,把男孩儿揪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然后使劲儿一绊,小杰克仰面朝天倒在地板上。鲍尔维奇就势扑上去压住他的胸膛。巨猿被绑在床上,嚎叫着,挣扎着。杰克没有叫喊。这也是他从父亲那儿继承来的一种品质——自从养母卡拉死后。漫长的丛林生活告诉泰山,谁也不会来救被打翻在地的人。

            鲍尔维奇的手指掐住男孩儿的喉咙,望着杰克的小脸,可怕地狞笑着。

            “你的父亲毁了我的一生,”他喃喃地说。“这就是他的报应。等你死了,我就这样告诉他。我离开埃杰克斯只几分钟,你就悄悄地溜了进来,结果让猿给掐死了。等你死了,我就把尸体扔到床上。你父亲来了之后,会看到埃杰克斯正蹲在你身旁。”这个灵魂被扭曲了的魔鬼咯咯咯地奸笑着,手指像铁钳,使劲儿掐着男孩儿的喉咙。

            巨猿在他们身后发疯似地嗷叫着,在小屋四壁发出巨大的回响。男孩脸色苍白,但没有一丝害怕与惊慌。他是泰山的儿子。手指在他的脖子上越掐越紧,杰克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巨猿挤命挣扎,它回转身,像人一样,把绳子有两只手卜绕了几圈,然后奋力向后拉去。肌肉在它那毛乎乎的皮肤下面小山一样隆起,喀嚓一声,木床的踏脚板被它揪了下来。

            鲍尔维奇听见响声连忙抬起头,那张可憎的面孔立刻变得煞白—一猿自由了!

            巨猿一个箭步窜上去,鲍尔维奇吓得尖叫一声,阿卡特把他从男孩儿身上一把揪起,硕大的手指陷入他的皮肉之中,满嘴黄牙已经凑到他的喉咙上。鲍尔维奇挤命挣扎,但毫无用处,当锋利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的时候,阿列克塞·鲍尔维奇的灵魂已经到等候他多年的地狱里报到去了。

            男孩儿在阿卡特的帮助之下,挣扎着站了起来。杰克教猿解捆在手腕上的那个处结,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后来,阿卡特终于掌握了解扣的秘诀,男孩自由了。他割断还捆在巨猿身上的那条绳子,打开一个旅行袋。取出几件衣服。他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没必要和阿卡特商量,阿卡特则是“唯命是从”。他们俩从那幢房子悄悄地溜了出去。街上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一个是猿。

        第四章  千古奇案

            报纸上就无亲无故的俄国人迈克尔·萨勃洛夫被他所驯养的巨猿咬死一事,连续报道了好几天。格雷斯托克勋爵读到这则消息之后,一直采取十分谨慎的态度,以免把自己牵连到这桩案子里面。警察寻找巨猿时,他一直采取“无可奉告”的态度。

            不过人们普遍认为,在这桩事情上,他最关心的是那位神秘的“杀人犯”到底上哪儿去了。或者至少在这桩血案发生几天之后。听说儿子杰克压根儿就没到学校时——虽然亲眼看见他进了火车车厢—一他开始对阿卡特的下落发生了兴趣。不过即使那时,父亲还是没有把儿子的失踪和巨猿的下落完全联系到一起。一个月之后,经过周密的调查,泰山发现杰克在火车离开伦敦车站之前,就已经从车厢里面溜了出来。后来,他又找到出租汽车司机。司机承认,他曾经按照杰克提供的地址把他送到俄国老头那儿。直到这时,人猿泰山才真正意识到,儿子的失踪和阿卡特确实有某种联系。

            出租汽车司机站在俄国佬住的那幢房子前面的马路上装好车钱之后,便扬长而去,线索到此中断。从那之后,谁也没意见过男孩儿。也没看见过猿——至少还活着的人没有见过。房东认出了照片上的男孩,说他是俄国老头的常客。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于是,寻找杰克的人在伦敦贫民区这幢破房的大门口彻底“碰壁”了。

            阿列克塞·鲍尔维奇死后第二天,一个男孩儿领着他生病的祖母在多佛港搭乘了一条轮船。老太太戴着很厚的面纱,她因为年纪太大又生着病,只能坐一把病人专用的轮椅上船。

            男孩儿不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推轮椅,上船之后,又亲自把她从轮椅上搀下来,扶进他们的睡舱。从那以后,直到下船,谁也没再看见过这位老太太。男孩甚至坚持自个儿收拾房间。他解释说,老祖母神经不正常,特别讨厌看见生人。

            船上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孩儿在舱房里都干了些什么。在人们的印象里,他和任何一个健康、活泼的英国男孩儿一样,并无与众不同之处、他和旅客们混得很熟,船长、大副也都很喜欢他,跟水手们更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慷慨大方,为人真挚,同时自尊自爱,总是表现出一种人格的力量,赢得许多新朋友的赞赏和钟爱。

            乘客里有一个名叫康顿的美国人,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和无赖。美国至少有六个比较大的城市都在通缉他。对这个男孩儿他一直没怎么注意。直到有一天,偶然看见他在数一叠钞票。从那以后,康顿开始和这位英国少年套近乎,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了解到,男孩儿独自一人和生病的祖母旅行,目的地是西非海岸靠近赤道的一个小港口。他还了解到他们姓贝林斯,在那个小港没有什么朋友。至于到那儿去的目的,男孩守口如瓶,康顿也没有继续追问——他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康顿几次拉男孩去玩牌,可是男孩儿对此毫无兴趣。别的几位男乘客对他这种行为都侧目而视,康顿只得另打主意,设法把男孩儿的钱弄进自个儿的腰包。

            后来有一天,轮船在一道避风的绿树葱笼的海峡抛了锚。海岬上有二十多座铁皮盖顶的棚屋,破坏了自然风光的秀丽,表明文明的脚步已经踏上这块土地。海岬四周是土著居民茅草苫顶的茅屋,和热带丛林的背景倒是十分相宜,构成一幅原始社会野蛮而秀丽的风悄画。把白人“先驱者”建造的那几幢房子映衬得十分难看。

            男孩倚在轮船栏针上眺望上帝在人类创造的城镇那边创造的丛林。展望未来,他真有点儿不寒而栗。然后,他突然觉得无法自持,仿佛看见母亲那双慈爱的眼睛,看见父亲那张冷峻的面孔。父亲虽然是个铁打的英雄汉,可是结实的肌肉下面包藏着的柔情一点儿也不比母亲那双眼睛表现出来的少。一刹那,他的决心动摇了。一支土著居民的船队向轮船划了过来,准备卸下货再运进这个小港口。大副站在男孩儿旁边,正向船队发号施令。

            “下一班开往英格兰的船什么时候到这儿?”男孩问。

            “‘伊曼尼尔号’这几天就该到这儿了,”大副说。“估计我们在这儿能碰上它。”说完又忙着措挥向轮船划过来的那群黑人去了。

            要把小男孩儿的祖母弄上正在轮船下田等着接他们上岸的那条独木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男孩儿坚持呆在祖母身边,等老太太终于平安无事上了那条小船之后,他象一只猫,十分轻捷地跟在她身后。跳上小船。这当儿,他只顾把祖母舒舒服服安顿到船里,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帮助船员放下那个吊祖母用的大网兜时,钱夹子从衣服口袋里露了出来。后来掉进大海,他也没有发现。

            小船载着老太太和男孩儿刚向海岸驶去,康顿在轮船那边叫来一条独木舟,跟船主讲了一会儿价钱之后,便带着行李上了那条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