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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云蹲下身去,二指用力,拔出插在白昊天心口上的那柄柳叶飞刀。他微皱眉头,拈着小刀,翻来覆去打量片刻。

        “事已至此,你们也该现身了吧!”燕云站起来,随手把飞刀向地下一丢,遥对大海喊道。

        夜明惊愕地瞧着直直插在沙中的那把柳叶刀。纤薄的刀身只有二指来宽,此刻只露出银色刀柄,上头似乎雕镂着一些花纹,颇为精巧。

        ——白昊天不是燕云杀的。他被这柄银刀一击而中心脏,干脆利落地毙命。

        但,这自海中而来的飞刀究竟是谁人射出?

        不由自主地,她随他的目光望向茫茫大海。海水很冷,泛着寒带海域特有的冰蓝,空灵透澈而毫无暖意,与这绿竹猗猗的岛屿并不和谐。然而如此静美,宛如瀛洲蓬壶,五色云朵结作楼阁的世外仙山。叫人不能想象从这样的海水中会有任何杀人的金属之物迸现。

        海船的跳板上,远远现出两个人影。在冰蓝海面上方,慢慢走近。衣袂飘然飞动。

        遥看去,也像仙人一般绰约。

        夜明忍不住叫出声来。短短一个早晨,她已见到太多江湖中的尔虞我诈、风云突变。这些刀剑丛中的寻常事,于她件件都是无从想象的叵测与奇诡。

        然此际当她看到在杨花镇小饭铺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卖唱女子与她的仆妇踏上岛屿的时候,仍不禁用力抓住燕云的手腕,仿佛要借助这男人坚实的筋骨来证明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只有噩梦才会有这样的突兀与离奇。

        燕云道:“很好。天山三秀来了两位,尊师当真瞧得起燕某。”

        那女子仍是一身青布衣裙,头上裹着帕子。穿过丛丛翠竹走来,步子平稳安详。如同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在自家花园内游春释闷,总是端淑珍重好女儿仪态,竹的影子依序一根一根,轻轻拂过她的脸,无限低回。

        那仆妇与她并肩而行。看真点,脸上那恭顺柔懦的下人模样一扫而空。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眉目间亦自有一股勃勃英气。

        “雪雕乳燕二位都到了,但不知为何不见孤鹤女侠?天山三秀,不是向来同进退的么?”

        燕云悠悠说道。她们停在对面三尺之处。年轻女子道:“二师姐一月前于长江畔尽诛妖人巫山九猿,已力战牺牲。”

        燕云点头:“果然其中有此缘故。在杨花镇那日,我还差点疑心自己认错了人。”

        “燕大侠的消息不是最灵通的么?方才揭穿公孙泰那批人,何等漂亮。如何这等大事反而不知。天山派于阁下而言,只怕一向是眼中钉。我二师妹为人最是嫉恶如仇,如今不幸牺牲,阁下该当早有耳闻才是啊。”那中年妇人雪雕接口道,语含讥刺。

        “在下前段时日只在西北一带奔波,足迹未至长江,江湖中近来发生的大事多有疏漏。孤鹤女侠素有胆气,乃巾帼中的伟丈夫,在下心中是很敬佩她的。想不到巫家九兄弟终于为她所诛,也算是恶贯满盈。”燕云叹道,“只可惜孤鹤女侠英年早逝。”

        雪雕冷笑道:“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天山派注意你这恶徒已久,想来你也早有觉察。二师妹身遭不幸,你心中不暗自欢喜已是好的了,何悲之有?”

        燕云笑了笑:“在下的心意是真是假,既然雪女侠不信,多说也是无益。只不过说句得罪的话,便是孤鹤女侠无恙,天山三秀联袂至此,燕某也没放在眼里。我敬重你们的乃是人品,并非武功。”

        雪雕怒道:“你……”

        她虽上了点年纪,火气却丝毫不减。当下踏前一步,便欲动手。燕云只静静看着,不动声色。

        谁知却被一只素手阻住。那只手葱指纤柔,瘦不露骨,指甲光滑盈润若五片粉红桃花,正合深闺拨动七弦,一曲流水,点点落花浮泛。

        她的师妹乳燕樱口轻启,斯斯文文说道:“大师姐,依小妹看来,燕前辈却不是那等口是心非之人,他说敬重二师姐,想必是真的。”

        “师妹,你竟然帮这恶徒说话?”雪雕火气更盛,“你出来行走也有这些时了,怎么还当天下人都是好的?这姓燕的生性嗜杀,手上人命无数,武当木虚前辈就是死在他刀下的,十年前你白鹰师哥的一双眼睛也是他毁的,你忘了么?这人根本是个恶魔,你以为他会对天山派惺惺相惜吗!师父叫咱们做什么来的,你也忘了不成!”

        乳燕道:“师姐请稍安毋躁。师父的叮嘱,小妹不敢一刻或忘。燕前辈的所作所为虽然咱们在江湖上听正派同道谈论得多了,但直至今日,方才亲眼目睹燕前辈的身手。小妹以为,便是我们同门三人联袂至此也奈何不了燕前辈这句话,并非夸口。”

        雪雕顿足嗐道:“你真是长旁人志气……”忽然收声,呆呆地向地下的尸首瞪了一会,摇了摇头。

        “师妹说的没错。今日但凭我们两人,断不是这恶魔的对手。”

        雪雕颓丧地垂下头去。燕云却接道:“所以你们不惜和白昊天那些黑道人物勾结,以图对付燕某,是么?你们躲在舱底堆放食物之处,单等上了岸,聚窟百香露奏效,你们就可以黑白两道联手,把燕某乱刀分尸,然后各取所需。”

        最后四字说得特别重。雪雕倏然抬头,大声道:“不错!是又怎么样?像你这样的杀人恶魔,无论黑道白道,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白昊天他们要你身边这个女人,她是什么来头,这跟我们天山派可半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也懒得管……”

        “我知道。你们要的是玄澹心法。”

        他淡淡说来,雪雕听在耳中,如闻惊雷,不由得后退一步。

        燕云望着折断的竹子。碧竿红血相沾狼籍。世上最洁净的植物,可栖凤翔鸾的,终于也混在遍地血肉脏腑中死灭,无从回复生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玄澹心法。从几百年前开始,这个世上为它死了多少人。到今天……值得么?”

        “你也会爱惜人命?”雪雕又冷笑起来,“别叫我恶心了!姓燕的,你自己想想,从二十年前你师父不知所踪、你踏入江湖算起,到今天丧在你刀下的性命有多少!难道那些都不是人吗!”

        仿佛被激怒了,她不顾师妹乳燕的阻拦,昂然上前两步,直视燕云,一口气说道:“你师父青灵子身为一代剑仙,与世无争,谁知竟教出你这么个不分黑白一味好杀的魔头!难怪他没有把玄澹心法传给你,想必也早看出你豺狼之性,不可教化。青灵子前辈如今一定已不在人世了,否则绝不会放你离开无名岛半步为害武林的!”

        燕云冷然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活得好好的,你若再咒他,休怪燕某无情。还有,你既知师父并未将心法传授于我,又何必干冒奇险跟我上无名岛来找?”

        “谢了,今日事已至此,天山三秀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雪雕挺胸道,“能与你这恶魔一战,已不枉天山派教养我们姐妹一场。人活百岁,谁无一死。二师妹力诛妖邪而亡,你当雪雕和乳燕是贪生怕死之辈么?你说的不错,天山三秀一生同进退,今日拼了我们两条命,好歹也要废你一只招子为师哥报仇,我们到了地下才有脸见我师妹去。”

        海风将满岛修竹吹得哗啦啦一片声响。雪雕的发髻散落了一半,鬓边微微几缕花白,平直地被风掠向脑后。四十岁的妇人面颊泛起红晕,双目炯炯闪亮。她单手提起背上负着的包裹一抖,七弦琴跌了出来,在半空中翻了几转落在她的手上。

        呛啷啷两声,雪雕自琴身中抽出两柄剑来。剑身极窄极长,不知以何柔软金属锻造,平时卷成几折藏在琴中,此时一被拔出,立时弹开。

        剑尖乱颤,直指燕云。

        雪雕递了一柄给乳燕,将琴向地下一丢。琴弦犹自颤动不已,清音欲绝。

        燕云瞧着她,突然右腕一翻,反手将断刀向自己肩上砍去。

        两个女人的尖叫响起。夜明与乳燕瞧见这变故,都不禁失声惊呼。

        “燕云……你这是做什么!”夜明扑到他身上。黝黑的刀刃犹嵌在左肩之中,刀身没入一半。

        鲜血沿刀锋流下,将燕云半边衣衫染得红了。夜明摸了两手血,惶恐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是跟随着他,杀生害命视作寻常,她从来没见过血从他身上流下来。没有人能让他流血。他的身体像金刚岩石,只有他自己手中刀砍得进。

        “燕云……”

        燕云不看她。面不改色,轻轻拔出断刀,对雪雕说:“雪女侠不愧是磊落英雄。此刻燕某有事未了,招子恕我不能相送。请以自身鲜血略表在下对三位侠女的敬佩之意,天山三秀,同生共死,这份同门之义男子中也是难得,燕某好生相敬。”

        刀一离身,鲜血嘶嘶急喷。雪雕面上溅了几点,也自动容。但仍强作淡漠,啐道:“呸!同门手足,同生共死那是份内之事,什么义不义的——你瞧不起女人么?我告诉你,你没见过,那是因为你们男人中背信弃义之辈太多。背叛同门,临难退缩,那还叫人么?”

        “同门手足,同生共死那是份内之事。”燕云仰面望着头顶竹叶,喃喃重复。

        “……可是,我并没机会知道……”

        他看着天空发呆,似乎想入了神。雪雕与乳燕对望一眼,双双出剑,一取双目,一取心口,两道银光如白虹落自天外,急急攻至。

        夜明听到喀的一声,那却不是天山二秀佩剑折断之声。

        乳燕的手腕被燕云左手抓住,长剑滴溜溜脱手飞出,划过一条弧线,直没入海。

        雪雕长剑仍然在手,剑尖斜斜擦过敌人额角,不过半寸距离,却再也无法刺到眼睛。

        燕云跨前一步,断刀刀锋横在两个女人的喉头,雪白肌肤各自割裂一条细口,红线般附在脖子上。

        三人形成静止的石雕。

        他的脚下,那具陈旧古琴被踩得碎裂。从此,七弦再无声息。

        幽幽一声轻叹,发自乳燕口中。

        她的颈间被刀刃架住,无法低头。但一双黑葡萄也似的眼珠微微转动,瞧向地下被踩裂的琴,眼光黯然。

        “尊师琴剑双绝,这具古琴定是大吕先生赐给姑娘的心爱之物了。燕某手脚粗莽,今日将此琴毁了,真是对不住姑娘。”

        燕云掌中刀并未离开二女颈间半寸,口里却心平气和,若不知内情之人在旁闭目听来,定以为是嘉宾对答,彬彬有礼。

        乳燕不能摇头或点头来表示她的意思,水红菱一般又薄又弯的嘴角却略一挑动,面上神情也不知是欢喜、是悲伤、是愤怒抑或遗憾。她虽境况如此狼狈,那一分端庄雅致的闺秀风度丝毫未损,在随时轻轻一推便能取了她性命的强敌刀口下,兀自斯斯文文地笑了笑。

        “前辈所言甚是。此琴名为引凤,是家师幼时学抚的第一具琴。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赐给我的,这六年来,我走到哪儿,就把它带到哪儿。我吃饭时带着它,睡觉时带着它,甚至,在练剑时心里头想的也都是它……唉,我真的不是师父的好徒弟,我这一生,就喜欢弹琴。只要让我的手指放在琴弦上,心里便说不出的欢喜。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师妹!”雪雕怒喝,“你疯了吗,跟这魔头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大师姐,我晓得,其实我这些年来都没有专心练剑。师父一定很后悔把引凤给了我。他老人家和你,还有二师姐,你们都对我很失望。我是知道的。”乳燕微笑地望着她的师姐,温柔而抱歉地说,“可是,我们现在很快就要死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好吗?”

        “师妹……”雪雕讷讷望着她,竟哑口无言。

        燕云收回断刀,把脚从碎琴之上移开。半已陷入沙中。任是曾经高山流水,弹动世间仙音,琴是个死物,就像死去的人。一旦破碎,倾城风华也便滔滔东去。化为绝响。伯牙子期,惊世的相知与传奇,那琴终究也是摔了。这些典故燕云并不了解。

        他只是望着沙地里被毁掉的引凤琴,摇了摇头。

        “乳燕姑娘,也许你的确不应该学剑。可惜了。”他的声音里有真诚的叹惋。

        雪雕唰地再抖一下腕子,仍然指剑向他,毫不管颈上伤口涔涔地细渗出血来。

        “姓燕的,休说这些没用的话。我们艺不如人,今天横竖是死在你手里,没什么可惜。我只恨杀不了你,让玄澹心法流落在此岛上,他日倘若不幸被你找到,武林中大祸难逃。一切罪孽由我雪雕在阴司里领受罢了。你动手吧!”

        “何以见得……玄澹心法若真落在我手,江湖中便一定会有血光之灾呢。我只杀我所憎恨的人……”燕云失神道,“就为这个,天山派一定要先我而夺取心法么?哪怕赔上座下最出色的天山三秀的性命……你们这些武林正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明白。好歹燕云也算是无名岛嫡派传人、湘妃竹剑唯一的再传弟子。玄澹心法是她老人家传于我师,莫说我实未窥得其中只言片字,便是这心法我拿了、练了,那也是竹剑门下自己的事,几时轮到旁人过问?你们如此不惜代价志在必得,难道就不怕江湖公议,说一句天山派强夺别派武功秘诀,与那些黑道盗匪有何分别。天山派百年清誉,传到大吕先生手上,如何竟不顾了,燕某着实难解。再者说——派遣你们两个女弟子交结邪派人物,几千里海路同行同止,其中更有汪伟旦这等淫贼——大吕先生就算不顾惜天山派的令名,莫非连座下女弟子的名节也舍得赔上吗。江湖中众口攸攸,真是令人心寒。”

        一番话还未说完,雪雕早气得满脸通红,连连喝止,偏又想不出话来反驳。

        反倒是乳燕,不急不躁,待他说完了,慢慢地说道:“燕前辈,你我都是为人子弟,方才我师姐言语中略有差错,对青灵子前辈有所不敬,承您心胸开阔未予追究。将心比心,我们也不愿听到半句诋毁我天山派尊长的话。还望您能够体谅。乳燕与师姐自幼由师父教养成人,师父的恩德天高海深,便是拼此残生,也自难报万一。燕前辈二十年来纵横江湖,刀下所诛奸恶之人自是不少,可武林正道的血债,您手上也却也欠下无数。无论少林、武当、峨嵋以至天山本派,晚辈从小听正道同门提起燕前辈的大名,无不惴惴。此番我与师姐下山,正是奉师命寻访燕前辈,并设法取得贵派竹剑祖师遗下的玄澹心法。师父说您一身武功令人闻风丧胆,实则只不过学到了青灵子前辈在遇到湘妃竹剑受其点化之前的刀法,纵然厉害,终是俗世的快刀,还有招数可以克制。真正玄澹宫的剑仙心法,燕前辈您是不会的。师父说,青灵子前辈的武功惊世骇俗,世间无人能敌。倘若万一被那魔头……”说到这里,她脸上微微一红,声音低了下去道,“……被那魔头先得了手,学到了剑仙御剑之术,江湖中将无人可以幸存。故此师姐与晚辈身负的实是事关万千同道存亡的重任,无论用何手段,只要取得了玄澹心法,师姐与晚辈虽死犹荣。”

        燕云无声地叹息,听乳燕继续说下去道:“师姐和我在下山之前已经想好了。师父教诲我们,人之毁誉本来便是众口不一,就算盖世英雄,又有谁能一生不被臧否。一旦拿到玄澹心法,天山派立时将其毁去,从此不令天下人再为它而纷争,相互斫杀。只要能保后世江湖安宁,莫说我们几个弱女子的名节,便是天山派给人骂成贪图至宝无耻小人,一时的非议又算得了什么。一百年、两百年之后,世上岂止天山派,现今武林中黑白两道的人物,大家都化作泥土了。”

        雪雕道:“师妹说得不错。姓燕的,你若是条汉子,就给我们一个痛快!你找不到心法,最多不过多活几十年,又有什么大不了?”

        说罢弃了手中剑,仰起头颅,瞑目待死。

        燕云低头注视断刀,刃口流落一滴红,是他自己的鲜血。他的手掌紧了紧,却并没有挥刀的意思。

        “其实方才我杀公孙泰那批人之时,你们本是有机会逃走的,不是么?”他道,“海船上除了你们,没有别人。你们有时间驾船离开。如果,不是那柄飞刀——”

        “你说的什么屁话!”雪雕大声道,“那姓白的辱及我师尊门派,我岂能容他说出口!那飞刀是我发的。实告诉你,从那刻起我就没想活了,我师妹也是一样。你动手吧!”

        燕云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们可得留下头来。这是无名岛的规矩。双脚踏过这片土的,就不能带头回去。”

        雪雕哼了一声,不答。燕云陡然抬臂,刀锋呼啸。

        夜明蒙住了双眼。

        指缝里却没有红光迸射开来。

        一缕缕,黑的,柔软的,逐对成毬,在风里纷纷飘远。

        夜明捉住一团扑到她脸上的物事,轻微□□,闻得到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天山双秀呆呆地站着,乳燕头上裹的布帕像只青鸟,扑扑拍翅飞去。

        两人的发髻都散了。乱发披了下来半遮面颊。被削断的长发簌簌落满一身,似一场黑雨。

        燕云道:“我要杀的人,已经杀了。你们走吧。回去上复大吕先生,玄澹心法不在无名岛,莫再白费心力。以后无论是谁,要心法,只到我燕云身上来找。”

        雪雕面色苍白,掠开散发,连嘴唇都是白的。这一回死里逃生,当真是阎王殿槛外转了一遭回来,铁打的人儿也禁受不起。

        半晌,慢慢回复神魂。

        “你说在你身上便在么?心法若是真在你手中,这么多年贴身而藏,你会不看?不学?”她咬牙道。

        “你也知道我师父没把心法传给我。只是命我妥善收藏,毕竟这是竹剑祖师的心血。师父没让我看的东西,你觉得燕某会偷看么。倘若不信,我可以当着师父手植的寒竹起誓。若燕云骗了你们,日后心胆俱裂而死。”燕云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们,“我言尽于此。海船上有小艇,你们自己坐了回中原。能不能回去,全看你们的造化。那些粮食淡水,尽管取用便是。”

        说罢携了夜明,大步向竹林深处走去。

        天山双秀彼此对望,都觉身上止不住地寒冷。一种颤抖,仿佛自骨髓深处索索发出来。

        遥远地听到那粗犷沙哑的男人声音:“记得把酒也带上两坛。公孙家的百香露,除了他的独门解药,是无方可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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