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云风万里 > 第十五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十五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船队抵达琼州,进行了补给就准备前往刺桐。

  琼州的情景还是很平静的,靼子的入侵,对于这里的人而言似乎很遥远。琼州,是宋国最南的地方,一座孤立的岛屿,这里,将是日后所有逃亡海外的人必然前往的地方。

  在琼州停泊了一夜,孙昕的船队就离开了。

  虽然在琼州获得了宋流亡朝廷在福州组织抵抗,还是有机会抵挡靼子往南方的进攻的。

  船队日夜兼程,很快就能抵达刺桐,而孙昕船上的水手几乎都是刺桐籍贯,归心似箭。

  船队抵达刺桐的前夜,宝生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披着件外衣走出官厅,见到官厅里住户也没有入睡,留主簿、庆新、吴炎都在。

  这三人在交谈着什么,见宝生出来,便招呼宝生过去。

  「宝生,你日后做什么打算?」

  留主簿问宝生,他还以为宝生跟他们一样在为同一件事烦恼,但其实宝生根本还没意识到。

  「留师傅,为什么这样问?」

  宝生不解。

  「宝生,这趟回去,可能就要散伙了。」庆新说道,他猜测宝生并不知晓。

  「因为靼子吗?」宝生问,脸上带着沮丧。

  「战乱中销路肯定会受影响,船队也可能会停止再出航贸易。」

  留师傅讲解道,宋国的海贸,主要是香料与奢侈品贸易,在战乱里,这些东西都不会有销路的。

  「我不知道,下船后再做打算吧。」宝生回道,原本很欢愉的心情顿时落到了低谷。

  「留师傅你们呢?」宝生抬头看向三人。

  「我可能就不出海了,在家陪老婆孩子。」

  留主簿笑道,他虽然下了孙家的船,其它商船也能找到职位,但是他实在是担心在出海期间,靼子打到刺桐就完了。

  「我现在也不确定,回刺桐后再做打算。」

  庆新回道,他显然在顾虑着什么,因为他是个适合跟随商船海贸的人,他本就是在海贸中长大的,到了陆地反倒有些不适应。

  「吴炎,你呢?」

  庆新看向吴炎,吴炎在思考着什么,一脸沉默。

  「我不会再出航了。」吴炎回答得很肯定。

  「你要照顾萧瑶吗?听说他自幼就没有父母,是在亲戚家长大的?」

  留主簿问道,船上的大多数人的家庭情况,留主簿都是知道的,毕竟很大部分人都是他招募的。

  「是的,他是在他二伯家长大的,那一家子待他并不好。」

  吴炎说道,他和萧瑶之所以认识,在于上了孙家的船,虽然萧瑶基本上不谈他家人的事情,但吴炎还是知道得很清楚。

  「他的情况还好吗?」留主簿叹息道。

  「一只手废了,日后可能大夫是当不成了。」

  吴炎苦笑,萧瑶不像他家境不错,即使不去营生也能生活下去,可想而知这对萧瑶的打击有多大。

  「吴大夫,你和萧公子都住城东是吗?」宝生像似想起了什么。

  「就在东市附近。」吴炎点了下头,他知道宝生可能是打算去探望。

  「我去看看萧瑶的药熬好没。」吴炎起身就离开了,他每天晚上都要为萧瑶熬药,显然很忙碌。

  「我也去睡了,不早了,宝生,你也早点睡。」庆新笑道,起身走了。

  「对了,宝生,明天早上记得过来找我结算工钱。」

  留主簿离开前吩咐了宝生一句。

  「好的。」

  宝生点了点头,见大家都回去休息了,他便也起身回房。

  宝生并不知道他的工钱是怎么算的,不过应该不多,毕竟他先前当的是小厮,后来当的是学徒。

  清晨,宝生去伙房吃过早点后,就打算去找留主簿拿工钱。路过官厅的时候,却被孙昕给叫住了。

  「少东家,有什么事吗?」

  进入孙昕的居所,宝生问道。

  「你工钱拿了吗?」孙昕问。

  「留主簿叫我今早去他那里拿。」宝生回道,他不知道孙昕今早找他有什么事,有些不解的看着孙昕。

  「宝生,你工钱就在我这里结算。」

  孙昕说道,话一说完,人就进了寝室。

  「这是给你的。」孙昕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小袋银两。

  宝生呆住了,也没伸手过去接,那袋银两肯定不少于一百两。

  「少东家,我不能拿你这么多。」

  宝生倒退了一步,他知道以他所做的,他最多能拿个二十两,船上人的工钱他是知道的。

  「拿去,宝生,你需要钱养家。」

  孙昕说得很直接,宝生家里确实不富裕,而且现在又值战乱,没有钱会过得很辛苦。

  「少东家,我很感谢你,我上船后学到很多东西,我不能再多拿你的银两。」

  宝生很为难,一般人家一年的花费也就二三十两,孙昕一下子给他这么多钱,他实在是承受不起。

  「宝生,船队这次抵达刺桐可能就不会再出航,其他人员也都有赏钱,你安心拿去。」

  孙昕将钱袋放宝生手里,他显然不打算跟宝生为这一百多两纠结。他可以给宝生更多的银两,而且他也几乎这样去做了,好在后来决定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

  宝生知道他没办法拒绝,只能打开钱袋点了下,一百五十两,他如何去跟他家人说他挣到了这么多钱,他做的那点事根本拿不到这么多工钱。

  「少东家,谢谢你。」宝生心里非常感激,他知道孙昕肯定多给了他,虽然说每个人都多算了工钱,但是他肯定是额外给的最多的。

  「我收下这五十两,其它的我真的不能再多要了,要不我会被我爹责骂的。」

  宝生笑道,他拿了五十两,将其余一百两还给孙昕,他如果再多拿他一百两,回家后也会被父母责备的。

  「宝生,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孙昕有些不满,但也只好把钱收回去。

  「嗯。」宝生点了点头,自从知道到了刺桐他就将离开孙昕的船队,他心里是很慌乱的,但他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去吧,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日一早船就应该能抵达刺桐了。」

  孙昕显然不想听宝生感谢的话语,他能给这少年更多的东西,但他又很理智的意识到对方只是个无亲无故的少年,给予太多东西确实不适当。

  「好的,谢谢你,少东家。」宝生退出,怀里揣着五十两银子,这是他父亲与兄长跑船一年才能挣来的。

  宝生心里很高兴,也很满足。

  这一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孙昕确实很慷慨,船上的每个人员都在留主簿那里拿到了额外的赏钱。

  当留主簿问宝生为什么没来结算钱时,宝生跟他说孙昕给了,留主簿问他拿了多少,宝生也如实回答了。

  「你啊,也太老实了。」

  听到孙昕给了宝生一百五十两,宝生只拿了五十两,留主簿都有些吃惊。

  对于一个出生于贫苦人家的孩子而言,一百两意味着一家人劳累多年才能有的收入啊。

  「少东家很慷慨,但我不能拿那么多银两。」宝生说,他知道他拿了那一百两,他对孙昕就欠了很大一份人情,而这是他还不了的。

  「是的,能遇到这样的人也算幸运,你知道他给了萧瑶多少吗?」

  留主簿一脸神秘地问。

  「五百两,即使萧瑶的亲戚对他不好,看这银两上也会照顾他的。」

  留主簿感叹道,事实上他也拿了一笔钱。

  孙昕这此的海贸折算下来,肯定赔了不少,因为货几乎都没卖掉,存放在麻逸国。

  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东家会对他手下的人员如此慷慨。

  如孙昕所说,明日船就能抵达刺桐,晚上用餐的时候,大家都有说有笑的。

  吃过饭后,甚至还难得的聚在一起,下起象棋。留主簿对庆新,宝生对吴炎。萧瑶自船队离开占城时就能下床走动了,他很难得的没用完餐后将自己关在房里,而是留下来观战。

  宝生与吴炎下完一盘,见萧瑶站在一旁,就问萧耀要不要下一盘。

  他的话一句出,吴炎等人都一脸的愕然,要知道萧瑶的右手毁了,大家都避免在他面前提及。

  萧瑶淡然笑了笑,点了点头。

  吴炎起身让萧瑶坐下,他则站在萧瑶身边。

  宝生摆好了棋局,让萧瑶先手,萧瑶很自然的用左手拿起棋子,他似乎已经接受了他这辈子再无法使用右手的事实了。

  萧瑶还是有些不习惯左手,棋下得很慢,但他棋力极佳,宝生招架不住,最后笑着投降了。

  「我们下一局?」吴炎问萧瑶,萧瑶点了点头。

  他和萧瑶的关系让人很费解,两人相处起来似乎很漠然,而且还时常有争执。但其实吴炎很尽心在照顾萧瑶,而萧瑶也显然是知道的。

  宝生看着这两人心平气和的下着棋,心里有些感喟。

  不知道他们下船后,将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不过吴炎说过会照顾萧瑶,而孙昕给予萧瑶的银两能保证萧瑶几年间不愁吃穿,所以萧瑶应该能过得很好。

  想到船到了刺桐,就要与这些人分开了,宝生心里很舍不得,他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到像他们这样的人。

  何况,虽然他一直不想去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难过,他以后还能再见到孙昕吗?

  以他的身份,他就是想见他一面都难。

  孙昕用完晚餐后,并没有留在官厅,他如往常回了书房。

  今晚,大概是大家最后一次有机会相处在一起了,日后只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而同样的,宝生觉得他日后再也没机会呆在孙昕的身边,而且他无论是从出身还是其它种种方面看,他也不够格呆在他的身边。

  官厅里,众人下了几盘棋后,返回房里入睡。

  宝生离开官厅里,留意到孙昕的房里没仍旧有灯光,他显然还没睡。

  宝生站在门口迟疑了许久,最后低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孙昕说以后再也不会冷漠对他了,但在宝生感觉下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改变。

  孙昕的性格由来冷漠,那只怕是天生的。

  夜里,宝生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不是因为要回家的兴奋,而是没来由的烦躁与难受。

  他知道他不是孙昕什么人,而且他喜欢他本身就不应该,但他只要一想起明日船一到刺桐,他和孙昕就再无任何关联,他就难受极了。

  宝生最后还是起了身,坐在床上发呆。

  听到官厅有脚步声的时候,宝生辨认出了那是孙昕的脚步声。

  我要不要披件衣服下床出去找他?

  宝生迟疑,这个时候孙昕很可能是离开居所要去火房,虽然今晚夜色明媚,船队可以放心的行进。

  不过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进,最后在宝生门前停止了。

  宝生急忙跳下床,跑过去开门,果然门一开,孙昕正在在门外。

  官厅里的灯火昏暗,看不清孙昕的脸,宝生高兴的扑过去抱住了他。

  宝生的寝室里没有点灯,好在窗外的月色明朗,寝室里并非漆黑一片。

  宝生抱住孙昕的时候,孙昕显然有些愕然。他本以为宝生可能睡着了,正伸手想叩门的时候,却没想门就开了,宝生还扑到他怀里。

  「你还没睡?」孙昕问,他的口吻如常,但宝生却觉得有些不同,在于孙昕摸他脸庞的动作很温柔吧。

  「我睡不下。」宝生低喃,将头埋在孙昕怀里。

  「少东家,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宝生问,他很高兴今晚孙昕来找他,这至少说明了他不是一厢亲愿的喜欢他。

  「可以的。」孙昕回道,事实上他并不清楚以后他时候还有没有精力将心思放在这少年身上。

  「少东家,进来吧,外边冷。」宝生离开了孙昕的怀抱,拉着孙昕的手。

  由于两人皆穿着单薄的衷衣,站在冷风直灌的官厅,确实感到寒冷。宝生说这一句话时,很显然也没有意识到他这是邀请。

  当两人都进了屋,宝生关了门,将灯点起时,才意识到氛围有些暧昧。

  孙昕应该是本来就打算入睡了,因为他的头冠已经取下,外袍也脱去了,只着身素色的衷衣。而宝生仍旧是一身带有补丁的窄短衷衣,还打着赤脚。

  孙昕坐在床上,看着一侧点灯的宝生,目光深邃,宝生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站在不动。

  孙昕将宝生拉到怀里,吻着宝生,他的动作是不容抗拒与霸道的。

  宝生身子微微颤着,他感受着孙昕身上传来的体温与气息,承受着孙昕过于粗暴的拥吻。

  今晚的吻有些不同于前几次的,那是种带有欲望的吻,宝生的身子很燥热,他回吻孙昕,伸手紧紧抱着孙昕。

  孙昕将宝生摁倒在床上,扯下宝生的上衣,宝生的上身袒露了出来。孙昕的手抚摸过宝生的胸膛,最后划落到下裳衣带处。

  宝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没有任何抵抗。

  闽地,自古就是个男风兴盛的地方,何况宝生在以海贸为生的刺桐城长大,他知道男人与男人间也可以如男女般交欢。也知道闽地有契兄弟的风俗,他甚至见过这样的人。邻里有位清秀的小哥,被一位富有的商贾家的公子哥看上,下了聘礼,签了契约,那并不是什么租佣关系,而是种类似于夫妻的一种亲密关系。

  只是身为贫困方的契弟会被人看不起,因为他毕竟是用了男人的身体去享受了女人的欢娱,那是种非男非女的人。

  父亲知道的话,必然会非常震怒,他生平最为厌恶这样的人,宝生颤栗的想着。

  但他合上了眼睛,任由孙昕解开了衣带,将手探进了他人不曾触及到的地方。

  孙昕绝对不是个温柔的情人,他没有给予宝生多少欢愉,就进入了宝生的身体。

  宝生痛苦得抓着孙昕的臂膀,他渴望与孙昕欢爱,却始料不到会是如此痛苦。

  孙昕有与男人交欢的经验,他知道一开始对方会感到不适,尤其当此人还是处子之身时。

  「宝生……难受的话就咬着我的手臂。」听到宝生压抑的悲鸣,孙昕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他进出宝生的身子,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他习惯了不平等的交合,在他身下的男女不是自愿的,便是身份卑微的娼妓,他从未对这些人温柔过,也并不知道他应该给予的是愉悦而不是痛苦。

  「痛……」宝生低泣着,他死死抓着孙昕的肩膀,痛苦的几乎昏厥。

  但孙昕仍旧没有停止,即使他听到了宝生压抑的哭声,他今晚迫切的想要宝生,他是不可能放开他的。

  当身下是男人时,孙昕一般需要迷香才能享受到他想要的欢愉,但宝生让他满足。

  宝生最后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虚弱的躺在床上,感受着孙昕进出他的身子。下身的剧烈的疼痛已由钝痛取代,甚至还夹杂着几丝酸麻,他满头是汗的喘息着。

  孙昕偶尔会停下拨弄宝生的头发,亲吻宝生,他对这少年压抑过欲望,今晚都释放了出来。他感到的欢愉是以前所没有的,在于他是因为渴望而去占有,而不是单纯的出自肉欲。

  宝生最后已有些迷离,他搂着孙昕,每次孙昕挺进时他都会发出细小的呻吟声,他的呻吟声逐渐变成了娇喘,他感受到了他身体从未感受到的快感,也承受了他那娇弱部位不曾承受过的摧残。

  孙昕竭力挺身时,宝生在孙昕肩头留下了一排见血的牙印,他已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感。

  他的身体潮红如一只红虾,颤抖着如秋日里的树叶。

  孙昕搂着宝生喘息着,他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感受获得了他未曾有过的欢愉,这使他感到满足与怜惜。

  孙昕轻吻着宝生,拭去宝生眼角的泪迹,他占有了这少年,却无法给予他任何的承诺。

  如果,是在以前,在他意气风发的以前,他或许会跟他签下一份契约,契约为兄弟也说不定。闽地有这样的风俗,刺桐中也不乏这样的海商。

  但现在他不可能去这样做,在乱世里,人的命运是无法把握的,或许这一刻还活着,下一刻却已经在兵戈炮火中死去了。

  「宝生,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记得去找我。」

  孙昕搂着宝生,低声说道。

  宝生点了点头,他倦了,躺在孙昕的怀里,疲惫到连眼睛也睁不开。

  「这是信物,记着,要带在身上。」

  孙昕从头上取下发簪插在宝生的头发上,那是他常年戴在头上的发簪,材质是纯金的,还镶有颗月明珠,价值不菲。

  「我不要你的东西……」宝生呢喃,但无奈他太倦了,话说完没多久就睡着了。

  对宝生而言,他是自愿的,他自愿和孙昕交欢,他不在乎他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像个女人那样在男人身下承欢,只要那个人是孙昕,无论几次他都愿意。

  「那你要什么?」孙昕无奈道。

  宝生没有回答,他睡着了。

  他是个单纯心性的人,他不可能去索取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能拥有什么。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也因为他出身卑微,贫困,他从不敢去奢望一些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孙昕拉了被子盖住宝生,然后起身穿起了衣物,熄灭了桌上的油灯。孙昕走出宝生的房间,将房门掩上,就离开了。

  他或许后悔了,后悔对一个少年出手,但他等不到他长大,他害怕再没这样的机会。

  宝生熟睡着,因为太疲惫了,甚至船抵达了刺桐港,水手们在甲板欢呼都不知道。

  他醒来时已经是正午,船上除了几位在进行打扫、拖洗的人外,再不见其他人。

  孙昕的房间是紧闭的,宝生推开,里边空空荡荡的,孙昕显然早已下了船。

  昨夜发生的事情仿佛梦一样,孙昕在他身上留下的气息已经逐渐淡去,但他的下肢的不适在告诉他昨夜他是如何被孙昕索取过的。

  宝生抬手,取下了插在他头上的那枚发簪,那是孙昕随身的物件,价值不菲。宝生将发簪捏在了手心里,泪水忍不住的涌出。

  回房将行囊收好,背负着下船,回头望着蓝天碧海,望着那艘高大熟悉的三桅船,宝生知道他的旅程终止了。

  久别多日的故乡,熟悉得让人感伤。街上的红色刺桐花早已凋落,枝头为如伞的绿叶所取代。

  可能也惟有刺桐才是先开花后长叶的吧,那绿油油的一片映衬着身后红色琐窗的大楼,热闹的街道在前方延伸着,家就在前方。

  宝生的脚步不由的快了起来,而后是奔跑,他跑过一条条街道,最后进入了那条熟悉得闭着眼就能走进的小巷。

  井边妇人们在洗着衣服,私塾里放学的孩童从身边奔跑而过。

  宝生走到了那栋木门半掩的矮砖瓦房前,一位比宝生高大的年轻男子提着空水桶正打算到屋外取水,见宝生兴奋的将水桶丢在地上,引上前去死死搂着宝生。

  「哥,我回来了,爹呢?」宝生笑着,眼角有泪水划落。

  「在里屋,快进来。」宝金拉着宝生,往屋里奔去,边跑还边喊着:爹、娘,宝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