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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页


  楚江开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楼陵失笑,道,“一直很辛苦,不差这次,醉猫大人。”
  晌午过后,楼陵独自走向莫愁湖,却在一处转角,意外地看到严鸿渡撑着一柄伞,正微笑地看他。
  “午后日头大。”严鸿渡如是说,理所当然地圈住楼陵地腰,并肩共擎一伞。
  该说什么好呢……楼陵除了叹息孽缘啊孽缘,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画舫停在柳树下,早到的蝉躲在枝叶中叫唤着。近岸地地方,满是荷叶与欲放的荷蕊。几个衙役站在画舫边守着,昏昏欲睡,见到楼陵来,马上打起精神。
  “楼阁主。”其中领队地朝楼陵一拱手,道,“昨夜约子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欲进入画舫,我们哥几个将他赶走,照您的吩咐,没有追去。”
  “这就好。”楼陵点点头,进入画舫内,这事情果然不简单。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严鸿渡收起伞,颇惊奇地问他。
  楼陵低头看着地板,道,“感觉。”
  “啊?原来你也有凭感觉做事地时候……”
  楼陵闻言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严鸿渡折了一支柳,道,“我以为,你做事全凭证据。”他将柳条递给楼陵。
  楼陵只一笑,没接,没说话。
  这里自昨日傍晚之后没有人来了,而原先在船上的人要离开的时候,都不带任何东西下船,尽可能地保护现场不被破坏。
  入了船舱,楼陵突然觉得有些冷,船舱中寒气极重,连严鸿渡进来时,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里冷得很不对劲。”严鸿渡握住楼陵的手,五月天气,不合时宜的冰凉。
  楼陵不管不顾,径直往里面走。走得越深入,严鸿渡的手便握得越紧,生怕一不小心,他便会丢了。
  走到倒数第二间,严鸿渡不肯走了。
  “别去。”
  寒意像能穿透皮肤,啃噬骨髓般,驱之不去。
  楼陵回头看严鸿渡,好一会才道,“那不去了。”
  两人转身走出船舱,走着走,楼陵突然停下来,走到墙边。墙边放置着一个铜面盆,面盆中几块碎冰飘浮着。
  奢侈的商人一到夏天,便想尽了办法消暑。
  楼陵轻触面盆边沿,很冷,“这应该是昨夜宴宾客时留下的。”
  严鸿渡惊讶道,“怎么可能,都过了那么久,冰早该化了。”
  “这舱内极冷,是有可能的。”楼陵以手拨弄冰水,“要能解开一个迷团……”
  “你是来查红砚的事情的。”严鸿渡颇好心地提醒他。
  楼陵不太情愿地站起身,道,“嗯。”
  出了船舱,还真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严鸿渡像是松了一口气,再看楼陵,他已经向船尾走去,严鸿渡也忙跟过去。
  “昨夜红砚便是在这里落水的。”楼陵握住了栏杆,“这里栏杆有及腰高,若是要将人推下去,并不容易。”
  “这是……”严鸿渡被地上另一件事物吸引住,几步走近拾了起来,那是一个约摸一寸高的瓷瓶,是空的,不过里面还残留着白色的粉末,他将瓷瓶递给楼陵,楼陵接过,嗅了嗅。
  “像是药的味道,这还是留给斯见处理吧。”楼陵用手帕将瓶子包好,放入袖袋中,“倘若这是毒药的话,红砚极有可能是自杀。”
  严鸿渡覆盖上楼陵放在栏杆上的手,道,“如果是自杀,段海银没必要承认人是他杀的吧?”
  “谁知道呢。”楼陵抽回手,看到不远处几艘也停在柳树下,和这艘一样的画舫,温润的夏风抚过他的脸,撩起几丝墨般的黑发。
  严大老板失望极,蹲下身用方才折下的柳枝逗水中小鱼。
  楼陵张开眼看见,不由笑开,突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楼陵夺过严鸿渡手中的柳枝,扯去柳叶,伸入水面,测量船板与水的距离,又做好标记。
  严鸿渡在一旁看得有些痴了,那聚精会神的双眼,紧抿的唇,以及认真的神情,总是那样轻易地吸引众人的目光。
  陵,若能将你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那多好……
  不过,既然是鹰,就让他自由翱翔于天际吧。
  章后囧剧场
  清廉为民的好官楚大人
  张三:大人,隔壁李四的狗咬了我家的猫!
  楚大人:那你的猫呢?
  张三:我家的猫挠李四家的狗时不小心弄断了指甲,正在家里休息。
  楚大人:那不就扯平了?
  张三:可是我家的猫耳朵被咬出血了,指甲还断了,该让李四家的狗向我家的猫赔礼!
  楚大人:……这种事情不应该报官吧(T_T)

  5.阿碧

  楼陵将柳条交给楚江开,柳条上有三处用指甲刮痕。
  “这是普通画舫从水面到船板的高度。”楼陵指柳条上前端的两条刮痕,位置相差不多,“而这个,”楼陵指向下面的刮痕,“是慕锦笙的画舫从水面到船板的高度。”
  第三道刮痕与第一道刮痕相距离两寸多。
  “明明是一样的画舫,连布置都差不多,可为何吃水的深度相差这么远?太奇怪了。若非我看到船身上花纹,还不一定能发现到。
  那画舫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最后一句,楼陵是相当肯定的。
  “现在勿打草惊蛇,你与鸿渡先将段海银的事情解决了。”
  “嗯。”楼陵自袖袋中取出从画舫上拾来的瓶子,交给楚江开:“这个让斯见看看是什么。”
  “好,你们快去吧。”楚大人仍然抱着冰袋,宿醉好痛苦……
  严鸿渡与楼陵来到云雨梦泽,因为是下午,尚未开张,大门半掩着。
  严鸿渡推门而入,恰好就看到阿碧坐在台阶上。
  她比昨晚见到的,似是两个人。满头青丝堆在头顶,簪着一朵鲜艳的牡丹,粉面朱唇,看到严鸿渡来,立即展开笑颜,发间的牡丹,竟还要逊色几分。
  “严少爷。”阿碧起身,娇娇柔柔做了个万福,“今夜阿碧梳弄,还请严少爷赏光下标。”
  严鸿渡一听,只能嘿嘿笑,偷瞄眼楼陵,只见他冷着一张脸,手中的扇都快捏变形了。严鸿渡暗地拉住楼陵的手,怎知醋坛子早翻了,拉都不让了,只好赶紧办完正事,再慢慢安抚他。
  严鸿渡问道,“阿碧,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想问。”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严鸿渡温柔一笑,说:“红砚和段海银平时关系如何?”
  阿碧一听不是关于她的,便笑不起来了,淡漠地说:“姑娘和段先生平时没什么交集,除了姑娘要唱曲时,才会说上几句话。”
  “那段海银喜欢红砚?”严鸿渡又问。
  阿碧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没看出来。姑娘爱慕段先生倒是真的。”
  “什么?”楼陵听到那话,淡定不住了,望向阿碧,恰好阿碧也抬起头,对上楼陵的双眼,顿时害羞低下头。
  这下不止楼陵,严某人的醋坛也翻了一地。楼陵再优秀也是他一个人的楼陵!
  “姑娘对段先生早有了好感,却碍于身份不敢说出来。”少女的话打断了严鸿渡的旖想。“前些日子,慕少爷与姨娘说要赎姑娘,慕少爷家财万贯,年轻又英俊,别人遇上这样的好事半夜都会笑醒,可是姑娘却哭了整整一夜。”阿碧说到这,叹了口气,有一种不符年龄的沧桑感。
  楼陵突然想到了好多年前的自己,虽然那记忆很模糊。
  不过有些凌乱的片段,最近越来越清楚了。
  “这样说来,若是段海银向红砚表明心意,应该不会被拒绝才对。可是段海银的供词又是怎么回事?”严鸿渡问楼陵,楼陵沉思着没有回话。
  阿碧又说了:“我跟了姑娘三、四年了,她的脾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虽然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性子比谁都烈,她不愿意的事情,就算是去死,也不会做的。”
  “就算是去死,也不会做……”楼陵重复了阿碧的话,想到了原来想不到的:“就算是去死,也不会做……我知道了。”
  严鸿渡疑惑问:“知道什么?”
  “红砚为什么会落水。”
  严鸿渡与楼陵赶往滨洲的大牢,进去时,已然晚了一步,段海银倒在地上,身边放着一个和在严鸿渡楼陵画舫上发现的瓷瓶一样的瓶子,那瓶子是空的。
  “竟然自杀了!”楼陵立即叫人去让孙斯见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