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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白玉堂听得气闷,拉了拉展昭的手,做个眼色。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唉!”白玉堂对着河面上的月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展昭坐在岸上,眼神也有些恍惚,手里把玩着才从白玉堂袖中掏出的几颗白色飞蝗石。
“谁知道我姨妈居然真要叫月儿做她那什么宫主啊!”白玉堂哼了声,道。
“清秋宫也是武林一大门派,楚家姨妈身上的责任是重的!”展昭叹了声,说这话时过于稳重了,其实,他倒也不清楚,那责任该有多重,不过是叹一声罢了。
“展昭,若是有一天,我也要去做那不得不做的事儿,如何呢?”白玉堂回过头来,在月光下看着展昭,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些忧郁不确定的光芒,不似平时那么清澈晃眼。
展昭顿了顿,乍然听了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突地丢了块小石子,搅乱了好一轮月影儿,才笑着说:“若是好玩儿,陪你去便是。”
“若是不好玩儿呢?”白玉堂追问。
“嗯,就变个法儿,叫它好玩儿了,不就成了!”展昭又是一笑,在月光底下,那笑容愈发迷离缥缈。
白玉堂这刹时又高兴了起来,道:“说得是,管它天下什么大大小小的无聊事儿,总叫它好玩儿了,也就是了!”
“对了,咱们傻了,跑这儿来坐着,我来找你可不是为这个!”展昭拽他一下,笑道。
“又做什么去?”白玉堂问道。
“这个时辰,可是崇德楼的卤味出锅的时候呢!”展昭一笑,漂亮的大眼睛里,透出些狡诈来。
“你又让我做贼?!”白玉堂也是满脸的笑。
“这会儿,是咱俩一起做贼!我带了我三姐画的扇子,去找何老二聊天去,你在后头尽管拿……”展昭一边说着,一边拉白玉堂走了!

难道说人总是怀旧的么?
想一想,那竟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可每每一瞧见芙蓉糕时,总会清清楚楚的从心底里浮上来。
展昭还记得那些年里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但,他没有想到,做了不得已的事儿的人是他自己。而那白玉堂,却依然逍遥故我,活得比谁都实在、也比谁都快活。
展昭已经比十年前,变得多了!
这十年的时光里,爹娘相继故去,姐姐们也都嫁人了,虽然还是姐姐,但家却不是那个家了!展昭跟着师父往各处的名山大川都走了一个遍,始终也没有决定自己要做点什么,直到那个阴差阳错的机会,他入了朝,做了官,说不上是被江湖抛弃了,还是他自己抛弃了江湖。
白玉堂为了这个跟他赌上了气,吵过闹过,还动过手。大大小小的麻烦给他、给开封府找了无数。展昭一忍再忍了无数回,虽说这些年,他已经变得沉稳许多了,但也不代表他是神仙,尤其是白玉堂这样的发小儿面前忍到一定的份儿上,本性还是露出来了。
那天,展昭和白玉堂从屋里打到院子,从院子打到屋顶,从屋顶打到酒楼,然后抱了几个大酒坛,继续再打回屋顶去。
“死猫、臭猫、笨蛋猫!”白玉堂架也打得累了,酒也喝得多了,于是躺在了屋顶上,口齿不清的喃喃着骂人。
“死老鼠、臭老鼠、笨蛋老鼠!”展昭也打得累了,酒虽然没喝,但酒气也闻得多了,于是也躺在屋顶上,口齿清晰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展昭,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干吗非要做官?做官为什么要做猫呢?你说你是天生就为了跟我过不去的啊?”白玉堂瞪眼。
“我没怎么想,我就知道包大人是个好官,如果这样的好官儿都被害了,我就是笑傲江湖了,心里也是有愧的!至于,那个猫?唉!别提了!”展昭叹息般地说。
白玉堂没作声,于是,展昭也不作声。其实,像他和他的这种交情,压根儿就不必说什么!况且有些事,不是说得清楚的,得去想。
想到月上中天,又渐渐的滑下去。想到晚风起,吹得凉浸浸的。
白玉堂突然笑问道:“展昭,你记得么?那时,你曾说过要做那不得不做的事儿时,是怎么样来着?”
展昭嗯了声,他已经困了,脑子里也混混沌沌的,道:“若好玩儿,一起便是!”
“对,若不好玩儿,便叫它好玩儿就是!”白玉堂笑着接过话来。
展昭已经把身子靠了过来,准备找个暖和地儿,睡了,迷迷糊糊的道:“嗯?你记得?”
“废话,我什么时候把你说的话忘记了?”白玉堂想吼他,但见他困倦的样儿,可怜兮兮的,又不忍心了。
“我…也记得…”展昭半梦半醒间一笑。
白玉堂在月光下瞧着展昭的睡颜,还是小时候那样安然而带着笑的,漂亮的睫毛无意识的颤动时,就代表这人已经睡得熟了,嘴角嘟嘟着,还是可爱的模样儿。都说展昭怎么长大了,成熟了,沉稳了,可在白玉堂眼里,他却永远都还是那个小孩子,肚子里有一堆鬼主意,聪明的不得了,也气人的不得了的小孩儿。
不过,这睡着的样子,变得像猫了!
伸出指头,轻轻弹了下他的脸颊,白玉堂笑了,是啊,再无聊的事儿,他们也能叫它变得好玩儿了,不就是做个官么?难得倒谁?
展昭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被子盖得好好的。一时间也发懵,想不起来昨晚都干吗去了。
迷蒙着眼到桌上摸茶杯,茶杯没有摸到,却摸着了一张纸。
上面是白玉堂龙飞凤舞、嚣张跋扈的字儿。
“从今儿开始,天天到开封府玩儿来了!”
展昭一阵晕眩,立时就觉着牙痛,看来,他的好日子的确是到头儿了!
                



[鼠猫]  任平生系列  之  太白楼  第一章  血案

六月的蜀中,虽然不是艳阳如火的天气,但那闷热也够人瞧的。不过待上片刻全身就粘得难受,直想窜到冷水里去。
路旁的小小茶棚里,蓝衣的男子正缓缓地喝了口凉茶,又不急不徐地将杯子放到桌上,一脸的安逸恬适。那张清雅俊秀的脸上没有一滴汗,眼波流动之间露出温和与诚恳,唇际始终是一抹暖暖的浅笑。
那是个叫人看一眼便愿意与他亲近的人,然,能让人见一眼就生出这想法的人,天下间怕是只有展南侠展大人办得到吧?
“呼,真是热啊!”店小二过来为客人填了凉茶,走到那蓝衣男子身旁时,陪笑道。“这位爷,我瞧您一滴汗都没出,难道是不怕热的么?”
展昭微笑道:“在这般天气里,哪里有真得不怕热的人呢?只是,心若静,便不觉得难忍了!”
“爷,您是教书的…呃…您坐着,我忙去!”那店小二才一笑,想问他是不是教书先生,却一眼瞄见了他倚着桌角立着的剑,生生又噎了回去,忙忙地干活去了。
展昭不以为意的一笑,心道,谁是不怕热的?不过,亏了自己身上这件衣裳。
春末时,楚月遥遣人往开封府为展昭和白玉堂送来了夏衣。
在清秋宫的云顶雪山上,有一种非常稀有的寒蚕,生长在雪窟之中,用寒蚕丝纺成锦缎制成衣裳,即使是在流火的夏日,也能叫穿着人遍体生出凉意来。
展昭手抚着衣袖,感受着丝丝的凉意,心想,是难为了月遥,从来都想着他们夏天难过。
不过,东西送到开封府时,还是叫那见多识广的公孙先生也大的惊讶了一把,直到这寒蚕丝这般珍贵罕有,怎么就成十几套的送了来?
幸而,月遥是不在跟前的,否则又要翻个白眼道:“什么珍贵罕有?若是人穿着用着合意的,便是寻常东西也是珍贵。若是只叫人传说中见了,便是拿天下也换不来又怎样?谁耐烦要它!”
“小展!”那一身淡黄色长衫的男子一步踏进了茶棚,看到展昭后,笑得眉眼都开了,那男子眉眼长得极是漂亮,一张瞧不出年纪的娃娃脸,粉雕玉琢般。他也爱笑,只是没有展昭笑得那么恬淡,倒多了些孩子气。
“唐少爷!”展昭还未答言,茶馆的掌柜已经从柜台后头绕了出来,急步上前,去向他行礼。
这个也不是别人,便是蜀中唐门第四十三代门主唐子衡!
唐子衡冲那掌柜点点头,走到展昭的桌旁坐了下来,笑道:“你怎么跑到这小茶馆里猫着来了?倒叫我好找!”
“这里的桑菊茶,好味道啊!”展昭为他倒了一杯,笑道。
“还真是猫儿鼻子灵!这座茶棚可是咱们蜀中最好的一份儿凉茶!哎,小白呢?怎么不见人?”唐子衡问道。
“他要先去江宁,随后便来!”展昭微笑着答他,一面留神瞧他的脸色,笑道。“小唐,只怕你心里想问的是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