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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页


        曲若凝不知道,这是可笑,还是可悲。
        然不论苏默本人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出于礼貌还是其他,曲若凝都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
        那是被当作人的滋味——
        一个有思想、有尊严的、受人尊重的人的滋味。
        好不容易安抚住胸臆间那语言所形容不出来的澎湃不已的情绪,曲若凝这才抬起眼睫来回望着苏默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答案的、清澈的眼睛灿然一笑,“呃,我喜欢吃…”
        一连报了一大堆的菜名,苏默也一项一项的勾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只是偶然的会扬起脸来轻声的问询到,哪一样要多少,要几份。
        就这样有商有量的,没有会儿,菜单便拟好了。
        只是此时再回过头去看看,菜单上的菜,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然,苏默无言,曲若凝也就装着不知道。
        一味的心安理得。
        将菜单交给了一旁的服务员,终久是心中有些异样,所以现在明明对坐着,比刚才一路走着的时候更方便讲话,可曲若凝居然脑子里跟装了浆糊似的,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甚而目光遽然的投向对面,也是蜻蜓点水一般的掠过,忽尔便没了先前对视时候的坦然。
        而苏默,仿佛也是感受到了曲若凝的不自在般的,一时间也失了语言,  就只默默的垂下眼睑盯紧了手里捧着的热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有意无意的,曲若凝无聊的瞥向一边的大厅。
        放眼望去,就见大厅里还稀稀拉拉的坐着十来桌客人。而再顺着墙边向上看过去,就见对着大门的那一堵墙的正中,竟然还挂了一面欧式的大钟。
        “都两点了啊!”定睛看看大钟上所指示的时间,曲若凝忍不住的失声到。
        真是没想到,现在都这么晚了!
        真是的,刚才跟苏默说话说得太高兴了也没想起来,都不知道萧逸那里现在怎么样,今儿晚上去没去别墅呢!?
        要是他去了没看到自己的人,那自己不是倒霉死了。
        可是,萧逸要是去了没发现自己的话,他肯定会打自己的手机的。现在既然手机都没响过,那就代表他没去不是吗?
        被钟面上的时间一提醒,千头万绪杂七杂八的事儿便一股脑儿的都爆开了,只把曲若凝的脑神经都堵的短路了。
        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兜里,曲若凝拿出手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是不是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回去了吗?”
        敏锐的察觉到了曲若凝这须臾之间显出的张皇,苏默也不自禁的跟着着慌起来,说话的语气里亦是全然的不安与关心。
        “没什么。”
        看了一遍手机,又不放心的再看一遍,却始终都没有任何未接或来信的显示,念及自己去夜总会时坐在萧逸怀里的那个一脸媚气的男孩儿,忖度萧逸今晚应该是被他缠住了罢,因之曲若凝也就放下心来。
        再抬脸睃一眼对面苏默那一副关切的神气,曲若凝不由得便勾起嘴唇弯起眼角柔和的一笑,半是安抚半是释然。
        “哦。”看曲若凝的笑容,苏默也自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再次半垂下头颅,苏默继续的将视线投向了面前那杯已经不再冒烟的茶。
        “对了,我可以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
        沉默了注视着茶杯注视了许久,苏默蓦地吐出一句。
        含含混混,小心翼翼,就如同那一句话,在苏默的肚子里打了几百个滚儿,又在苏默的唇齿之间旖旖旎旎的粘滞了多时似的。
        “嗯,可以啊!”
        虽然萧逸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虚惊,甚至连虚惊都算不上,可是萧逸这个名字一旦在脑海里迸出来,就立马跟生了根似的再也赶不走,于是纵然此刻还跟苏默坐在一起,纵然萧逸并没有在眼前,可是刚才跟苏默相处是那种惬意怡人的景况,曲若凝是再也没法体味了。
        身在曹营心在汉,也没觉察出苏默语气里的不寻常来,是以曲若凝便也轻巧的随口答了一声。
        “那个人,呃,我是说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人,他是你的情人吗?”
        
        遇见(二)
        “那个人,他是你的情人吗?”
        脑袋里跟敲钟似的嗡的一通乱响,听到苏默这句问话的刹那,任曲若凝这样一个平日里千伶百俐水晶心肝的人,顷刻之间也不得不愣在了那里。
        真的,假如不是已经和苏默有过这样的接触,假如不曾了解苏默这个人的秉性,耳中听得了苏默的这一句话,曲若凝一定为固执的认定,他是在尖锐的讽刺自己。
        内心里万箭鑚心一如刀绞,但面子上还要容色不改强颜欢笑,什么叫做“哑子吃黄连有口不能言”,什么又叫做“打落牙齿和血吞”,那一刻曲若凝算是彻头彻尾的领教到了。
        苦涩难言的滋味在耳听得苏默那句话的瞬间就直直从肺腑一路蔓延到舌尖,心里是苦的,嘴里也是苦的,别说面前摆的尽是些普通的菜色,即便是换做了王母娘娘设的玉盘珍羞,曲若凝又哪儿还吃得下去?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用说,是草草了事不欢而散。
        闷闷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着昨晚开始时何等快意,而待得后头却又何等潦草,曲若凝止不住的就是一声长叹,而及至想起临分别的时节,苏默精致如画的脸孔上那寥落的、惭愧的神气,曲若凝更是不自觉的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苏默苏默,你并没有说错什么,错的是我——
        是我的背景行止太过不堪,是我现在已然积重难返,所以没有办法同你向朋友那般的开诚布公,坦诚一切。
        再说了,像你那般不知人间烟火色的清贵公子,我又何苦拿这些污秽腌臜的事情,去玷污你的耳目!
        不是吗?
        苏默不是许蒙,没有经过许蒙那样的摔打历练,他被他的家人保护的太好,太单纯,太金贵。何况许蒙尚且落在程颢手里受过程颢的摆布,而萧逸更比程颢厉害了百倍,焉知苏默明天,会不会是下一个许蒙?
        所以,不应该和苏默结交呵,真的不应该!
        蜷着身子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眼泪止不住的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向来都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计量,盘算,即使感觉累,都不肯轻言一声的,害怕自己泄了气,更害怕自己会怠惰,会不自觉的便去贪了片时的安逸。也从来都不是这样悲悲切切自伤自怜的人,但此时此刻,空荡荡的房间里,却突然的就撑不住了。
        想到许蒙和苏默那样的朋友,自己却没办法平心以对,还要藏着掖着,像是做贼一般,心里不由的就是一阵难受;
        再想到眼前的牢笼,不知道几时才能挣的脱,而就算挣脱了,这顶在头上的一个男宠的名头,又何时才洗脱的了,胸臆中抑制不住的便又腾起来一股郁结之气;
        而后转念再思及此时这个污秽的自己,这个没办法解脱、只能软弱哭泣的自己,一时间由不得曲若凝就是一阵哀莫心死万念俱灰。
        千言万语,柔肠百结,俄而便化作了一段尽在不言中的光景。
        只有哭。
        “猜着今天周末,你就肯定在家。”
        正伏在床上抽抽噎噎哭得好不伤心,猝不及防间,一道欢快洪亮的声音便已由远及近,划破耳膜。
        知道是萧逸回来了,曲若凝赶紧一骨碌的从床上翻身坐起,袖子也扯起来在眼底急急的擦了几擦,只是刚才哭的那么狠,现在人到了门口才想要掩行迹,却又怎么能够?
        当然只消看一眼,便已是一目了然。
        “怎么了这是,你看看,眼睛都哭成个桃子了。”
        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曲若凝那一双通红的双眼、还有眼底下那未及擦干的湿痕,顿然跃进了萧逸的眼帘。
        以为床上的那位又是在哪儿受了什么委屈,或者自己这两天都在别处没有回来,故此他背了自己偷偷的流泪,是以萧逸倒也没有如何慌张,反倒还有心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