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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法不责众,五阿哥却是拼着自己这条命也咬着牙坚持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当然弃车保帅的故意踩低的阳奉阴违的肯定也有,但这些是再所难免的,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的官员名册全部重建,之前的全部作废,甚至不与存档。

        也就是说,这样理过之后,所有官员都是一清二白的,从头开始,功过再来。

        五阿哥永远都记得这是一个特权的社会,深刻的清楚他这样虽然触怒了很多官员,可也将整个八旗的贵族重新安排了一遍。看着那无数的官员名册及官碟被烧成了灰,他无比感激从头到尾支持他的皇阿玛,跟已经重兵在握的四哥。

        强权即是真理。

        没有绝对的平等,只有绝对的特权。

        永琪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他只是知道,只有皇阿玛手里的权势越大,见识到的越多,一个统治者的眼界越宽,而他的话无人敢不从,那就会有一个好的被统治生活。

        空的平等有什么用?

        永琪想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年代,越是看得到多接触得越多方越是心寒,光明正大的拿着老百姓的血汗赚自己的腰包再跑到国外去逍遥的人不知道多少。

        起码在皇阿玛的统治下,没人能逃得出他的制裁!

        起码在皇阿玛的统治下,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要皇阿玛一直这样,就很好。

        乾隆正暗自恼火又想让永琪不要太过于担心,就看到永琪却是望着自己,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想被杀对象的惶然,不是料想到了对手的计较,不是生气也不是伤心……都不是……

        很难说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那双自己看过无数次,曾经对着这双眼睛失望过恼火过感动过心软过温柔过,却没有现在这样的,像是被包进了温暖的水里一般,是被浸透了的……

        乾隆的耳边又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他在说……

        皇阿玛,我……你……

        乾隆全身一震,再看向永琪的目光却是严厉与不敢置信,只是这一惚神再仔细瞧却是看到永琪依旧坦荡微带有疑惑的眼神,又转过头去,勉强咳嗽了一声。

        “永琪,你想到了什么?”

        永琪微微一笑,“只怕他们不动,千日防盗不如早日灭贼。”来吧,你们闹的越是慌越是这样动作,我就知道,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只恨我的时间不多,恐怕没办法将你们一一抓尽。

        我的皇阿玛,只愿天下皆称服,国民皆幸。

        忙忙杂杂不过几日,秋犭尔就到了,对于八旗改革高度重视的蒙古各部,都在关注着这皇上的行动与心思,想着能不能自己早日见识一下。

        连续十数天的晴朗,让许久没有经历如此日晒的永琪有些不适,被皇阿玛责令就在帐篷里休息。

        “太闷了……”

        外面人声鼎沸,他却是不能出去。永琪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含着一株不知道什么名的青草根,朝着萧剑抱怨。

        萧剑在另一边的榻上歪着,只是手上正翻着书本,“我都留在这里陪你了。”

        永琪吮着草的淡淡甘味,这是柳太医不知道从哪里拿的草,让他无事的时候吮吸一下汁水,对脾胃极好。“我早就好了,是皇阿玛不许我出去。”

        “听说十二阿哥已经猎到不少猎物了,王公贵族里面,他居然还是前十。”思明见爷嘴里那根已经咬烂了,就又送了一根上去。

        永琪张开嘴接了,又含着,说话便有些含含糊糊,“我去了,就都没他们的份。”

        萧剑大笑不止,“你怕是许多没有摸过了吧,还在这里自吹自擂。”他歪着头去看永琪的手,只见他已是套上一只碧绿的玉指环,极大方又好看。

        “啧原来你装备上了。”萧剑不免有些意外。

        永琪一下子爬子起来,掀开帘子见外面虽然还是阳光明媚却已经不像是酷晒,“萧剑,我们也去偷偷玩一回。只呆在这里没意思的紧。”

        说完也不等萧剑回应,便打起唿哨唤来自己的爱马,翻身而上,好歹接过改月急忙送上来的箭筒大弓。

        永琪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好显眼,他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人物,房里人又少,皇阿玛没让他去陪客,就是让他躲开,免得接受不是不接受也不是,所以只选了人少的地方去。

        侍卫们被永琪赶走了,永琪这一跑出来,一时子跑了没影,萧剑一巴掌打到改月脸上,“胡闹!不拦着也就罢了,只拉着等到有人了再让爷走不迟!紧赶着献什么殷勤!”皱紧了眉头,从袖里取了腰牌给思明,“五阿哥的马跑起来一般的追不上,我先赶上去,你快去找了人来。”说完赶紧跳上马扬鞭急追。

        改月年龄要小些,平日里永琪喜欢他不多话,又极有眼色,他抬个眼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比思明要得意些。

        思明瞪了他一眼,也赶紧得去禀告请人去了。

        改月却有些不服气,爷也是厉害着呢,爷的本事那么大,在围场里跑马又怎么了!这几天都把爷拘坏了!只是到底还是担心,也赶紧得去寻人照应。

        却说永琪骑的这马真乃极书,是乾隆得的上等的贡书,就这一匹,见永琪喜欢就赏给他了。马性极烈,倒跟永琪有些缘分,只是永琪不许出帐,马官们也不敢拉它出来放风,现下永琪跟它一起迎风而驰,竟是越跑越快,萧剑拍马都赶不上,不禁狠狠打了几鞭,马儿吃痛不肯再跑,只在原地打圈,萧剑顿时气极,眼看着永琪如同蝴蝶一样的飞远了。

        真是过瘾啊!

        永琪甚至都不想要马缰了,这样的感觉,与风的摩擦都像是与大自然在沟通,踩云踏月也不过如此了吧。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直到马停下来的时候,永琪跟马儿都有些无力了,永琪倒在马身上,拍拍马头,“嘿,宝贝儿,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马嘶鸣一声,摇了摇尾巴,也不理会主人,就自己低下马头去吃那鲜艳的绿草。

        永琪见这里绿意盈然,空气幽芳,也就跳下马来,活动下筋骨,然后牵着马儿让它一边吃草一边慢慢走着欣赏这路边的野景。

        乾隆一听到来人报告所说的五阿哥一个人骑马出去了,脸色立马就变了。正想斥责下人,却又送来加急信件,拆开一看,竟然是永琪的嫡子没了……

        顿时乾隆心里就有些闷闷的痛,赶紧加派了人马去寻五阿哥回来,同时忧心不知道怎么告诉永琪才好。

        他的两个孩子,都没能保下来。一个出生没多久还好些,这个本来还说很是健康的……

        前些日子还看着他兴致勃勃的画画准备做成画册呢,眼睛不由得瞄到案上那还没完成的本子上,一想到那孩子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原本的好心情也就突然没有了。

        怎么告诉永琪呢,还央着自己赐一个好名字的孩子,乾隆一时有些头痛起来。

        突然又想到萧剑居然让永琪一个人跑出去了……哼……

        既然如此,就让那小子来开这个口,他再来安慰永琪好了。  

狗血之必死

    心念一转,乾隆便让人先寻了萧剑回来,永琪的安全他并不担心,朝廷一系列改革,哪怕是有心异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永琪下手,肯定会观望风云之后再做打算,至于上次攻击“皇驾”的那伙人早已经查明清楚,是白莲教及红花会等叛徒余孽,不成气候,不足为虑。在加上这确实是围场之内,料想永琪也不会随便乱跑,只是有心避开蒙部贵族而已。

        天色还早,乾隆皱了下眉头,比起寻永琪回来,如何跟他说孩子没了的事,确是更多头痛。

        永琪难得放纵一回哪里有记什么方向路线,等欣赏了一会儿野景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根本没来过这地方,比较麻烦的是,他根本不记得路线,都是马儿带着他跑的。

        不过虽然迷了路,可他却并不担心,反而将马儿随手套在一棵树上,自己随手拉了几把野草,就舒服得睡在上面,透过树叶瞧着那斑驳陆离,一时竟也迷了眼,渐有睡意,慢慢闭上眼径自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