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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既是最后屏障,为何你不亲自带领,却要交付与我?”
  
  隗天狼道:“我与赵相交好,若有人欲害赵相,必定先寻借口将我困住,更可能借虎符调动兵马。到时候便要辛苦先生跑一趟,到大营调集天狼军保护赵相离开新田。”
  
  知无玥眼神一深:“将军此举,只怕不能善了。”天狼军要护赵盾,只怕就要蒙上叛乱之名,而隗天狼乃一军之将,岂能脱得关系?!
  
  隗天狼并非不知,他坦然道:“我的天狼军护的是晋国,既然赵相是我晋国栋梁,我护他,有何不可?”
  
  “……”知无玥不语。
  
  “只盼这不过是我作杞人之忧,多此一虑。”
  
  远处的新田城渐现眼前,城池宏大壮观,只是春期雨密,一层厚厚的阴云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了那里大片的天空,日光被遮掩云后,不知何时才能拨云见日。通往新田的路上走着一列列的车队,正带着互市的货物入城,也有满载而归的商贾引车出城。连年征战,好不容易稍有缓和,百姓们在乱世中求得活命、温饱已是不易,谁又顾得上理会宫中争斗,国主为谁?
  
  知无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隗天狼:“无玥能得将军坦诚信任,自当不负所托。只不过,将军需答应无玥一事。”
  
  “先生请讲。”
  
  “将军他日若当真遭奸人所困,需记无玥一句话。”知无玥眼神深邃,让隗天狼亦不由凝神以闻,“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他伸手过去,握住隗天狼的手臂,力度,足够让他感觉到他的存在。
  
  “凡事不可冲动,最要紧,是保住性命,待无玥领兵来援。你可应诺?”
  
  隗天狼呆呆看着他半晌,然后咧嘴笑了,嘴角深刻的弧度,诉说着男人愉悦的心情。
  
  其实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将知无玥卷入争斗漩涡,只是眼下得他信任而能当此大任者,却唯知无玥一人。故此他犹豫多日,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然而情势却容不得他多作犹豫,迫于无奈,方下此决定。却未料到知无玥并未拒绝,更未因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恼,反而担心自己的安危。
  
  如此良友至交,岂能不让人心感叹慰?
  
  隗天狼抬手按在知无玥的手背上,略是一紧:“先生之言,天狼谨记。”
  
  知无玥也笑了。
  
  荀家乃世族公卿,子弟都是相貌不凡之人,知无玥容貌并非那种病态的柔美,相反,糅合了为将的杀伐决断,又有一份离世的超脱自在,那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便如雨后晴日,隗天狼居然有些移不开眼去。
  
  便又听他说:“将军如此信我,想必已把无玥当作朋友。”
  
  隗天狼不知他此言何解,只不过他心里早已视他为友,便也就老实点头。
  
  知无玥道:“既然你我以朋辈论交,无玥也就不需要再尊称‘将军’了吧?”
  
  隗天狼想了想,忽然悟到对方也曾是号令三军的大将,如今虽已离位,然而傲性仍在,又怎得常常自称草民,尊称自己将军?
  
  便连忙点头道:“对,对!是我大意了!”
  
  知无玥挑眉一笑:“我想将军误会了。人前尊卑要分,但私下,无玥唐突,不知将军的友人如何称呼将军?”
  
  隗天狼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他自幼父母双亡,投身军旅常年在那种人命转眼即逝的战场上打滚,稍微谈得来的人,转眼间便身首异处,变成冰冷的肉块。如今虽贵为晋国将军,手下兵戎无数,但却依然没有半个朋辈至交。赵盾看重的是他的勇武,只要是隗天狼领军,晋国可无忧。邹延是他的副将,对他心存敬畏,岂敢与之论友?
  
  恍然若悟。
  
  难怪,他会舍不得知无玥离开。
  
  原来他还是会觉得寂寞……
  
  一直以来,都盼望着当他卸下盔甲,解去戎装,隗天狼不过是隗天狼,而非晋国天狼将时,有一个可以陪他喝酒的人。
  
  忧可言忧,喜可言喜,愁可言愁。
    

作者有话要说:跬步在积,以至千里!!
要弯铁筷,继续努力~~




19

19、第十九章  ...  
  
  
  第十九章  千里外,生辰礼。尸骨陈,寄思归。
  
  两人且言且走,不多时,便回到了新田都邑。
  
  隗天狼却未直回府邸,反而带着知无玥穿街走巷,绕到城郭市集之处。
  
  周礼中对诸侯城邑之建有王制之严,帝都城方九里,诸侯之都则方七里或五里,都建选址、城墙高度甚至市集分布均须恪守王制,左祖右社,面朝后市。
  
  新田乃强晋之都,其集市更是南北货物荟萃之地。商贾眼中,并无国之所分,利益趋势,焉管你是晋是楚?有道是杞梓皮革,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更时有珍异之物海外而来,北海走马吠犬,南海羽翮、齿革、曾青、丹干,东海紫紶鱼盐,西海皮革、文旄,均于市中可觅,虽重金而能购。
  
  知无玥离开新田多年,此时亦不由得赞叹城郭之繁荣。
  
  国之盛,非看贵人身上锦服奢华,非看皇族銮车美驹,而是百姓可否乐职安业,洽於富足,今之所见,方知赵盾治国之手段,在这繁华畅旺的市集之中可见一斑。亦无怪隗天狼对之如此看重,不惜舍命相护。
  
  “来这里做什么?”
  
  刚毅的将军此刻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日,呃,是邯邱的生辰,我想买个小玩意儿送她。你帮我参详参详!”
  
  知无玥微微错愕,想不到这男人看上去粗枝大叶,居然也有如此细腻心思,为讨佳人一笑也知道到处找些讨喜的礼物。
  
  “你与公主相识多年,对公主的喜好自比我清楚,怎么反来问我?”
  
  隗天狼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发:“我也不是没送过,不过好像……总不合她的心意。”
  
  “她说不喜欢?”
  
  “这倒没有。”隗天狼心存愧疚,叹道,“连年征战,我鲜在邑中,多次错过邯邱生辰,无奈之下,只好托人将礼物送回,也不知她是否喜欢。不过,只是我留意过,送去的礼物并不曾见她用过。”
  
  知无玥不由得好奇起来,“那你到底送了些什么?”
  
  “青铜面具,双兽首阑玉璋,鸟顶鎏金冠。”
  
  “……”知无玥问,“该不会是你南争北讨带回来的战利品吧?”
  
  隗天狼点头。
  
  知无玥叹了口气,果然,要这个男人去花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真还不如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让他去攻。
  
  “不好吗?”
  
  “呃……”知无玥实在无法说出实话。虽然那些并不见得能得公主欢心,但他可以想象,隗天狼必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战利品里面挑拣出最为精致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放在行囊里,千里迢迢地带在路上,每时每刻,都记挂着何时能够将这些漂亮的东西送到公主的手里。“我想女子都应喜欢些精巧玲珑的物器吧?”
  
  “上回从鲁地带回来的青铜面具也甚为精巧!”
  
  牛皮灯笼……
  
  知无玥叹道:“戴上青铜面具,便遮去了容貌。公主并非貌丑,自然不会常常将面具戴在脸上了。”
  
  隗天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二人走到一家玉器铺子前,铺面摆了不少玉器佩饰,玉簪、耳环、臂饰,可算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店里的掌柜见贵客临门,连忙迎了上去:“两位公子,里面请!小店的玉器有岫岩碧玉,南阳翠玉,更有和阗的羊脂白玉,价钱公道,保管二位满意!”
  
  隗天狼瞅着摆在那里一堆要眯着眼才能看清楚的小巧饰物,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女子会喜欢这种稍微眨眨眼就晃了过去,要在夜里估计连看都看不到的小不伶仃的配饰。
  
  就见知无玥看了一阵,回头笑着与那掌柜道:“掌柜,听闻岫岩玉质琇莹,南阳玉细而似腻有油脂,和阗白玉更是雪如截脂,不过眼下却看不出店里哪一副玉饰是三者其一,还请掌柜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