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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像这样扶着酒醉的东方煜进房休息,也是第二次了吧?只是上回他还没醉得这样彻底、这样地……毫无防备。  

  

脑海中浮现的辞汇让白冽予微微一怔。本欲离去的动作因而中断,青年就这么静坐床畔,静静凝视着榻上那双眸紧闭着的俊朗容颜。  

  

不光是“相思”而已……面对煜时,心底浑不可解的情绪,越来越多。  

  

例如怜爱,以及打见着煜微醉时便悄然窜起的、陌生的骚动与躁热。  

  

甚至于对“碰触”的渴望。  

  

幽眸微暗,他深望着似乎已转入熟睡的男子,而终忍不住带着几分试探地抬掌轻抚上其面容。  

  

极轻、极柔,却又带着某种……连自身都无法明了的意味。  

  

眉、眼、鼻、唇。明明是再寻常也再熟悉不过的器官,却在轻轻抚划过后,进一步挑勾起内心深处那莫名的躁动——  

  

“冽……”  

  

中断了动作的,是榻上男子有些朦胧的一唤。  

  

随着唇瓣轻启,停留其上的指微微陷入。白冽予心下一惊猛然抽手,腰际却已是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他已被身下理当不醒人事的男子紧紧拥入了怀中。  

  

过于突然的变化让青年本能地欲挣脱起身,可那紧紧缠绕于腰际的双臂却让他难以如愿……正有些无所适从之际,身下近乎自语的一唤却已再度传来:“冽……”  

  

这似乎潜藏了太多情感的一唤,让白冽予终于认命地不再挣扎,放松身子静静伏趴于友人怀中。  

  

或许是酒的缘故吧?煜的身子比起记忆中的还要温暖许多;自右掌传来、那始自他心口的脉动,平稳而有力。  

  

参杂的酒气落上颈部的鼻息,炽热而醉人。  

  

明明是不该这样轻易受酒意影响的,可就这么依靠在东方煜怀里,竞让他连意识都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起来……  

  

但觉半昏半醒间,紧锁于腰间的力道微松,温热掌心继之抚上面颊。白冽予本能地依循着温暖面庞微抬,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抹湿热乍然覆上双唇。  

  

待他真正理解过来,已是那抹湿热自唇而下、转移至颈项的时候了。青年浑身剧震匆忙挣脱,却只见得榻上的人闭着眼嘟囔了一阵后,又自侧过身沉沉睡去了。  

  

颈上仍残留着几分濡湿;唇瓣,亦同。白冽予就这么呆看着似乎从来没清醒过的友人,直到某种欲念驱使着他重新坐回床畔。  

  

可他终究没有。  

  

他只是又深深望了眼对方后,捂着侧颈回房歇息去了。  

  

  

  

  

  

第五章  

  

将他自沉沉睡梦中唤醒的,是房外传来的阵阵破风之声。  

  

揉了揉隐隐作痛着的额角,东方煜睁开双眸撑坐起身。屋内陌生的摆饰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忆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夜初访清泠居,兴致高昂的他于“小酌”方始不久便因着友人的挑衅而同对方拼起了酒……只是他向来自认不差的酒量面对那坛烧刀子也只能甘拜下风,强饮了三、四大碗后便彻底醉倒了。  

  

想来多半是冽将他扶来客房的吧?回想起昨夜友人同样喝了三、四碗却不露半点醉态的容颜,东方煜终于认命地理解到自身酒量远逊对方的事实。  

  

下床梳洗一番后,他饮尽了友人不知何时备好的醒酒茶,一声低叹。  

  

每每受着友人如此温柔,他都不禁奢望起彼此两情相悦的可能——昨晚他甚至梦见了冽柔顺地依靠怀中任由他碰触、亲吻。虽不是没有过更为逾矩的梦,可像昨晚那样真实而醉人的,却还是头一遭……  

  

思及至此,东方煜浑身剧震。本欲出房的动作亦是一顿。  

  

昨夜一时兴起之下喝了个烂醉,竟是全忘了自个儿酒后乱性的可能……这么想来,也许他以为是梦境的—吻,其实是——  

  

近乎绝望的不安瞬间溢满于心,竟连碰触着门板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着。暗骂自己窝囊,他掌心收握成拳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却怎么也无法。  

  

不该这样的。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逃避、厘清,不正是为了能好好的以朋友的身分留在冽身边么?好不容易能让冽敞开心房坦诚以对、甚至像这样造访“清泠居”的,若真因昨夜的酒后失控毁了一切,岂不是……  

  

一瞬间他甚至想用力扬自己几个耳光,却终因念及外头似乎正在练剑的友人而作了罢——若他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刻下真正该在意的也不是彼此的关系如何改变,而是冽的感受。  

  

一旦知道了自己心底存着的非分之想,曾为青龙伤害过的冽定然会深受打击吧?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  

  

紧接着不安而来的是足称锥心的懊悔。他怔怔凝视着眼前的门板,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可不论如何,他不该、也不会再选择逃避。  

  

一旦逃避了,只会令冽更加难过而已。而他不想、也不愿再见着冽露出那样哀绝的神情。  

  

只要能不让冽痛苦,就是因坦白一切而失去这段友谊又有何妨?就算不再是朋友,他也依旧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冽。  

  

思绪至此定下。松了原先紧握着的拳,他深深吸了口气后,抬手启门出房。  

  

随之人眼的,是晨光中青年熟悉的身影。  

  

但见小园里、身形流转间,青年手持长剑展开连绵剑势。每一步、每一剑都无比精妙,却又自然得不见分毫斧凿……灵动飘逸而不失细密的剑招搭上畅若行云流水的身法,浑然天成若交融为一。  

  

望着场中为细密剑光所笼罩的友人,那飘洒自若的模样奇迹似地平复了心底存着的忐忑。他甚更忘了彼此的情谊将要因昨夜可能的全党逾矩付诸流水的事实,全心集中在友人舞动着的身影之上。  

  

平时本就隐透着的几许出尘展露无遗,衬上那神色淡然静稳、足称绝世的容颜,更是淡雅清灵若仙。此刻的白冽予举手投足似都暗合天道、流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友人,却在长久凝视后,一股自惭形秽之感油然而生。  

  

便在此时,异变忽起!  

  

只在这心绪一乱间,场中青年身形陡转,隐透晕芒的长剑已然朝己身直袭而至!乍然逼近的剑芒与入耳的破风声显示了剑势的疾厉。可东方煜却在短暂的微怔后瞬间恢复了平静长身伫立原地,直至剑尖及胸前、剑势戛然休止。  

  

眼前,青年幽眸微凝,双唇却已勾起了一个淡然而不失温柔的笑——一如平时。  

  

如此笑意,让本有些绝望的东方煜当场一呆。  

  

冽的态度仍与先前无二……而这,是否代表一切只是他杞人忧天?  

  

代表……他没有酒后乱性,一切也只是个太过真实的梦。  

  

本悬着的心因而一松,却又可笑地起了几分失落。  

  

原来如此。  

  

一切,果真只是梦境而已……  

  

“看看吧?”  

  

中断了思绪的,是青年熟悉的音色。东方煜微怔定睛,只见青年长剑一反、将剑递到了他手中。  

  

熟悉的触感让本有些恍神的他立时省悟了过来,当下颔首谢过、垂眸望向了手中的长剑。  

  

果然。  

  

方才心思纷乱所以未曾注意。友人所使的,正是他一直无缘得见的、那把与爱剑日魂成双的“月魄”。  

  

一如他所听闻的,月魄不论在外型还是纹路上都与日魂相同。只是月魄性质偏寒,剑身也不似日魂那样光亮,而是透着淡淡的晕芒……他本是好剑之人,眼下终于得以一见闻名已久的“月魄”,细细观览之余也忍不住跃入园中、拿剑使了几招。  

  

而后,笑意浅扬:“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同白二庄主对上几招?”  

  

“早膳前的余兴?”  

  

“正是。”  

  

“如此,便请楼主取剑热身吧!”  

  

婉转一句同意了他的邀请,白冽予取回月魄还剑入鞘,却在瞧着友人人屋取剑后,神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