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双绝之月满南安寺 > 第33页

第33页



  

此刻的琰容依旧戴着面具,也不客套、开口便直指此行的目的:  

  

“在下此来所为,阳三爷想必已略知一二。”  

  

他音声虽颇为年轻,可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紧张的情绪。  

  

但关阳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极其从容地沏起了茶--沸水虽早已备好,可一番手续下来,却也足过了小半刻时间。直到斟满了两杯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隐带上几分焦躁后,他才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开了口:  

  

“请用茶。”  

  

“多谢阳三爷好意,但……”  

  

“兄台既主动来此,多少也该展现些诚意不是?”  

  

语调虽十分客气,却显得不容拒绝。深眸直对向来客面具后的双眼,平静但确实地流露着坚持。  

  

知道对方的“展现诚意”所指为何,那强硬的态度让琰容双拳微紧,却终在半晌犹疑后、一个抬手取下了面具。  

  

一张略带青涩的少年脸庞展露于外。即便早已听闻,那张与主子有几分肖似的脸孔仍教关阳瞧得一怔--但他毕竟是城府极深的人,随即稳了心绪,笑道:  

  

“没想到琰容兄弟这么年轻……如此年纪就成为天帝的得力助手,日后成就想必不容忽视。”  

  

“……阳三爷既然知道我在天帝身边的地位,便该清楚你我双方若合作,对白桦绝对是有利无弊。”  

  

“或许真是如此。”  

  

见琰容已有些沉不住气,关阳笑意微敛、眸光一沉:“可在此之前,也得先把事情交待清楚不是?”  

  

“什么意思?”  

  

“一个得力助手突然心血来潮地想扳倒自己的主子--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教人怎么不疑心是个圈套?就算是假作忠诚实则包藏祸心已久,也得有个证明吧?”  

  

“如何证明?难道要我直接取天帝的人头来?若能这么做,我又何必找上白桦?”  

  

给那连番刁难挑起了怒气,琰容语带讥诮出言反问,一双眸子更是透着怒火,似乎下一刻便要拍桌而起不欢而散。  

  

--可正对着的关阳却只是从容依旧地啜了口茶。  

  

“琰容兄弟忒也急躁了些……取天帝人头什么的,自然是不会要你去做的。但你既主动要求合作,总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想扳倒天帝吧?]  

  

“报仇。”  

  

“谁的仇?”  

  

“……青龙。”  

  

“原来如此……想不到小兄弟竟也是‘青龙余党’的一员。”  

  

“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算是够了--但是,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呢?”  

  

“这……”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少年微微一怔:“天帝早就有意侵吞白桦,阳三爷不会不知吧?”  

  

“我知道。”  

  

“既是如此,为何--”  

  

“要想保得白桦平安,和合作与否本是两回事……咱们不会坐以待毙,也有相当的武力和手段应对。在此情况下,我看不出彼此合作的必要。”  

  

“……据说阳三爷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自会希望能在损失最少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的利益不是?”  

  

“不错--你倒是有些开窍了。”  

  

“作为天帝的心腹,若有我提供的消息,白桦便能省去许多无谓的损失,从容安排反制的计画。”  

  

“可问题就在于天帝是否如你所言的那般信任、看重你了。”  

  

顿了顿,关阳双眸微眯,在少年反问前先一步开了口:  

  

“恕我直言--若天帝真有那般信任你,就应该会告诉你诛杀青龙的计划。可眼下青龙已死,你又说了是要为青龙‘报仇’,显然是不清楚天帝的计划,自也称不上心腹,不是吗?”  

  

这番话显然正中琰容痛处。他神色一变双唇微张似想解释什么,却终只是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方道:  

  

“……在青龙死前,我确实还称不上天帝的心腹--可现在不同了。”  

  

“喔?怎么说?”  

  

“眼下青龙已除,天方内除天帝外权力最大的便非朱雀莫属了。他不但是头号杀手,更一手掌控了大半内务……天帝好不容易才除了青龙,自然不可能放任朱雀继续坐大。”  

  

“可就我所知,朱雀对天帝极为忠心,并无反叛之意。”  

  

“他无意反叛,天帝却没可能不猜疑--当初青龙也不过是名气盛了些,还不是给天帝逼得非结党自保不可?”  

  

话语至末已然带上了几分愤恨,却反倒显得情真意切起来。  

  

可听着的关阳却只是静静啜了口茶,直至见他心绪稍平后才缓缓道:  

  

“那么,如果我希望你‘加快’天帝的猜疑呢?”  

  

“你是说……离间朱雀和天帝?”  

  

“也可以这么说。但关键还在于你能否完全取而代之,真正成为天帝的心腹股肱。”  

  

“如果我有能力做到,这趟合作就能成立?”  

  

“不错。”  

  

“……我会想办法证明这一点。届时,还请阳三爷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自然。”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白桦’是否还有能力影响归云鞭李列。”  

  

“冲着沧大爷的名头,还算有些能耐吧。”  

  

“如果把‘李列亲手除去天帝’作为合作的条件呢?”  

  

“如果你我双方真有合作的价值,阳某不会让他成为问题。”  

  

“我明白了。”  

  

见所求多少有了保证,少年起身重新戴回了面具:“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告辞。”  

  

言罢,琰容一个拱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小厅。  

  

耳听那足音渐远,直至再无声息后,关阳才若有所思地启唇道:  

  

“乍看有几分相像,性子却大大不同……尤其开口之后,那种肖似的感觉便淡去不少,看来青龙终究没能达成他的‘野心’呐。”  

  

声音虽低若自语,却已足让布幔后的青年听得清晰……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白冽予微微苦笑了下,撩开布幔出了隔间。  

  

“这算是在安慰?”  

  

“您听得出来就好。”  

  

听主子出来了,关阳当即回身相迎--入眼的容颜虽带了个假鼻略作遮掩,醉人风采却未减分毫。尤其在见过方才的少年后,那份差距便越发地鲜明起来。  

  

突然为名为“琰容”的少年感到了几分悲哀,他于心底暗暗一叹,面上的潇洒自若却无分毫改变:“这趟‘垂帘’的结果可还满意?”  

  

“嗯。”  

  

解开披风取下易容于桌旁歇坐,白冽予替自己倒了杯凉茶:  

  

“要说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也只有你的态度吧--看来我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心腹’。”  

  

“这个么,属下只是有些好奇吧……毕竟‘本尊’可是没法那么戏弄的,更瞧不着那样多变的情绪不是?”  

  

“如此直言,难道便不怕我为此加罪?”  

  

“您会吗?”  

  

关阳以一个反问作答,由那语气、神态看来,摆明了就是有恃无恐。  

  

可白冽予本就没有责怪之意--关阳如此性子也非一天两天的事,能不拿东方煜的事来调侃他就算不错了——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提杯轻啜了口茶。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可衬着那一如既往的淡然沉静,却教一旁侍立的关阳瞧得心口一缩……总是一派从容的面孔少有地添上了一丝狼狈,忙在主子察觉前背过了身。  

  

“眼下青龙余党这大患已除了一半,想来天帝也快开始动手收网了……您打算如何应对?”  

  

“先顺着他们的行动故作不敌,让天帝得意一阵子吧。事情越顺利,他就越没有防备,也不会再那般仰仗成双的帮助。就算成双有所察觉,结果也只会是忠言逆耳,让琰容的离间之计进行得更顺利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