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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想通一切后,冽没有任何隐瞒,而是强压着紊乱的心绪将一切告诉了他,并主动提出想回东北一趟亲自找师父谈清楚。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二人已然出了关外来到东北长白,且再不到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聂昙隐居的地方了……一想到此刻情人心中正禁受着的煎熬,东方煜便是一阵心疼。  

  

恩师便是杀母仇人,这对向来温柔而重感情的冽自是一大打击。他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能做的,也就只有陪着冽一起面对了。  

  

眼下正值冬末,整个长白山全为霭霭白雪所覆,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银白。二人仗着轻功高超一路急奔,由白冽予引领着逐步接近那位于深山密林之中的隐居地。  

  

“冽。”  

  

足下疾驰未停,望着情人毫无表情的侧脸,短暂的犹疑后,东方煜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想好……该怎么面对聂前辈了吗?”  

  

闻言,白冽予足下微顿,眸间已是几丝苦楚闪过。  

  

“……我不知道。只是……”  

  

“嗯?”  

  

“尽管这事儿十分……伤人,可或许是早有预感的缘故,我心中所受的打击并不如原先所以为的大。”  

  

唇角苦笑扬起,带着几分自嘲地:“甚至还有些……庆幸。”  

  

“庆幸?”  

  

意料外的话语让东方煜怔了一怔,“怎么说?”  

  

“至少事情……不是我预想中最坏的状况。”  

  

“是吗……”  

  

“不问我‘最坏的状况’是什么?”  

  

“我不想让你想着难受。”  

  

“刻下想着,却是好受多过难受了……”  

  

因情人所言而心头一暖,白冽予眸光微柔,而在静静看了眼那张俊朗的面容后,深吸口气选择了坦白:“毕竟,此事与你有关。”  

  

“我?”  

  

“……我本还担心……令堂会否……”  

  

这话到一半便停了下,却已足令听着的人明白——东方煜给他吓了一跳,脚步亦随之一停。  

  

“你是说……你本来怀疑我娘……是……”  

  

“我知道是自己太过多疑,却没法控制住让自己不去猜想……”  

  

青年同样止住了前行,容颜却已因歉意而深深低垂。  

  

事情虽已过去,最后也证实了根本与东方蘅无关,可一想到自己曾有过那样的想法,心头便……他知道不说就能省下不少麻烦,却不能也无法容许自己在这事儿上有所隐瞒。  

  

东方煜初始听着虽十分愕然,可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情人的怀疑是从何而起——谁让娘本就曾对白毅杰有意,又是与聂扬并称的剑术宗师,且当初绘制路线图时也正好出现在附近?若非他对自己的母亲十分了解,只怕也会有所怀疑了。  

  

也难怪冽会说出“庆幸”这样的字眼吧?比起他们变成仇人,刻下的结果确实……一想到冽在心生怀疑之时同样遭受着的煎熬、望着他此刻自责的模样,东方煜心下深深怜意升起,而终是一个揽臂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你从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如何启口。”  

  

感受着那包覆着躯体的力道与温暖,白冽予轻轻合上了眼眸。“或许只是逃避吧?毕竟,对我来说,单是想象可能的情况便已浑身发冷,更遑论说出一切,让这种可能同时影响彼此?”  

  

“可这么做,你就只能自己背负一切了——而我不希望这样。”  

  

“煜……”  

  

“现在谈这些或许不太合适。但……”  

  

环抱着青年腰肢的力道微微收紧,东方煜轻轻抬起了那张仍为面具所覆的容颜,凝视着的目光染上深深情意。  

  

“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支持、守护着你,为你分担所有的一切。”  

  

顿了顿,“现在我发现自己不大习惯‘李列’了……我爱你,冽。”  

  

首次直言出口的爱语,让方给他前头话语逗笑的白冽予当场便是一怔。  

  

尽管早就明白彼此的心意,可乍然听到爱语,那涌上心头的却仍在瞬间掩盖了所有哀思愁绪、令青年面上绽开了一抹极其悦目的笑。  

  

“我也是。”  

  

他轻声道,“我也……爱你……”  

  

最后的话语,没入相交叠的唇瓣之中。  

  

由浅浅摩娑而始、直至令人迷醉的交缠,承受着来自情人的、绵密而深挚的吻,其中蕴含着的情意让白冽予几乎化了身子,虽明知时地不对,却仍不由自主地完全沉沦了下。他紧紧回抱住情人背脊进一步拉近彼此,不觉间,后背已然抵上树干,而在四瓣略分间,身子与身子紧密相合,容颜之上面具亦已是微松——  

  

碰!  

  

便在此际,气劲交击声入耳,瞬间惊醒了本有些沉浸入情欲中的两人。  

  

“打斗的声音……是从师父居所的方向传来的!怎么会?”  

  

“咱们先赶去看看吧?”  

  

“嗯。”  

  

知道情人说得不错,白冽予一声应后、领着东方煜拔足便往师父的住处奔去,心下却已是一阵惊疑。  

  

随着距离渐近,打斗的声响也越渐清晰。由那惊人的声势及隐约感受到的气劲余波来看,正在交手的两人定都是绝世高手——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儿?在对打的……又会是谁?  

  

心绪紊乱间,林中小道渐宽,目的地亦随之入眼——可当二人步入空地奔向草庐时,望见的,却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景。  

  

——草庐前,一名神貌清朗的老者抬掌击上了聂昙胸口。而作为当世几大高手之一的聂昙,竟就这么毫无招架之力地为其重重击飞!  

  

“师父!”  

  

纵然恩仇难解,可如此情景仍教白冽予瞧得心神剧震,长鞭一解便欲飞身上前迎敌。怎料身形方动,一道人影却于此时闪到了眼前,硬生生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德济堂一别后便就此失踪的景玄!  

  

“李兄可来得真不巧。”  

  

“让开!”  

  

“这可不成……家师办事,向来不容许他人插手。”  

  

“那我就只好硬闯了!”  

  

语音初落,白冽予银鞭忽动,鞭稍陡然弹地而起直点向景玄。后者早有准备,双手幻出道道掌影正待迎击,青年却忽地凌空换气、改变了势子直投向聂昙倒地之处。那速度之快令景玄微微一惊,可还没来得及追去,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先一步封住了他的进路。  

  

“景兄,你我上回的帐还没来得及算,刻下便一并了结了吧。”  

  

这出手的自然是东方煜。他和情人心意相通,于白冽予出手惑敌时借力使其得以陡然加速躲开景玄的拦截,再由他出手缠住景玄。  

  

论起阴谋诡计,他及不上对方;可若是实实在在的出手相搏,自然又是另一番局面了。实力相若的两人立成缠斗之势,谁也无法抽身。  

  

也在此间,白冽予已然赶到了聂昙身边:“师父!”  

  

那老者的一掌不仅击断了聂昙的肋骨,更破了他护体真气直接损及了脏腑。若非聂昙功力高深,此刻早已毙命了。  

  

望着眼前形貌瞧来十分陌生的青年,聂昙足愣了好一下才由那神态和声音认出了对方的身分:“冽……儿?你怎么……”  

  

询问的话语未完,便因徒儿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情感而明白了什么。十三年来的恐惧竟在此刻实现,令聂昙浑身剧震之余已是惨然一笑:  

  

“你……知道了……”  

  

“……那些就先别提吧。您赶紧服药运功疗伤。”  

  

虽知师父那一句便等同承认了一切,可眼下却不是感慨难过的时候。白冽予取出身上带着的一枚疗伤圣药归元丹交给师父,同时提鞭而起,转身望向了正一步步朝二人走近的陌生老者。  

  

方才景玄曾言及“家师”二字,想来此人就是他师父了。只是……  

  

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直逼自己而来,青年暗提真气全力相抗,心下却已是一阵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