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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旧时王谢堂前燕(倒V) ...


  
  
  听到安陵清说额头焦灼地疼,南宫晔心疼地伸手拨开他的刘海,惊诧地看到那朵曼珠沙华此时竟红艳似火,那嫣红的色泽似是凄厉得要滴出血一般。
  
  心中大骇,南宫晔正准备伸手摸摸,却听到马车外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老衲并无恶意,只是想看看火云彼岸的后裔罢了,还请南宫公子圆了老衲这一梦。”
  
  听到那人说什么“火云彼岸”的名号,想到必定于安陵清特别的胎记有关,于是他掀开马车帘子,横抱着安陵清施展轻功,脚尖轻点在马车上,然后落在地上。
  
  站定,将安陵清放到地上,南宫晔这才看向来人,只见他一身素色袈裟,袈裟上有多处补丁,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与一般的苦行僧看起来并无二致,然而,当南宫晔看向他的眼睛时,一时竟惊叹不已。
  
  那是一双沉淀了几多沧桑苦难的眼睛,像天空一般广袤而深邃,似是能包容天下一切罪恶与污秽,看似悲悯天下,却更有一种异样的冷漠显露出来,那是立于红尘喧嚣之上的冷眼旁观。
  
  只见老和尚一步步往安陵清走来,他微微向南宫晔弯了弯身子,声音缓悠悠的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南宫公子。”
  
  连忙抬手便要扶起老和尚,南宫晔急忙道,“大师万不可这般折杀南宫晔,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师多多包涵,小子太过狂傲,怠慢了大师。”
  
  老和尚眼里瞬间染上一丝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南宫公子不愧是年轻人一辈中的佼佼者,果然是难得才俊,老衲看公子的面相,必是一生荣华披身,美眷常伴,更难得的便是公子有一颗懂得珍惜的心,如此看来,却也只有公子才配得上‘火云彼岸’。”
  
  听了老和尚的话,南宫晔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看了眼安陵清,微微在心底叹息一声,他能感觉到此事必定不简单,不知会给安陵清带来什么。
  
  安陵清睁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听到这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夸赞南宫晔,他嘴角一下就拉开了,伸手拉住南宫晔的手臂,露出的两个漂亮的小梨涡煞是可爱,他的声音甜甜的透着骄傲,“少爷,老爷爷在夸你呢!安陵好高兴,少爷真厉害!”
  
  侧过头看到安陵清正仰起小脑袋,弯着眉眼看他,南宫晔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伸出手摸了摸安陵清的头,柔声问,“额头还难受吗?让大师给你看看。”
  
  “小施主能否将额发撩起让老衲一瞧?”老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也对着安陵清欠了欠身。
  
  “老爷爷不要这样,本应安陵向爷爷您行礼才是。”说着,安陵清乖乖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以手将刘海撩起,走近一步,让老和尚能看到他额上的胎记。
  
  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瞬间涌上满满的激动神情,老和尚颤抖着伸出手抚上那朵此时已经更加妖艳似血的曼珠沙华,甚至有热泪从眼中滚滚而落,他收回手,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喃喃念道,“南无阿弥陀佛,老衲此生无憾矣。”
  
  “大师,究竟如何?安陵的这个胎记到底是什么?会影响到他吗?”南宫晔一手揽着安陵清的腰,着急地问道。
  
  睁开眼睛,老和尚的眼里盈满了释然的笑意,对南宫晔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南宫公子让老衲与小公子单独借一步说话。”
  
  微皱起了眉,南宫晔似是有些不愿,老和尚一瞧竟笑了起来,言语间透着调侃,“老衲乃超越三界众生之外之人,更何况老衲与小公子缘分颇深,南宫公子不用担心老衲加害小公子,只是此事却不能与外人道,还请南宫公子通融通融。”
  
  拉着南宫晔的手,安陵清抬起头含着浅笑,声音轻轻润润的,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少爷,安陵没事的,老爷爷一看就不是坏人,安陵很快就回来。”
  
  听了此话,南宫晔伸手抱住安陵清,摸了摸他的长发,温柔道,“好,那我在这儿等安陵。”说完,南宫晔将安陵清的手递给老和尚,郑重道,“还请大师原谅小子的无理,只是安陵却是小子心头无法割舍之血肉,所以才如此小心。”
  
  不在意的笑笑,老和尚悠然地笑着,“南宫公子有此心老衲欣慰之至。”话音落,老和尚一手拉着安陵清竟转眼没了踪影。
  
  惊叹地瞪大了眼,南宫晔情不自禁叹道,“莫不是真遇到仙人了?”
  
  安陵清再睁开眼的时候,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苍山含翠、水流潺潺,恰如那书中记载的世外桃源一般,禁不住惊呼出声,“好有灵气的地方!”
  
  转过头,看见老和尚正满眼含着慈祥与欣慰地看着他,安陵清弯起嘴角笑起来,“老爷爷,您住在这儿吗?”
  
  “呵呵……”老和尚轻笑着,笑声浑厚,他拉起安陵清的手,带着他往一间木屋走去,沧桑的声音里却透着洒脱,“小公子姓安陵,单名一个清字是吧?”
  
  “恩,是的,老爷夫人说捡到我的时候,包裹着我的锦被上绣着这三个字,便猜测这就是我的名字。”跟着老和尚慢悠悠走着,安陵清乖巧地回答。
  
  走进屋,老和尚让安陵清坐在竹椅上,自己也坐在一边,然后拨开安陵清的额发,细细看了看,然后放开手,轻叹一声,“安陵与南宫公子已有过肌肤之亲了吧?”
  
  “肌肤之亲?”安陵清微歪着脑袋,疑惑地反问道。
  
  稍稍一愣,老和尚霎时大笑起来,他伸手摸摸安陵清的头,解释道,“这肌肤之亲便是那夫妻交欢、周公之礼,让安陵与南宫公子合二为一之法,俗称‘云雨巫山’抑或‘鱼水之欢’。”
  
  慢慢的慢慢的,安陵清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他眨巴着大眼睛,害羞地敛下长睫毛,侧过脸,然后小小声小小声道,“就是那个虽然有些疼,但感觉却像飞到云端一般的事儿吗?”
  
  “呵呵……”老和尚笑笑,“看来是有了,难怪火云彼岸这么早便显现而出了,安陵今年也十五了吧?”
  
  “恩……”听到老和尚的笑声,安陵清更不敢抬头了,只是乖巧地点点头,轻声恩道。
  
  “如此甚好,不过老衲接下来的话,还请安陵切切牢记心头,毕竟此事兹事体大。”听到老和尚变得严肃的声音,安陵清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老和尚点点头,眼睛里清澈如水,干净得不染纤尘。
  
  “这世上本存在一族半仙之人,他们虽不是长生不老,却每个人都有特定的能力,然而老衲亦不知他们居所何处,只是当年偶然遇见安陵紫玉女施主,才知晓有此一族。”
  
  “难道安陵也是这个族的人吗?”安陵清惊讶地问道,毕竟老爷爷不会对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安陵应该便是当年安陵紫玉女施主的遗腹子,当年你娘翘家偷跑出来玩,被老衲所救,后来与将军相恋,只可惜……”老和尚神情突然染上一丝悲哀,淡淡叹息。
  
  “可惜什么?”安陵清眼睛里瞬间涌上了眼泪,到今日他才知晓自己的生身父母,心里的震动更是无以言喻。
  
  怜悯地摸摸安陵清的头,老和尚沉声继续道,“当年将军领兵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然而终是被奸臣外戚进谗言,天子又昏庸无能,终是被判叛国,满门抄斩,可惜了这一门忠良之将。”
  
  大眼睛里的泪水瞬间止不住地往外涌着,安陵清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缓缓低下了脑袋,老和尚微微一叹,伸手将安陵清抱入怀中,淡淡道,“不过还好安陵紫玉女施主留下了你这一条血脉,本来老衲也是不想告知安陵这些事,因为你娘必定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完此生。”
  
  “恩……安陵知道。”安陵清点了点头,哽着声音说道。
  
  “不,此事并不是如此简单的,安陵,你命中注定本是母仪天下的天命,而你娘却用她的能力硬生生改了你的命数,这才将你托付给南宫家抚养。”
  
  “什么?”安陵清惊讶地噌地一下抬起头,瞪大了眼惊呼,“可是安陵已经是少爷的童养媳了,怎么可能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眼神泛着慈祥与怜惜,老和尚伸手摸了摸安陵清的头,缓缓道,“当年安陵紫玉女施主怀着你时,将军家圣宠正隆,皇上那时便已下旨与将军结为亲家,将你嫁于他的第五子,当日指腹为婚,已是天命早定,而这个第五子也就是现在的‘明德王爷’纳兰明德,他虽现在不是太子,却也是注定会起兵清君侧,君临天下,还将军一家一世荣耀,成就千古明君美名的。”
  
  听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安陵清只知道有一点他听懂了,那就是,他竟跟别人有婚约!?
  
  怎么可以,他是少爷的童养媳,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他怎么可以跟别人有婚约,他不知道什么天命,什么注定,他只知道他已经是少爷的媳妇儿,那就永远都是,他才不要管那么多他听都听不明白的事情!
  
  摇了摇头,安陵清咬了咬唇,睁着大眼睛,认真道,“安陵是少爷的,少爷是安陵的,安陵听不懂老爷爷的话,安陵只知道从小安陵就嫁给了少爷,生便是少爷的,死了安陵是还要跟着少爷的!”
  
  微微有些惊讶,老和尚随即释然地笑了,他摸了摸安陵清的脑袋,声音里透出一种莫名的叹息意味,“你娘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想安陵紫玉女施主泉下有知,便也瞑目了。安陵说的对,不要去管什么天命,安陵只需要快快乐乐便好。”
  
  这时,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跳进了安陵清的怀抱,然后它睁开大眼睛喜滋滋地看着安陵清,将脑袋狠狠在安陵清怀里蹭了蹭,安陵清开始吓了一跳,一看竟是如此可爱的小动物,又高兴地喊道,“好可爱呀!”
  
  笑着摇了摇头,老和尚伸手便要将那团毛茸茸的物什给抓回来,但那小东西竟是用嘴死死咬住安陵清的衣襟不放,而安陵清也是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老和尚,软软道,“老爷爷,安陵再抱会儿嘛,它好可爱……”
  
  “哎……”老和尚轻叹一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万物皆空,老衲少了这么一个作陪的也不算什么,而这小东西能给安陵带来快乐,也是功德一件,如此这小狐狸便送给安陵了。”
  
  “真的?”安陵清立刻高兴地眼睛里盈满了灿烂的光辉,笑得两个小酒窝深深凹陷进去了。
  
  “这孩子陪着老衲有些年了,颇有些灵气,安陵有它陪着,老衲也放心,而且安陵既然继承的是火云彼岸,那便是有让万物重生的能力,虽然曼珠沙华是开在通往黄泉的路上之花,却更有引渡净化灵魂,浴火重生之能。”
  
  惊讶地微微张启小嘴,安陵清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断断续续道,“万,万物……重生?!”
  
  点了点头,老和尚郑重道,“所以安陵你切忌切忌平和心态,以免能力苏醒,而安陵你又无法掌控,以至于影响到你,毕竟动用能力都是一物换一物,救他人一命,损耗的是安陵你的精力,当年你娘用尽最后的心血,修改你的命格,老衲赶到之时,即使想救,也已经是回天乏力。”
  
  安陵清听到母亲的事,心里的沉重又压了一分,怀里的小狐狸感觉到了新主人心情不好,安慰似的拱了拱安陵清的肚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安陵不必如此伤怀,安陵紫玉女施主比不愿看到你如此,安陵只需快乐地活下去,便是对你娘对大的安慰。”
  
  抬起头,安陵清眼眸里干干净净的,他摸了摸小狐狸的毛,坚定道,“安陵会的,老爷爷的话安陵也会好好记着,至于那些天命,安陵也不想管,因为安陵的天下,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少爷,少爷是安陵的天、安陵的地,只要少爷还要安陵,安陵便不会放手、不会离开。”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就是纳兰玄曦和安陵清本来的渊源,其实这么看来,应该是南宫晔抢了人家的媳妇儿...不过,嘿嘿~~某兮生来就对皇帝三宫六院的没啥好感~~
PS:重要通知之未来三天没有更新,因为若兮有重要考试...下次更新在八号中午十一点~~~



第24回  众里寻他千百度

        一阵清风拂过,再睁开眼时,眼前还是那片翠色的林,但是不一样的,却是那里立着心心念念的人,只见安陵清正定定的看着他,似是有什么将要从他眼神里流溢而出,那种眼神有种让人会被灼伤的错觉。

        而安陵清看着一脸平静,静静靠在一棵树下、神情冷淡的南宫晔,脑海里想着的是刚刚老和尚的话语,心中竟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南宫晔看到了安陵清,然后,他的嘴角带起了一抹温暖的温柔的淡然的浅笑,他觉得心中有些什么要承载不住地溢出来,迈开步子小跑着跑向那个只为他而张开的双臂。

        紧紧将跑向他的安陵清抱在怀里,南宫晔这一刻切实地感觉到,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其他的,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安陵……”悠然叹息,透着浓浓的深情,南宫晔伸手抚摸着安陵清的长发,然后放开他,牵起他的手,两人踩踏着透着水汽馨香的泥土,缓缓并排走着。

        突然,安陵清站定握紧了南宫晔的手,微微有些疑惑地看向安陵清,南宫晔轻声问,“怎么了?”

        摇了摇头,安陵清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说,然而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干净,南宫晔不禁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再次柔声问着,“安陵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还是静静凝视着南宫晔,就在南宫晔有些无奈地想要扶额轻叹出声的时候,只见安陵清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唇上,然后紧紧拉着南宫晔的手,脸蛋泛着好看的红晕,认真地看着他,吐字清晰,清华灵润。

        “安陵永远不会离开少爷的,安陵喜欢少爷,一直一直都喜欢,永远不变。”

        从安陵清主动吻他开始,南宫晔似乎就有些忡愣,耳里飘进安陵清的告白,更是让他有些竟以为是在梦中,若是有旁人在此,必是会惊讶于堂堂南宫大少、夺魂楼楼主此时那呆傻的表情吧……

        “安,安陵……你刚刚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大脑似乎停止了工作,嘴巴只是下意识的动着,想要确定刚刚是否只是自己白日梦幻一场。

        看着南宫晔傻傻的样子,安陵清禁不住轻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并不准备再说什么,他放开南宫晔的手,小跑着轻跳着往前而去,就在他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红润着脸颊,用似是泛出流光溢彩光华的眼眸,转头偷偷看向南宫晔时,他看到南宫晔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稍稍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模样竟有几分邪气。

        心里一咯噔,安陵清暗叫不好,于是他急忙忙地想要逃跑,却慌乱之间还没跑出一小段路,人便已经落入了那个暖暖的怀抱,拥抱便随着坏坏的笑、坏坏的揶揄,“媳妇儿这是要往哪儿跑呀?”

        再次听到这种熟悉的逗弄调调,安陵清不禁微嗔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南宫晔的胸,不满道,“谁是你媳妇儿啊?我才不是呢!”

        听到安陵清可爱的回答,南宫晔几乎要笑出了声,但是经验告诉他,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一定会更有意思,于是他将安陵清像抱小孩儿那般抱起,双手托住他的臀部。

        南宫晔不怀好意地捏了一下那挺翘的臀,捏着嗓子道,“为夫又没说安陵是南宫晔的小媳妇儿,媳妇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被南宫晔这样轻薄似的捏了屁股,安陵清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甚觉窘迫,听到南宫晔的话语,更是觉得无处可藏身,又词穷得无法反驳。

        于是,安陵清瞪了瞪眼睛,猛地一下鸵鸟般地将脑袋栽进南宫晔的脖颈处,双手紧紧抱着南宫晔的脖子,双腿也跟着紧紧夹住南宫晔的腰,闷闷地道,“安陵不在,不在,不在……”

        念经般地一遍遍说着,似乎这样念下去,念叨的事儿便真的变成了真一般,南宫晔终于忍不住随着安陵清的念叨大笑出了声。

        那含着内力的笑声回荡在广阔的山林间,惊起飞鸟数只,赢得鸟鸣相和,一时间,场面倒是,甚为壮观。

        运起轻功,抱着安陵清几个起落回到马车停靠的地方,右手置于嘴边发出一声轻啸,不一会儿一匹体形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红棕色的高头大马疾奔而来,其间伴随着马蹄踏地的得得之声。

        双手仍抱着南宫晔的脖子,安陵清听到马蹄声惊讶地转过头,却见那匹马步伐优雅,飞奔的每一步都气势夺人,似是要轻盈地翱翔于天际般,更让他惊奇地是,在飞奔过程中,他竟能看到有红色的汗水从马颈部飞出。

        看到那匹马停在不远处,吐着气,安陵清掩不住惊讶,惊呼道,“汗血宝马!”兴奋地想要去看看,安陵清转头渴望地看着南宫晔。

        微微挑起眉,南宫晔嘴角勾起,淡淡道,“求为夫做事,安陵媳妇儿可得先叫声相公哦……”

        偷偷瞄了瞄四周,余光看到沐南正激动地跳起来在对那个好像是宋公子的人怒骂着,而浅碧晓紫两姐妹似乎也并没有注意他,收回目光,抬头却见南宫晔正好整以暇、眼里透着满满兴味儿地瞧他。

        心一瞬间漏跳了一拍,安陵清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样眯着凤眼、嘴角轻轻勾起的南宫晔,那股慵懒邪魅的味道竟是比他见过最美最魅惑睡火莲般的紫魅,更让他觉得脸红不已……

        安陵清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心也蹦蹦直跳,他喏喏地收回放在南宫晔脖子上的手臂,将双手放置到南宫晔胸前,然后脑袋轻轻靠在他胸口,小小声小小声,唤道,“相公……”

        “恩?安陵媳妇儿说得太小声,为夫没听清呢……”南宫晔凑到安陵清耳边,压低声音轻轻道。

        热热的气息吐在耳边,安陵清觉得脸更烫了,心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般,他觉得这样的少爷实在实在,太坏了!可是,可是,他却怎么好像,不讨厌呢?……怎么会这样?!

        觉得有些委屈,有些害怕,安陵清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喜欢少爷这般那般的逗弄他,于是他觉得自己不乖了,学坏了。

        那安陵不乖了,少爷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安陵清一下子懵了,眼泪迅速开始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然后他双手再次抱住南宫晔的脖子,放弃似地大喊道,“相公!”然后,他将脑袋埋进南宫晔脖颈,开始大哭出声,这是安陵清极少次地真正大哭出声,而且是那种哇哇大哭……

        一听到安陵清的哭声,南宫晔一下就慌了,本来逗弄安陵清的好心情一下就被心疼取代,他将安陵清放到地上,而被南宫晔放到地上,安陵清更是觉得自己被南宫晔讨厌了,都不抱他了!

        所以,他哭着死死抱住南宫晔,边哭边喊着,“少爷,安陵不乖了,但是少爷不能不要安陵,不要丢下安陵。”哭喊着,安陵清一边努力往南宫晔身上爬。

        被安陵清弄得有些懵,南宫晔也不知安陵清怎么就突然哭起来,还得出“他不要他”这样的结果,不过什么疑惑都抵不上看到安陵清如此不顾形象大哭大闹的心疼。

        怜惜地将安陵清抱进怀里,心怜地轻轻拍拍他的背,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小时候,一直乖巧温顺的安陵清哭闹不止的一次。

        那一次,南宫晔也还小,他偷偷带着安陵清上街看花灯,结果他们两人竟在人流中被冲散了,当他心急如焚地带着家丁们在小倌楼前找到安陵清时,安陵清便是如今日这般大哭着扑在自己怀里,任谁都拉不开的模样。

        想想都觉得心酸,南宫晔知道就是那次上街给安陵清留下了阴影,以至于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再上街,小时候安陵清的哭声和此时的哭闹声共同交织回荡在耳边,南宫晔只觉得心更疼了。

        紧紧将安陵清抱在怀里,他重复着那时将安陵清哄好的话语,一句一句,深情满溢,“晔哥哥永远守着安陵,好不好?晔哥哥永远不离开,好不好?安陵相信晔哥哥,好不好?”

        怀中的哭声奇迹般地一下子便停了下来,安陵清抬起头,红着大眼睛,任一行泪不自主地从眼里滑落,他只是看着南宫晔然后回道,“好。”就如那时一般。

        而本来气愤少爷竟然让少奶奶哭了的两姐妹,却在见到这样一幕之后,安静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坐回了马车里,沐南则是呆呆地看着安陵清和南宫晔,眼眶跟着红了。

        这样的场景,他是第二次见,却无法不让他感到震撼,只因这么多年过去了,童年这样的时光早已被掩埋在记忆深处,而少爷和少奶奶,却还立在年华那池水中,细数每一圈涟漪。

        此刻,沐南深深凝望着紧紧拥抱的南宫晔和安陵清,心想到:如果,他能像少爷和少奶奶那样平淡却又热烈的爱一场,让他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宋熠彤脸上轻佻的神色缓缓隐去,他一双桃花眼此时挑起的不是风情,而是复杂的深沉,他收回看向安陵清的眼神,转头却看见一双红着的、却奇异的坚定透着渴望的眼睛。

        这双毫无特色的眼睛,此时却是如此光华万丈,心在这一刻失去本来韵律地跳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改变。

        收回目光,宋熠彤闭上眼睛,抬手扬鞭,马车渐渐驶离那相拥的二人,也带走他刚刚那一刻的迷惑。

        召来汗血马,南宫晔摸了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汗血马,一把抱起安陵清,带着他翻身上马,然后绝尘而去,留下一丝尘土飞扬而起。

        就在此时,此时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却从不远处走了出来,只见他牵着白马站立在刚刚安陵清站的地方,眼神幽幽地盯着前路,有着说不清的东西在他眼睛里流转着。

        良久良久,那人无奈轻叹,“多希望,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之时,你就在那灯火阑珊处,江山如此多娇,难道注定无人与我共赏么?那又为何,近日的梦境幻觉里,总有你的身影,却又如此真实?难道那是我们的前世么?我是皇,你是后……”

        凝神望天,幽幽的声音随风传来,竟好似风在呢喃,“你总是这样入我梦来,叫我如何放手,如何在感受到梦幻里的温暖后,放开握住你手的机会……”

        安陵清,你会是我的皇后吗?天下我所也,美眷亦我所也。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25回  一壶浊酒喜相逢

        骑在马上,清冽的风迎面而来,吹在脸上有些疼,安陵清伸手揉了揉眼睛,想要努力张开眼睛,却不得其法,不舒服地轻哼了声。

        听到安陵清的轻哼声,感觉到他的动作,南宫晔暗自懊恼竟没注意到这么快的速度,安陵清定然受不了,而且他没骑过马,这样颠簸更是会损伤他大腿上的皮肤。

        于是,将他抱着转了个身,让安陵清侧坐在马上,然后将他的脸护在怀里,一只手固定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着马绳,稳稳地继续奔驰。

        南宫晔将脑袋凑到安陵清耳边,柔声问着,“好些了没?等会儿还是去坐马车吧!”

        安陵清双手紧紧抓着南宫晔的衣襟,摇了摇头,转而双臂环住南宫晔的腰,小声道,“不坐马车,安陵跟少爷一起。”宠溺的笑了笑,南宫晔伸手更紧地揽住安陵清的腰没说话,只是更快地催动马飞驰起来。

        另一边纳兰玄曦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跪在地上着黑衣的人,唤停白马,脸上神色淡然,只有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他的声音仍然优雅,却透着冰冷,“让开。”

        领头的人抬头看了眼纳兰玄曦,垂下头,声音却透着执着,“请主上随属下回金陵。”

        眼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纳兰玄曦的声音仍是淡淡的,“给我让开。”

        黑衣人们并未动,而是齐声道,“请主上随属下们回金陵。”

        纳兰玄曦突然扬鞭打马,马蹄看着便要踩上黑衣人,这才猛地收紧缰绳,即使差点被马踢到,黑衣人仍是不动如山,静静地跪在地上,抬起头神色坚定道,“望主上以天下大业为重,若是让太子之人发现主上未死,后果将不堪设想。”

        “本王说最后一遍,都给本王滚开!”纳兰玄曦突然怒喝道,“他纳兰玄翼我还不放在眼里,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倒是你们这些好样的忠心死士,竟罔顾本王的命令,说,谁给你们的权利!”

        “请主上息怒,属下万不敢置上令于不顾,只是此次事关天下大业,属下以下犯上自会到刑堂领罚,但属下亦不可眼看着主上只是为了一个人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

        眼里的冷凝之色越来越重,面上却更显得平淡,纳兰玄曦只字未言,那黑衣人此时却觉得连呼吸都被人扼住一般,但他强自撑着,不退让一分一毫。

        突然,纳兰玄曦跳下马,怒极反笑冷声道,“好啊!你们今儿算是铁了心逼本王就范是吧!”

        按捺住急涌翻腾的内息,黑衣人右手置于左胸,抬起头郑重道,“属下不敢。”

        “呵!好一个不敢,那就给本王退下,何时回金陵,本王心中自有谱!”说完,纳兰玄曦牵着白马的缰绳,便要径自离去。

        咬了咬牙,那黑衣人起身拦住纳兰玄曦,缓缓说道,“王爷,若是您只是为了那叫安陵清的少年,并不需如此。”

        听到对方说到安陵清,纳兰玄曦此时已是怒极,抬手便甩了黑衣人一巴掌,怒喝道,“好你个宇文擎苍,连本王也敢拦,本王的事也敢查,不要以为你是母妃留下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被打了一巴掌,被称作宇文擎苍的黑衣人却仍是坚定地看着纳兰玄曦,然后吐字清晰慢慢说道,“小姐遗命,擎苍致死不敢违背!况且王爷若是为了那本就属于王爷的人而耽误大事,擎苍以命相抵也要上谏!”

        本怒于宇文擎苍的无理,却在听到那句“本就属于王爷”时愣了愣神,纳兰玄曦微微皱了皱眉,冷然问道,“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

        宇文擎苍一见有戏,心里不禁一喜,此次相逼本也并未抱有多大希望,毕竟若是纳兰玄曦固执到底,他也无可奈何,想到此,他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然后递给纳兰玄曦。

        “关于安陵清的事,小姐生前在救将军一家不得其法之后,已经全部写在这封信里,当年小姐与将军夫人安陵紫玉是极好的闺中密友,而此门亲事由皇上金口玉言亲笔御赐,甚至经由国师举行了祝福仪式,只要王爷洗刷了将军一家的冤屈,安陵清理应仍是您的王妃。”

        细细阅读他母妃留下的遗书,纳兰玄曦心中有惊,更多的是喜,毕竟本以为没有机会握在手中的人,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才是那人最应当的归宿,那种天上砸下大金元宝的感觉,让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将信收好递给宇文擎苍,纳兰玄曦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不同,也许只有那此刻异常闪耀的眼眸能窥得见他心底的愉悦。

        抬头看了看高挂的烈日,纳兰玄曦以手挡去那太过耀眼的阳光,然后收回手,嘴角微微勾起,淡淡道,“不,擎苍你说错了,安陵清不会是我的王妃。”

        纳兰玄曦转身翻身上马,身姿优雅而气度潇洒,他对宇文擎苍吩咐道,“擎苍由你暗中保护安陵清,若出任何事,唯你是问!”
        “是。”神色一喜,宇文擎苍知道他终于劝得纳兰玄曦尽心完成小姐遗愿,激动地跪下以示忠诚。

        “其他人跟我取道往金陵而去,助我纳兰明德摘得天下桂冠,还天下一个清明,此去一行前途未卜,若有不愿者,此时便可领金离去,若留下者,本王必与他共同进退,共享天下荣华!”

        稍等片刻,无一人站起,然后纳兰玄曦大笑着连声道,“好好好!都是铁血好男儿,那么便随本王立下此空古绝后之盛举吧!”

        众人皆觉热血沸腾,齐声回道,“预祝我主马到功成!”

        纳兰玄曦静坐于马上,神色坚定,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势在必得俾睨天下的霸气,他清晰地说着,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安陵清不会是王妃,他,会是我的皇后。”然后扬鞭打马,朝着直奔金陵的方向绝尘而去。

        然后是响彻云霄,久久不断、回荡在山谷的一声“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下兴亡,历史轮转,自此正式上演。

        汗血宝马脚程快,不日,南宫晔与安陵清已经率先到了苏州,在苏州的“醉乡居”住下,用过晚膳后,两人便手牵着手到街上走走。

        此时,天边已经升起了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淡淡洒落,星星点点地化作湖上晶莹的小珍珠,雕工精致的玉石栏杆清水环绕,翠绿柳枝迎风摇摆,倒影在湖水里,摇弋生姿。

        南宫晔紧紧握着安陵清的手不敢放松一点,眼睛也从没离开安陵清身上,看着他好奇地遥遥望着湖上的画舫,看着那漂亮的眼睛染上喜悦的神采。

        温柔地笑笑,南宫晔一手揽过安陵清的腰,飞身而起,脚尖轻点在湖上,落在装饰最华丽的画舫船上,惊喜地抬头望向南宫晔,安陵清乐呵呵道,“少爷怎么知道安陵想来这儿看看?”

        伸手宠溺地刮了刮安陵清的鼻尖,南宫晔牵起他的手往画舫内走走去,转头用调戏的语调说,“身为相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喜欢什么呢?安陵小媳妇儿说是也不是?”

        说着,南宫晔一手勾着安陵清的腰将他的身子拉近自己,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然后好心情地欣赏着安陵清猛然瞪大的眼睛、还有染上薄红的俏脸。

        畅快地笑出声,南宫晔拉着安陵清在前面走,不去管因为害羞而四处游荡的小眼神,还有紧张而紧紧回握住他的软软的手。

        这时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清秀女子往南宫晔二人走来,只见她柳眉如画,一双眸子含着浅笑,皎若秋月,行走之间,姿态仿如青莲绽放,带起环佩叮铃,又有馨然淡香扑面而来。

        南宫晔赞赏地上下打量打量女子,不禁在心底赞道,“好一朵耀如春华的绿蔷薇。”

        不过,余光瞟到安陵清瞪大眼呆呆地看着女子的模样,南宫晔不禁轻笑出声,摇摇头想到:只是,再美的绿蔷薇,都比不上他那朵明明超然浊世的干净、却又莫名透着异样妖娆的血色彼岸。

        女子也注意到安陵清可爱的样子,不禁掩嘴轻笑,娇滴滴说道,“小公子好生可爱。”

        被美人姐姐夸奖,安陵清一下子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脸红红地低下头,眼珠转啊转的,然后躲到南宫晔背后,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看着女子,小小声道,“姐姐你好漂亮,可是姐姐不要说安陵可爱,那是少爷说的。”

        宠溺的伸手臂夹住安陵清伸出的小脑袋,南宫晔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坏笑着说,“媳妇儿真有自觉,知道躲在相公身后,不过可不能失礼于人前哦,来给姐姐行礼。”

        “少爷!”安陵清动了动被夹住的脑袋,不满地说道,“快放开安陵,不舒服。”

        南宫晔一听立刻放开了手臂,转而紧张地转头细细察看有没有弄疼安陵清哪儿,安陵清蹙了蹙眉,嘟囔着,“少爷只知道欺负安陵!”讪讪地笑笑,南宫晔装作没听到。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泠泠的笑声,安陵清抬头这才看到绿意女子此时竟是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想到刚刚自己与南宫晔的举动,一下子脸再次红了,抬头瞪了眼南宫晔,小声道,“少爷,这是在外面!”

        安陵清言下之意便是:给我收敛点!

        但南宫晔是何人,那脸皮可是从小在他河东狮般的娘亲柳颐训练下逐渐堆积起来的,所以他只是轻轻眯起眼,嘴角勾了勾,然后伸手勾住安陵清的小腰,冲女子礼貌地笑笑,悠然道,“内子害羞,还请姑娘见谅。”

        安陵清看着笑容拉得更大的美人姐姐,只觉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了,窘得低下脑袋,安陵清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几分不羁、几分轻佻、几分玩世不恭,“如果我今儿就是要见见你们的舫主呢?”

        听到这个声音,南宫晔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而安陵清更是猛然瞪大眼,惊呼出声,“凌叔叔!”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