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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已修】


        
        警方终于姗姗来迟。成群的直升飞机盘旋在起火的游轮周围,大堆的救生艇缓缓漂浮在被火映成一片血色的大海上。“樱吹雪彦吕,现在以赌博和欺诈以及非法持有枪支罪逮捕你!”扩音器响起来的时候,大石一愣:“警察?谁叫的警察?”
        不二一身湿漉漉地坐在小小的救生艇上并没说话,大家齐齐摇头,大石这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不二:“不二……”他的语气一顿,犹豫良久这才歉意地挠头说,“对不起啊,不二,我以为你……”
        不二只是淡淡地摇头。
        迹部皱眉站在标有迹部字样的白色快艇船头,看见一群蓝白色的校服不禁一喜。驱使着快艇驶近了看,才发现众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迹部挑挑眉:“手冢。”
        “啊。”手冢沉着应声。
        迹部又将视线移到一旁坐着的不二身上,迹部突然觉得此刻的不二不像以往的不二。此刻的他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感觉来,不像以往无论如何散发出的光芒都是柔柔的润润的,那种光华,温暖无比。他微微怔然,随即扬声:“不二,本大爷专程为你们赶到这里来,不二你没点感谢?”
        不二站起身来,海风吹得全身湿漉的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他脱下湿淋淋的外套,看着远处渐落的夕阳,声音轻而沉:“你又想要什么?”
        从来没见过这么低落的不二。迹部没应声,只是微扬了扬下巴,仆从们便七手八脚地将青学一干人从摇晃着的救生艇扶上快艇,披了毛毯,快艇在广阔的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色波澜,直向着迹部家的别墅而去。
        各自洗了澡,由于大家的部分行李在船上遗失,虽然大多都留在疗养院里,但至少目前,衣服只能由迹部来提供了。迹部一向不爱这个繁琐的事情,管家准备的衣服大都按照迹部的品味来安排,所以到最后众人从浴室里出来,大多穿着的,尽是棉白的浴衣。
        一看这情形,迹部眉心突地跳了跳。
        乍一看之下,一身白色连脑袋都用白色浴巾裹好实在是很有去参加追悼会的味道。相信此刻谁挤出两滴鳄鱼眼泪扯一嗓子,怕是迹部家的别墅直接变成阴风阵阵的灵堂。
        不二对这个没怎么注意,他洗过澡之后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托着腮望着窗外。落地窗外是一片浩瀚的大海,金色的沙滩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有种凄美的悲凉。鸥群偶尔会在远处盘旋一阵,零星的几点黑色格外如诗似画。
        菊丸有点奇怪地挤到不二身边来,挂在他身上一顿猛蹭:“不二不二~怎么了喵~”
        不二回过神来揉揉菊丸酒红色的翘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没事,可能有些累了。”
        也是。一整天不说生理上本来跑去的疲惫,心理上时时刻刻地担惊害怕也足够让骤然放松下来的大家呵欠连天。于是迹部一个响指,丰盛的晚餐端上餐桌来,白净的餐盘镶着金边在长桌上方悬挂着的水晶吊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欧式的白色餐椅被一一拉开,众人纷纷落座的时候,眼睛只满满地望着眼前精致的晚餐。
        毕竟是长形的餐桌,迹部坐在这头,两边分坐青学众人的时候,位置的分布终究有些刻意。手冢自然是坐在迹部的右下手,那么左下手坐的该是谁呢?按说该是大石的,但不二走到餐桌前的时候,却发现大石坐在手冢身边,他微微一怔,看向其余没有入座的正选们,乾了然地空开一个位置坐在左下手,这明显,就是让不二和手冢对面坐着。
        这些眼神的交流,站着的人还没发现,可早已经入座的手冢和迹部自然注意到了,大石的笑容有些尴尬,他这是习惯动作,况且他与迹部并不算熟识,坐在他身边,终究不如坐在手冢身边更加轻松一些。手冢没说什么,迹部微微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于是大家便这么坐了。大石身旁坐着菊丸,菊丸身旁坐着桃城,乾身旁坐着河村,河村身旁坐着海堂,越前排最末,和迹部隔着长长的餐桌遥遥望着。
        青学大部分人餐桌上的礼仪并不算太差,海堂桃城也没有因为坐得太近打起架来,除了偶尔有清脆的餐具撞触餐盘的声响之外,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不二吃得并不多,除了将眼前餐盘上的东西稍许挑了几叉子之外,就一直托着腮定定地坐着,视线有些飘渺。
        迹部点着眼角的泪痣乜斜向不二,眼神慵然:“啊嗯?吃不惯?”
        不二明白迹部的意思。今天的晚餐大多以西餐为主,迹部以为自己吃的不多是因为更加偏爱和式的缘故。毕竟以前同他一起合宿的时候,怀石料理虽也吃得不多,却绝不是像今天这样随便敷衍的模样。
        不二眉眼舒展着摇了摇头:“很好吃。”
        “那你?”迹部也放下手里的光泽闪耀的餐具,一手托着自己的手肘,另一手支着下巴,那双修长的杏眼里有种看透人心的了然。
        不二勾了勾唇角:“够了。”
        开什么玩笑。迹部又想挑眉了。没见过讲话这么简洁的不二。这家伙的脑袋是被水泡过了,还是被爆炸炸残了?不过迹部没敢这么问,他只是继续抚着泪痣,哼笑一声,开口便是干脆利落的德语:“管家,把这家伙扶回房去。”略略顿了顿,他站起身来,“算了,本大爷亲自来吧。”
        大家基本都没听懂迹部在说什么,见迹部和不二两人走了,不免有些奇怪。连乾都没能知晓不二和迹部的往事,那怕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了。手冢的表情不变,只是轻轻托了托鼻上的眼镜,继续进餐。大石凑过去问唯一可能听得懂德语的手冢:“手冢,不二他……”
        “没什么好担心的。”手冢放下手里的刀具,回过头去异常严肃地望着大石,“继续。”
        这语气一本正经得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另一边,迹部领着不二回房去,走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不二抬起头来看拱形的穹顶上绘着的精美壁画,迹部有些好笑:“当初在冰帝怎么没见你这一副庶民的样子?”
        “呐呐,迹部。”不二收回视线似真似假地抱怨,“今天我失恋了,至少安慰安慰我吧。”
        “你?”迹部有些匪夷所思地上下打量不二,“失恋?”他扬起下巴,“不二你把本大爷当傻子吗?”
        不二轻轻叹息一声,举步继续向前走:“别说你不信,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呢。”
        迹部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才匆匆跟上:“哪只母猫?”
        不二似乎是怔忪了下,他将视线投向洁净的落地窗外,声音有些悠远在这长而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回响:“不,是公的。”然后他苦笑了下,“让你见笑了,迹部……”
        这样说着他回过头去看向迹部的时候,迹部那张英挺而妩媚的面庞近在咫尺,他的话戛然而止被迹部的唇堵在唇畔,不二微微瞪大了眼,冰蓝色的瞳眸带点讶异,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半晌他的唇畔拖出一个有点苦涩的弧度,闭上眼伸手勾住迹部的脖颈。迹部何尝没看见不二的表情,但他不在意,舌尖唇畔的美好让他留连,就算是趁人之危他也不会放开。
        良久迹部才放开不二的唇,他的手臂勾着不二纤细的腰间,不二微仰着头望着迹部,两人似是都有些气息不稳的样子,良久,迹部的拇指扫上不二的唇畔,眼里有种光华明亮得恍若白昼:“喂,不二。”
        “嗯?”不二抬眼看向迹部,栗色的刘海微微翻起,露出带点点晶莹的额头,眉眼温和清秀,瞳眸里竟有种迹部没见过的撩人风情。
        迹部拿手细细地描摹着不二眼角眉梢的轮廓,他慢慢地笑,眼神深邃:“本大爷真可笑。”他放开不二,退去两步,“喂,不二。”他打开落地窗,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落地窗帘不住舞动,他慢慢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很多东西,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嗯。”不二轻轻应了一声,走到迹部身边,看着迹部握起举在半空的手,“你想要抓住什么呢?风吗?”
        迹部转过身来,下颚的线条倨傲而利落,明明是不二的问句,他却偏生不理:“是手冢?”
        不二愣了愣,半晌才垂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迹部有些心头火起。明明若是两人共同竞争,迹部不信自己会输给手冢,可偏偏不二说他失恋了,好哇,本大爷想同你竞争,竟还没法争了。这种有劲没处使的无力感让迹部非常不悦。
        迹部不一定是喜欢不二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就像以前小时候一样,自己欺负不二可以,可别人要是欺负了他,迹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如今这种欺负,迹部不能替不二出头。总不见得让本大爷屈尊降贵地去追求那块冰山然后甩了才算好吧?那简直就是丢本大爷的人。
        迹部是有那种追求不二的想法的。就在方才。可是接吻过后,迹部不能强迫不二。虽然不二表现得很完美,但是迹部看得见不二的表情,感觉得到不二的僵硬。
        他没有感觉,他在害怕,在自暴自弃。
        这种感觉让迹部觉得非常沮丧。
        他不明白那块一看就是老气横秋的冰山木头有什么好的。好吧,他确实责任心重得让自己敬佩,好吧,从女性的角度来说,确实算作英俊,但是该死的,本大爷比那块冰山差在哪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不二一直身在冰帝,本大爷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良久,迹部才有些低沉地这样说:“不二。本大爷要你。”他其实省略了一句话。他想说的是,手冢不要你,本大爷要你。可是话刚出口就产生了歧义。
        不二微微一愣,然后摆出一副上刑场的表情,壮烈闭眼:“好吧。”
        迹部就郁闷了。
        不过幸好他很快就恢复过来,迹部打横抱着不二往他自己的卧室走。
        不二一点都没有反抗。直到迹部把不二扔上床,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不二定定地望着迹部,迹部也定定地望着他。银灰色的发和栗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不二揽住迹部的脖子,该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不二。睁眼。”迹部的声音在他耳边有些压抑的低沉,“看着我。”
        不二有些难堪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眸里满是水汽。望着迹部近在咫尺的脸,飞扬的表情有种自信的妩媚光芒。他猛然推开迹部,微微平定下喘息:“对不起,迹部,对不起。”
        迹部靠在一边,轻轻低笑着扣住不二要离去的手腕。不二回过头来看着迹部,眼里有种无措有种哀伤,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本大爷今天也没准备做。”他轻轻挑眉,看向不二,“但是不二。”他的语气很认真很凝重,“你要是想靠本大爷去忘记那个手冢,劝你不要。你会后悔的。”
        迹部知道不二的意思,不二的想法。他几乎是有些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拽着迹部的。迹部是正人君子。虽然他很想立时将不二占为己有,但是作为不二的朋友,作为手冢的宿敌,他很好地把持着自己。
        不二知道自己伤了迹部。他几乎是昏了头了才会现在在床上和迹部纠缠不清。他想十分肯定地告诉自己,没了手冢自己一样能活得愉快,可是他做不到。连迹部都看出来了,他自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酒不醉人人自醉。归根结底,迷糊的,不是这个世界,是他自己。
        他几乎是有些颤抖着开口:“迹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遍一遍地这样说着,好像说够了多少遍数,才能洗清他心底的罪恶感和内疚。
        迹部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松开不二的手腕,上面一圈红印鲜红得刺目,他甩了甩银灰色的翘发,语气傲然,“本大爷吃香着呢,别到最后再来找本大爷,哼,你恐怕只能做本大爷的地下情人了。”
        不二收敛起的微笑又缓缓展开:“嗯。”
        迹部勾勾唇角,抬手猛然勾住不二的衣领拉近,用舌尖细细地描摹着他柔软的唇线,慢慢地含糊地开口说:“别让本大爷等太久。”
        这样说着的时候,迹部的卧室房门被猛然推开,迹部有些不耐地抬起头来,正想看看是哪个笨蛋这么没有修养的时候,正看见门外站着一溜青学的家伙。
        不二发现每次遇见这种事情总会被人撞见。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诅咒。
        但此刻,他的心境却和当初被立海大一干人撞破全然不同。他靠着迹部,迹部环着他,不二的唇角慢慢勾出一个玩味的笑意,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外的手冢。其余人的表情不看便也知道,那种惊异和囧然占了多数。可是手冢分明不是惊讶。
        他面色很沉。金丝边框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迹部怀里的不二,看哪看哪,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众人几乎已经凝结成冰的时候,手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地扫了眼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二看着手冢离去的身影,眼里铺天盖地的冰蓝,铺天盖地的寒意。
        如果你此刻留下,即使只是质问一句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就代表你其实真的也有在乎我,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在众人没看见的地方,不二的手狠狠收紧,指甲刻进手心的肉里,很深很深。痛,却不自知。因为比它更痛的,还有。
        这个世界太残忍,残忍得前一秒你刚刚认清自己的心,下一秒,他就毫不留情地将你遗弃。
        呐,手冢。我不要喜欢你了。
        ——喜欢你,好痛苦,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