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之后，他才牵起我的手，在唇上一吻后，说：够辣，本汗喜欢。
我朝他淡淡一笑，心里却厌恶极了。看着他笑的嘴脸，有点扭曲，我不喜欢这样的笑。我转头看了地上的杨文一眼，杨文痛苦的看着我，他的脸色比先前更苍白了。
杨文摇着头，嘴里艰难的动着，他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小舞……不要……
我淡然的看着他，嘴里却对着忽儿蔑，说：我有一个条件。
忽儿蔑毫不犹豫的，说：什么条件？只要本汗做得到，本汗一定满足你。
我咧开嘴，一字一字的，咬牙道：杀人。我要你杀了一个人。
忽儿蔑：谁？
我突然把手举起来，直直的对着摊倒在地的杨文，狠道：杀了他。我可不想看着两张同样的脸孔，那样我会认不来的，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分辨不出来吧？杀了他，就永远只有你一个。如何？杀不杀？
忽儿蔑转头看着杨文，许久之后，他转过头来，坚决道：杀了。早该杀了。
听完忽儿蔑的话我乐呵呵的笑起来。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杨文，心里终于下了狠心。背上那一剑，不足以致命。唯有再加上一剑，只要一剑，杨文立即就可以弊命了。
杨文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我看着他，眼中冰冷，面无表情的。杨文，你要恨，下辈子再恨吧，这辈子，你注定该死。
这辈子，你注定爱错。下辈子，别再爱错了。
我得意的看着地板，得意的看着地板上血，心里乐意的不知道笑了多少遍了。
忽儿蔑站起来，抽出剑，缓缓的走到杨文的跟前，然后用剑指着他。他冷冷的，说：说吧，该往哪刺下？
杨文抬起头嘲讽的看着他，嘴角一扬，说：你杀了我吧！不过我会反抗的。忽儿蔑，既然你我之间定要有一个人死的话，那么，我希望是你。因为你的大意，你丢失了五万的大军，因为你的鲁莽，因为你的重色，所以，你再次来到上京，难道你不知道，在上京，远比蒙古危险得多么？
忽儿蔑听完看了我一眼后，随即对着杨文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以为你反抗得了？不错，是本汗鲁莽，本汗丢了自己的军队，本汗是重色，试问美色谁不爱？包括你，杨文，若不是你也放不下，你又何以落到这田地？
杨文苦苦的笑着，他艰难的摇着头，痛苦的，说：……这一剑，我是愿意被刺的……我伤害了小舞……这一剑，是应该的……小舞，你亲手杀了我吧……
杨文说完后，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却塄在那里。许多事，我并不明白。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忽儿蔑突然冷冷大笑，他狂妄道：杀你这种人，倒不必脏了她的手。本汗现在就解决你，然后离开上京，我想，金太宗会以为杨文离开了，而并不是尚在蒙古的忽儿蔑，如何？杀了你，倒省了许多事……说完，忽儿蔑果然举起长剑，欲刺下去。
杨文抬着头，身体在挣扎着，他断断续续的，说：我说过，能杀我的，只有小舞一人……忽儿蔑，你没资格杀我！
杨文的手当住忽儿蔑刺下的剑，兹的一声，杨文的手臂顿时被剑尖刺入。我捂住嘴巴惊呆的看着，杨文的严重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有点痛苦的。
忽儿蔑看着自己手里的剑，眼中杀机再闪，拔剑欲刺。杨文的手臂流血不止，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他的眼神已经在慢慢的黯淡下来。我想，只要忽儿蔑再一剑下去，杨文必死无疑。
杨文，真的会死么？我呆呆的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本恨的，是杨文，可当他真正要死的时候，我的心，为什么，会有点痛呢？
为什么，在心脏的地方，会一抽一抽的痛着？杨文要死了，我该高兴的，不是么？我恍惚的转过头，看着屋外，屋外的士兵兵刃相对，眼神漠然，他们都认定了彼此是彼此的敌人。
他们的弯刀直直的指着对方，指着对方的胸口，就等忽儿蔑或是杨文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把弯刀，刺进敌人的心脏，毫不犹豫的。
再转过头来，发现忽儿蔑的长剑已经高高举起了。我忙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忽儿蔑，急道：大汗不可，此等小人切不可脏了您的手，这人，让士兵杀吧。
忽儿蔑明显塄了一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我抱着，他淡淡的，问：小美人不是恨他入骨？怎么？这会舍不得了？
我哼哼冷笑起来，说：怎么会不舍？我恨死他了。他毁了我，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只是，大汗，小舞不想脏了您的手，他的血，是不干净的。
忽儿蔑突然柔柔的笑起来，说：血不干净？哈哈哈，小美人，你真逗，真是可爱的紧。本汗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既然你怕脏了本汗的手，那好，那么你来动手吧。你亲手杀了他。本汗会抓住你的手的，别怕。
话刚说完，忽儿蔑便转过身来，用一手拉起我环在他腰间的手，摊开后，然后把剑柄放在我手心里，随后大手压着我的手，握紧了剑柄。
我看了看自己握剑的手，然后抬起头，对他晃尔一笑，说：大汗忍心看小舞手上沾满鲜血？
忽儿蔑抬起他的手，帮我拨开额前的发丝，说道：本汗的女人是要见惯鲜血的。小美人，杀了他。杀了他吧！
忽儿蔑眼露精光，他的眸子里，尽是看好戏的模样。
我手腕轻转，随即抬起另一手，用指尖轻轻的擦拭着剑韧上的鲜血，轻轻一点，然后放到鼻子前一闻后，笑着说：鲜血的味道，果然妙极，想必大汗见惯了鲜血，早已忘却这咸腥的味道吧。
忽儿蔑笑而不语的看着我，我则提着剑，一步一步的向杨文移动着。杨文跌坐在地上看着我，看着看着，突然把眼睛闭上了，缓缓的，说：小舞……
杨文的表情，煞是痛苦着，看着他，我突然下不了手。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杨文。若换做别人，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刺下。
我冷冷的，道：杨文，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毁了我，我知道，你曾经说你有个妹妹，但我没想到会是我……你知道的，我宁死不要这个身份，所以，你不能留在世上了。报仇也好，该死也好，你死了，我就不恨你。
说罢，我高高的举起剑，正欲刺下。在欲刺下的那刻，我看见杨文的眼睛里湿湿的，一滴泪水顺着眼角而下，他缓缓的，说：来生不愿做兄妹……小舞，来生做我的女人吧，小舞……小舞……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我的心，也越来越乱。这一剑，我无论如何也刺不下。一个男人的眼泪，一个人死前的话语，都让我动容。那痛彻心扉的爱，我也曾有过，那将死之前的清醒，我也曾经历过。
我可以看见那一望无际碧绿的草原，草原上青草尖尖的摇曳着，蝴蝶在草上飞舞着，一个温柔的男子在草原上等着我。我可以笑着对他，我可以在草原上奔跑着……
我恍惚的看着杨文，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思绪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两年前，杨文爽朗的笑着，两年前，杨文是小舞那接近空白生活的全部。两年前，杨文会逗小舞笑，两年前，小舞哭的时候杨文会静静的坐在旁边等着，等小舞哭完了，杨文才搂过小舞，说：傻瓜，别哭，哭了就变丑了……
可那是两年前啊！为什么，两年后，事情会变这样，那个终日爽朗的杨文，到底去哪了？老天，如果你有眼，那么请让杨文回来吧。他本不该这样的。
我的腿开始发软，眼睛也开始黯淡下来。忽儿蔑似乎察觉了异样，他靠进来，问道：怎么？手软了？
我反应过来，随即回道：没有。
忽儿蔑：那就好，下不了手，那本汗帮你。说完，忽儿蔑果然迈开脚欲过来。我见状，忙吃惊的欲往后退。
如果忽儿蔑过来了，那杨文必死无疑。想到这，我忙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忽儿蔑。
他每走一步，我的手就握得更紧了。我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掌心微微出汗。
忽儿蔑一步一步走近，我的心，也一下一下的跳着。突然之间，我把剑，对准了忽儿蔑。忽儿蔑明显惊住。我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使劲，把剑刺向他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