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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


  我微微一愣:“不用喝孟婆汤吗?”
  “不!”轮微笑着,“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让你不用忘却!”
  “谢谢!”我转身踏入转生池中。
  隐隐的听见轮在我耳边说道:“回声,悲剧很多时候是可以被改变的,知道吗?改变……”似乎还说了什么,只是我已经听不见了。
  微微一笑,悲剧的命运又如何,至少我可以换来一个回去的机会了呢,何况我从不惧怕所谓的悲剧,毕竟它从我出生便伴随着我了,不是吗?

  第一章

  ——十五年后——
  看着眼前战局密布的黑白两棋,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男子,我有些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到底是王宫,哪怕只是招待外臣的宫闱也是说不尽的奢侈豪华。江南上好的丝织贡品青缎薄纱只随意地做成了长长的窗幔,隔着十月的秋风吹出一波波的褶皱。百年的南红木,被天下最好的工匠雕琢出最合适的玩物,或仅做观赏,或做家具,或者做些娱乐消遣品,就比如我手中触摸的棋盘。只是啊,再如何精致也不过是一座监狱,而我,便是其中最无辜的囚犯而已。
  又喝了一口水,对着斟茶的侍女点头表示谢意,有些自我解嘲地品评着手中上好的贡茶。古有诗云:自汲香泉带落花,漫烧石鼎试新茶。绿阴天气闲庭院,卧听黄蜂报晚衙。瞧瞧,多么一派古意惬然,惬意非凡,自由自在的境地,可如今看看自己,古意是有了,惬然却未必啊。
  心下微微叹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该庆幸吗?不用喝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投胎,却是一投投到了这不知名,不知姓的地方,一投,把多少人类文明都给投没了,一投,还给自己投到了这样麻烦的境地。我该悲哀吗?就这么被人夺了自由,囚禁于一方狭小的天地,但却锦衣玉食。悲剧吗?身为红的悲剧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茶,见着对坐的男子神情自若地下了一子。黑白两色棋,下得却是最古老的围棋。不是不爱下围棋,也不是不会下围棋,只是下棋得找对人,下棋人必须心思单纯,坦诚相见,而显然的,和着对坐贵为太子的人下棋,作为囚犯的我实在是吓得胆颤惊心。因为太危险了,要知道观棋识人啊,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实性格都曝露无疑,那我可是会少一张求生的王牌的。以我现下的处境来说,已经释很危险了,不需要再用这棋子给自己添些麻烦。可这棋却是不得不下……那么漫不经心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我年方十五,还是半个心性未定的孩子。
  唉,微微一阵叹息,前世的自己从不费心何人钩心斗角,哪怕叶家是一个如何复杂的家族,哪怕叶老爷子有多少私生子觊觎着叶家的家产,可叶老爷子却有一点始终坚持着,叶老爷子是一个极其讲究出生血统的认,虽然他私生子众多,但自始至终,他只认我为他的亲生子嗣,哪怕我是女儿身,也无法动摇我在家族继承权上的压倒性地位。所以,哪怕叶家是一个如何复杂的大家族,我依旧缺乏钩心斗角的机会,可眼下,似乎非得我钩心斗角才能活下去的样子了,真不知道该感谢老天爷给我机会锻练我的才智,还是要恨老天爷,硬是将人性中一切的龌龊都展现在龌的眼前?!
  稍稍收敛了一下乱飞的神志,对着棋盘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会儿,左上角的黑子攻势非常凶猛,估计自己的白子没什么脱逃的可能,圈死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中腹虽然占了点小便宜,但是适才的一招看似不经意的小小失误已经让之前所得的便宜全数化为乌有,大龙已然不保了呢,若是再行子下去,到终盘的话白子大概要输不少目数呢,加之这个时代无所谓的贴目,胜负已经一目了然。当然,如果对手出个昏招的话,倒叶是可能起死回生的。我摸着手中云子冰凉的触感,微微一笑,有些淘气地伸手搅乱了棋盘。
  “红儿!”对坐的男子微微皱眉看着我,显然对我的无赖行为有些不敢苟同。
  我嘟着嘴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对坐的男子:“尔嘉哥哥,我赢不了你的嘛!”
  “你看出终局了?”李尔嘉挥手招来侍女撤了棋盘,似是漫不经心地问着我。
  “大概要输五目半哦!最少!”我很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李尔嘉是聪明人,一个危险的聪明人,虽由于年岁经验上的缘故,还不如老奸巨滑的狐狸来得刁钻,可也是一等危险人物,他在试我,不止一次的试我,而对付聪明人的试探不能尽骗,适当的耍赖,没心没肺便可。对付正经人,就该用无赖的手法不是?
  “果然是纳兰将军的女公子,京师第一才女,这些年虽未有什么建树,倒也不算落了名声,虽说当年成名时年岁尚小,之后也是寞寞无声,不过这慧根却还是在的,只是没个定性,世人也不算夸大其词。”一直站在一旁喝茶观棋的孙意柳对着李尔嘉说道,听得出有些赞赏,却不会太多。
  “尔嘉哥哥和孙大人最近都很空吗?居然天天来欺负红儿?”我似是孩子心性般问着,答案却是心知肚明。
  “父王怕红儿闷着了,便叫我和意柳多来陪陪你。”李尔嘉淡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技不如人,怎么说得我故意来找你麻烦似的?”
  “天天来,天天下棋,天天输,还不叫故意欺负?”我蹦蹦跳跳地朝着园子里走去,十四五岁的孩子,应该是童言无忌的吧,难得童言无忌一下,前辈子当叶回声的时候,可没这份福气,“以后再来找人家下棋我一定把棋盘都丢进这庭前的池子里。”
  李尔嘉和孙意柳也跟着走了出来,面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却是笑而不答。
  “前线有什么消息吗?可知道我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了?”我看着灰色的天空,有些出神地问道。
  “边关事紧,恐怕短时间不会回来吧。”李尔嘉走了过来,拍拍我的头,“怎么,想家了?皇宫不好吗?”
  我看着李尔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太难回答,说好吧,那是违心,我骗不过眼前的两个狐狸修行者,说不好吧,这是皇宫,他是太子,岂不是当面扇他巴掌?好与不好皆是错的,既然一开始便是错的,那么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李尔嘉看了看我,也不再追问,只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晚上父王要考我们几个兄弟功课呢。”
  我点了点头,招呼着侍女送他们出去,自己却一径走到了园子的池塘边。有些出神地看着满池的荷叶,深秋了呢,只剩下一池的残荷。
  ***  ***
  “小姐!”送了李尔嘉和孙意柳出去的侍女照旧回到了我的身边,拿着厚厚的披风,挂在了我的身上。她是素问,素来穿着青衣,是从小服侍我的侍女,是纳兰家的家仆。不属于这精雕玉琢的皇宫,也不属于我,她是纳兰家的人,只忠于纳兰家的家主——我名义上的父亲。
  “素问,你说我父亲他是真的爱我这个女儿吗?他为什么忍心将我留在这冰冰冷的皇宫呢?”我看着一池的残荷,问着立于身旁的素问。这个问题我是真心想问的,想问问一个父亲对待女儿的态度,是否真的总是如此无情,如同纳兰明镜对待纳兰落红,如同叶寥国对待叶回声。
  “红小姐自小便是聪慧异常不下几位公子,素有纳兰家女公子的雅号,在这京师鸾凤云集之所也有着绝世倾城的美名,当年小姐为将军立下头等大功,将军怎会不爱小姐呢?”素问的回答的绝对是课本中的标准答案,听着似是恭维奉承,语调却是如背书一般平板而无波澜,令人不得不多思量几分她话中的含义。不过她没有说错,纳兰明镜的护国将军名号,至少有一成是我为他打下来的,可惜啊,我后悔了,当初年幼不知世事,加之记忆被转生池封印着,若我知道是眼前这样乱七八糟的局,我一定不趟这混水,可惜,当初的我,养在深闺,空有虚长的年龄智商,却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混乱局面,全把暴风雨前的宁静看作是太平世界了,结果铸成大错啊。
  “你既然说我聪慧不下几位哥哥,就该知道你骗不了我!”我轻轻的叹息,斜斜地靠在池边凉亭的软榻上,一手放在矮几上支着头,“我终究只是一个女公子,终究只是父亲手中的一枚弃子而已,我的生死,爹爹从不在乎,也难为你没得去边关,跑来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