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漏雨。
刚刚跑出富贵酒楼,就有几个人跟上我了。
我火从心头起——干脆和他们拼了。
“出来吧!”我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本姑娘最讨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跟踪了一天,也该累了吧!出来吧?不是想杀本姑娘的吗?来吧!来吧!杀了我。找你们的主子领赏去吧!”
“来啊!来啊!”街上的人都奇怪地打量着我。
“这位姑娘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有两个人在悄悄地议论。
“你才有神经病!”我转过身冲那人狠狠地骂道。不知怎的,我的头又痛起来了。
“出来啊!本姑娘不怕你们……”
“可惜啊!这姑娘长得这么标致,却是个疯子……”旁边的人又在议论着。
“我不是——我不是——”我继续喊叫道。“是有人在追杀我。有人在追杀我,你看见了吗?”我拉住旁边一个大婶。
“大婶,你看见了吗?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人,还有——那个穿红衣服的。还有那个,那个,那个……他们全都是来杀我的……”
想必这一幕被楼上那些大人一览无余了——李相国的女儿、未来的太子妃因为受到侮辱,而突然精神失常。
明天,这件事情会被传遍朝野。
太子将会出于自身的名誉而重新考虑太子妃的人选。
好毒的计策。
正在我在街头手足无措的时候,被所有人都当成疯子的时候,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过来,悄悄对我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请姑娘跟我来。”
“你家主人是谁?”
“姑娘去了就知。”
抬眼看四周,已经无处可去。于是跟着那姑娘走了。那姑娘脚力极好,拉起我几乎是在飞的感觉。竟是个隐藏的武功高手。
我心下暗惊,属下既然有这样的武功,主人必定更了不得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一会,进了一个地方,乃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天香楼。
我更加吃惊——难道这里也有武林高手?
进了一间密室。
一个身着水蓝上衣,湖绿长裙的女子站在里面。
“你来了?”她转过身来,我大吃一惊——正是玉如意。
“怎么是你——”
“很意外是吧?”玉如意淡淡一笑,“我是受宁王所托,一路保护姑娘安全进宫。可惜,我来迟了,让姑娘受惊了。”
“宁王?好象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啊。我和冰儿姑娘,还有——”她顿了一顿,“我们都是宁王的朋友。宁王有什么吩咐,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帮他的。”
“宁王,他好些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来你还是关心他的。我想,如果宁王知道你在关心他,那么他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她看着我,淡淡一笑。“其实他应该高兴,因为这么多年,他还是找到你了。”
“怎么你也知道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明白——”我一脸迷惑地对她说道,“以前我连前世今生什么的,都根本不信。现在突然你们都认定我的前世是——那个女人。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
“也难怪,你喝了三碗孟婆汤,临走前还宣称自己生生世世都要忘记他……”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宁王他痴心不改,竟不认命……”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冰儿和你好象都知道很多事情,却惟独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告诉你们的吗?”
“我们认识宁王已经很多年了。他压抑得久了,总是要倾诉的。况且,他这么多年来老是独身一人,又没有任何女人。对于一个年纪英俊的王爷来说,是不正常的。你不知道,前些年整个江南就流传他有断袖之癖,还有甚者,居然说他是个女人,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玉如意说着,淡淡一笑,“不过宁王倒是不介意,只是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人都挤破了门槛。平时又被众女纠缠,委实麻烦得紧。”
这样的谣传我也听说了。那时候,我也曾怀疑过他是不是个女人。如今想来真是好笑。
“是么?不过他还是娶了一王妃的,不是么?”不知怎的,提起前宁王妃,我心里不由得一酸。
“说起这件事情,还得怪冰儿。当年杭州知府的女儿上官逸尘随同她父亲来到宁王府。那小姐对宁王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怎奈宁王早已心有所属,不为所动。那小姐也真是个人物。知道宁王那里不好下手,就天天来缠冰儿和我。冰儿那时年纪小,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宁王要找的女人名字叫纳兰汀落,而且手腕上有朵红色的彼岸花。”
“于是那小姐就冒充自己是汀落,还在手腕上刺了一朵彼岸花。宁王虽然对她并无好感,但是因为有三生之约,也只好娶她。谁知道半年后,那小姐和上官家一起被人暗杀……”玉如意叹了一口气,“宁王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内疚,再也不敢轻易认定汀落的身份。冰儿也因为自己没有保守住秘密,而一直自责。你别看她现在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当年不知道多聒噪呢!”
“原来是这样。八年前,上官逸尘是不是也认识了太子?”我想起了太子八年前在江南巡查时遇见的一个名叫“汀落”的女子。该不会是她吧?
“是啊!那小姐虽然为人阴恻专横了些,可是却生得一副美人坯子,又有些才艺,当年在江南也迷住了不少公子哥儿。太子八年前来过宁王府,好象是为了汀落而来。那时候年轻气盛,两个人竟然闹翻了。刚好太子出府以后,就遇见刺客,以为是宁王所派。这梁子就结得更大了。但是,宁王一向光明磊落,又怎么可能做那等小人行径呢?”玉如意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已经过了八年,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原来太子一直对宁王没有好感,竟然是因为这样!
八年前,他和宁王遇见同一个女人,八年后又同时遇见另一个女人,难怪——
当年的上官逸尘没有选择太子,太子一定很伤心,所以他的性格才变得那么忧郁。可是现在的轻鸾若再不选择太子,太子该情何以堪?
该是回宫的时候了。
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竟没有心思去关心别的事情。一心只想回到自己所爱的人身边。
太子已经受了太多苦,我怎么能够再让他受苦?
于是起身告辞——
“轻鸾现在被人追杀,希望姑娘帮忙通知一下锦衣卫指挥史秦海成大人。如果找不到他,就找一下禁军统领殷宴庐和仇楚生,让他们来接我……”
“你还要回去?”玉如意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打算回宁王府?”
“轻鸾感激宁王和你们大家的厚爱,但轻鸾与太子已有婚约——”我低下头回答道。
“婚约?区区一纸婚约,难道及得上你和宁王的三生之约?”玉如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回宫,我也会帮你的。”
我取下腰带上的玉佩:“他们看见这个就会派人跟你来的。”
“三生之约”对于轻鸾来说,遥远得就像一场梦。还是和太子实实在在的五年感情更牢靠些。至于宁王,无论轻鸾是不是他要找的前世,今生,轻鸾恐怕也是不能回报了。
玉如意看着我,我明白她目光的含义——是替宁王惋惜、感叹和不值罢?
她接过我手中的玉配,戴呵责一顶面纱,就走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这一走,倒促成了一段姻缘,我也因此而高兴了很久。
等了一个时辰,她和殷宴庐一起回来了。
“秦大人被派到直隶去了。现在锦衣卫暂由属下接管。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难怪,今天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他来
“请姑娘上路吧!属下带了八个千户前来,应该不会有事。”
出门的时候,我看殷宴庐对玉如意似乎恋恋不舍。
终于回宫了。我才刚刚走进宫门口,就远远地看见太子站在那里,寒冬的风猎猎地吹着。
“来了吗?轻鸾回来了吗?”他不停地问身边的人。雪花片片落在他身上,他竟然好象没有发觉似的。太子曾经说过最怕冷,此刻却冒着严寒等在这里等我。
“轻鸾回来了吗?回来了吗?”当我渐渐走近他身边,他还在不停地问身边的侍卫。侍卫看见我,正想回答。我悄悄地冲他示意。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轻鸾回来了吗?你们仔细地看着,她回来了马上告诉我……”
“轻鸾回来了。佑樘……轻鸾回来了。”我握住太子伸出的冻得通红的手,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是轻鸾回来了……”
“轻鸾——轻鸾——”太子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眼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轻鸾。是我。佑樘。我回来了。”我握紧太子的手,希望再也不要放开了,“我们回去吧!”
我和太子紧紧地握住手,如同握住我们的幸福。
“轻鸾,我不会再放手了。”回宫以后,太子对我说道,“等今年春天,我们就举行大婚吧!”
“大婚?”我一惊,“春天?”这也太突然了吧?春天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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