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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我们称为“妄想症”的心理疾病也会表现出另外一个症状,也是每个小我都有的成分,但是在妄想症患者身上是比较极端的形式。患者愈是看到自己被他人迫害、跟踪或威胁,他就愈会把自己想象成宇宙的中心,其他的人、事、物都是随着他而起舞。同时他会觉得自己格外地重要和特殊,因为他幻想有那么多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的受害者情结和被那么多人错待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格外地特殊。在形成他幻觉系统基础的故事中,他常常赋予自己两种角色,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有潜力的英雄,即将拯救这个世界或是击败所有邪恶的力量。

种族、国家和宗教组织的集体小我也常常有很强的妄想成分:我们和邪恶的“他人”对抗。这也是人类受苦的众多起因之一。西班牙的宗教法庭、起诉并焚烧异教徒和“女巫”,还有导致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美苏之间的冷战、美国20世纪50年代的麦卡锡主义、中东长久以来的暴力争端,这些都是被极端的集体妄想症所操控的人类痛苦的戏剧事件。

个人、团体和国家如果愈加地无意识,小我的病态就愈可能以肢体暴力的形式展现。当小我试图坚定它的立场,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对方是错的,它会使用一种非常原始但却很普遍的方式——暴力。对非常无意识的人来说,争吵很容易就会引发肢体暴力。争吵是什么?就是两个人或很多人都在表达他们的意见,但是彼此的意见相左。每个人都与构成他们意见的思想如此地认同,以至于这些思想变得如此强硬而成为心理的立场,而且他们都投注了自我感在其中。换句话说,身份认同和思想合并了。在这种情形下,当维护我的意见(思想)的时候,我感觉是在防卫我自己,我的表现也如此。无意识地,我会感觉自己好像在为生存而战,我的行为也是如此,所以我的情绪自然会反映出这个无意识的信念。它们变得非常地紊乱。我很烦恼、愤怒,防卫性或是攻击性很强。我需要不计一切代价获取胜利,否则我就会灭亡。这是一个幻相。小我不知道你的心智和心理上的立场与你的本质毫无关系,因为小我就是未受观测的心智本身(unobserved  mind  itself)。

在禅宗里他们说:“不要寻找真理。只要停止重视(cherish)意见就好了。”这是什么意思?放下对心智的认同,那么你超越心智的本质就会自动浮现。

  
工作——小我存在与否

  

很多人都有不受小我控制的时刻。在某些领域有特殊成就的人,就有可能在他们工作的时候,完全或是大部分地从小我中解脱。他们可能毫不知情,但是他们的工作本身已经成为一种灵性的修持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工作的时候非常的临在,而在日常生活中又会落回到比较无意识的状态。这意味着他们临在的状态只是暂时地局限于生活中的一个领域而已。我接触过一些老师、艺术家、护士、医生、科学家、社会工作者、服务生、美发师、企业老板还有销售人员,他们工作时并没有在追寻自我,而是完全顺应当时之所需,令人敬佩。他们与工作合一,也与当下合一了,也与当时他们服务的人或是任务合而为一。这些人对于其他人的影响,远超过他们提供的功能所带来的影响。每个和他们接触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小我的缓减。即使那些小我强烈的人,都会开始放松,放下防卫,并且在互动中不再做角色扮演。理所当然的是,这些工作时不带小我色彩的人,在他们的工作中都有杰出的表现。任何与他所做之事合一的人,就是在创建一个新的世界。

我也接触过一些人,他们也许技术上非常到位,但是他们的小我却时时地破坏他们的成果。他们的注意力只有一部分是放在工作上,其他的部分都是在自己身上。他们的小我需要得到个别的关注,如果得不到足够认可的话(可能永远都不够),他们会浪费很多能量在怨怼上面:“有其他的人获得比我还多的关注吗?”此外,这些人主要关注的焦点也许是利益或权力,而他们的工作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标的手段。当工作变成不过是达到目标的手段时,它就不会是高质量的。当工作中有障碍或困难的时候,当事情不如预期顺利的时候,当其他人或是环境不给予助力或合作时,他们不但不会立刻与这个新的状况合一,而针对当下的情况采取必要的措施,反倒会起而抗拒新的状况,而让自己与它分开。在这里,有一个“我”觉得个人受到了侵犯或是觉得怨恨,而且大量的能量会在无用的反抗或怒气中燃烧殆尽,而这些能量如果没有被小我错误地使用的话,其实是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尤有甚者,这股反抗的能量会创造新的障碍、新的反对势力。很多人真的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当有些人不帮助其他人、不与其他人分享资讯或是陷害别人,免得别人会比“我”成功或是比“我”得到更多的荣誉时,这反而是不自觉地伤害了自己的工作。对小我来说,合作是个陌生的名词,除非有暗藏的其他动机。小我不知道,你愈是把别人包容进来,事情会进行得愈加顺利,而且各种事物会愈容易流向你。当你不给别人帮助,或是只给别人一点点帮助,或是在别人的路上制造障碍,宇宙(以人、事、物的形式)也不会给你帮助,或是只给你一点点帮助,因为你把自己从整体之中切割开了。小我无意识的核心感受就是“不够”,所以它对别人成功的反应,觉得好像是他们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小我不知道,你对其他人成功的怨怼,反而会阻碍你自己成功的机会。为了要吸引成功,不论你在哪里看到它都要随时欢迎它。

  
病中的小我

  

一个疾病可能会强化小我或是减弱小我。如果你抱怨、感到自怜或是怨恨自己的病,你的小我就会获得强化。如果你把疾病当成你部分概念上的身份认同的话,小我也会增强:“我是某种疾病的患者。”啊,那现在我们知道你是谁了!而另外有些人,在平常生活中有很强大的小我,但是生病之后,突然之间就变成一个温柔、和善,比以前好很多的人。他们可能获得了在以前正常生活中永远得不到的一些洞见。他们可能接触到内在的领悟和满足,而说出一些智慧的话语。然后,当他们好起来的时候,能量回来了,小我也回来了。

当你生病的时候,你的能量水平是很低的,而有机体的智慧可能会接管,利用剩下的能量来疗愈你的身体,所以没有足够的能量给心智使用,心智指的就是:小我的思考和情绪。小我会耗损大量的能量。然而在有些例子中,小我还是保存了仅有的一点能量,来供自己的目的使用。不用说的是,在病中小我获得增强的人,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康复。有些人永远康复不了,所以疾病转变成慢性的,也成为他们虚假自我感永久的一部分了。

  
集体小我

  

与自己共处有多困难?小我试图逃离个人自我的空虚不足感时,使用的方法之一,就是借由认同一个团体而扩大和加强它的自我感。那个团体可能是:国家、政党、公司、组织、教派、俱乐部、帮派、足球队等。

在有些例子中,有人奉献他的生命去无私地为一个更大更好的团体目标而工作,完全不求任何个人的回报、赞赏,或是为自己积攒什么。在此,个人的小我似乎完全地瓦解了。从个人自我可怕的负担中解脱出来是多轻松的一件事啊!无论工作得多么辛苦,需要牺牲多少的东西,团体的成员都感到快乐和满足。他们看起来好像都已经超越了小我。问题是:他们是真正的自由了,还是小我只是从个人转化到了团体?

一个集体的小我展现出来的特质和个人小我是一样的,比如说:需要冲突和敌人,需要更多,需要自己是对的,而与其他犯错的人对抗,等等。迟早这个团体会和其他的团体发生冲突,因为它无意识地在寻求冲突,而且它需要对手来界定自己的界限和身份认同。而它的成员在小我驱使的行动中醒来之后,会经验到不可避免的痛苦。在那个时刻,他们可能就此觉醒,而了解到他们所属的这个团体,有强烈病态疯狂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