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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情.佳期如梦



  呵手试梅妆,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银银白雪裹皇城,一别数日却也没了往日的无奈,反倒让人凭添了几分温暖,是家的味道吧!因为这里有她选择的男人,有他的亲人,不知不觉间动情于一个人,也会不知不觉间接受了所有他的一切。纵是幽幽深宫千秋岁,前途许是步步艰辛,但她信了身后总会有喁琰伴着,不再如往昔般孤单。
  瞧着这久别的皇宫,一景一物却如意料之外的亲切,凝雪如是叹着。曾几何时,她也沦为害怕寂寞的女人。该是这北方的深冬冻的人寒颤吧,才会特别想有个人陪着;又或是那双手的炙热温度连她也开始眷恋了。
  回宫也已数日了,喁琰总是每天皱紧着眉,常在养心殿和太上皇议事便要议到天亮,紧接着还要故作精神奕奕的上早朝。陪她的时间自然也少了许多,这些辛劳她都看在眼里也着实心疼,却也明知这些事不是她该管的。直觉告诉她那精力过分的充沛的太上皇该是熬不了多久了,难怪会急召喁琰回宫。
  “梦铃,你先下去,我和凝妃有些事要说。”
  “是。”
  过分紧张的吩咐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阑轻声推门而入。失了往日的优雅,快步走至凝雪跟前,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好让接下来的话说的流畅些。
  好笑的看了眼那仓皇的丫头,体贴的将案上的茶盅替上,好让她舒服些,见她那鲜少的紧张神色,凝雪才意识到不会或许是真出了什么大事,疑惑的开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有没有怀疑太上皇是回光返照?”这些时日来太上皇一反常态,精神倍好,似是回到了从前。常在养心殿批阅奏折与皇上亲王大臣们议事直至天亮,着实可疑。
  “这话放在心里就好,这地方人多口杂若真是那么回事,被人听到了这话,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这现象代表的意义人人都明于心,却不多说,平日里象来不问世事的沐阑今个儿怎么就反了常态:“你那么匆忙来找我该不会是为了说这事吧。”
  “当然不是,人到了这会儿说的话总是关键之言。方才想去看皇后,却见坤宁宫里今日奇异的很,宫女和侍卫们全都集在门外守着,我一时好奇就想办法溜进去了,才听到了皇上和皇后的谈话。”拜托她哪有那么无聊,把这人人都知道的事当作大事来讲。
  “许久不见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明摆着派了那么多人守自是有秘密要说,你却偷偷跑进去偷听,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一样是死罪……”
  “好了,先别念我了。原来太上皇最近不断的在皇上还有皇后的耳边重复着,要他们千万小心你……”
  这话反倒让凝雪听了犯了糊涂,小心她,若真怕她有那么野心颠覆大清,太上皇大可以给她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办了啊,何苦要这样小心提防着:“为何?”
  “因为你姓叶赫那拉,当日老祖宗太祖皇帝建堂时,曾在地下挖出石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灭建州叶赫那拉者’,后又有喇嘛预言,叶赫那拉氏能将大清历代基业毁之,但也一样能助大清平天下,得传百年。所以老祖宗遗训大清历来选妃最忌这姓,代代相传到了太上皇那儿也都快忘了这遗训了,你的出现却让他老人家不得不防。但那句‘一样能助大清平天下,得传百年’却也一样管用,所以对你到底该杀该善待,都还在犹豫着……”一口气说完这一大堆话,沐阑赶紧找了个空闲继续喝茶。她怕的是,皇上为了江山一念之差真动了杀凝雪的念头,或是用了皇后的主意废妃贬为平民;无论用了哪一招她都不乐见,她要凝雪幸福,要凝雪永远陪着自己。
  呵……几句预言,到底是世人的捉弄还是真正的天命都没个准头,就这么忧心忧滤着,需要吗?事已至今,他们太高估她了,她不过是个女子,要的不过是单纯的爱,沉重的江山她又怎么背负的起:“放心,不会有事。若真有性命之危,早出事了。他老人家怕的就是激怒了叶赫那拉的族人应了当日石碑上的文,若是我没那野心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何况……我信喁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相信他都会护着我。”
  是那份互相信任吧,她知道喁琰一定会信她没有那传说中的野心,而她也信他不会是个如此没有主张的昏君。
  “那为什么皇上要瞒着你呢,他大可以明着跟你说啊,也好让你有对策嘛。”她始终无法相信男人的爱会真,何况一年之前那皇上心底还只存了舒甯儿,如此容易变心的男人值得吗?谁有能肯定,若干年后,凝雪不会是第二个舒甯儿呢。
  “他该是不想让我想太多,认为这事是他因该替我承担的……”
  话到一半突然而至的丧钟声犹如晴空霹雳般,让两人相视无言呆坐着。虽一切早在意料之中,但此刻这消息仍是来的太过突兀,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
  愣了片刻,那不断回响在紫禁城里的沉重的钟声,让她终不得不信这事实。顾不得身后沐阑担心的叫喊声,她几乎是没有时间多做任何思考的直冲出景仁宫。
  拉住匆匆路过的小太监,问道:“太上皇在哪?”
  “回娘娘,养心殿……”
  话音未落,只见那秀丽倩影早已转身离开。一袭华丽的白色裘毛旗装,衬托的这凝妃娘娘更是美的华实有余,只是那迈步奔跑的仓皇样浑不似外表般的恬静,幸好太上皇驾崩人人都诚惶诚恐着,也没心思去留意她的异样。
  直达养心殿后,看着里面乱成一堆的摸样,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向她请安。唯一注意到她这突然出现的,怕也只有喁琰了,他转身不发一言的凝着她,那眼神的无奈显而易见。斜靠在养心殿外的宫柱上,颓废的让人心疼。稳住步伐后,凝雪幽幽的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安静的就这么陪着这男子立着。第一次她发现,他的手也会如此寒冷,也会需要人给他温暖。
  片刻后,太上皇就这么被太监们恭敬的抬出养心殿。一代君王英明一世,临死都要守着那龙椅,对于男人而言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侧头看着身旁始终静默着的男子,没有泪,但她明显感觉的到他的伤心,或是早猜到了他会难过,所以她才不顾寒冷与礼节的就这么狂奔而来,她只是希望在他最不开心的时候能陪着他,纵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痛,但至少能让他觉得自己不孤单。
  “冷吗?陪我回乾清宫吧。”没有任何的话语,只在见凝雪轻点头后,他便拉着她的手那么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他压根不在乎世人怎么说他,说他不孝也好,不敬也好。他只想离开那地方,有那么多亲王守着,又何必在乎少了他一个人呢。
  到了乾清宫后,见喁琰不想多语,她也乖巧的不多问,只径自看着这宫里的摆设。身为当今皇贵妃,这皇帝的寝宫她却只来过一次,现在回头想来,皇上的确是纵容了她不少。天下间能有几人是带着处子之身坐上贵妃之位的。
  “那么冷的天,出来凑什么热闹?”虽太上皇驾崩实属大事,却也不需她这皇贵妃特地前来的吧。这最后一程原就该是芸芸子嗣以及皇后该送的,她的突然出现让他颇为惊讶。
  “猜你心里头会不好过,所以想来陪陪你,不想让你觉得孤单。”凝雪反倒不做任何隐瞒,道出心底的担忧。她一定要说,要让他真真切切的知道,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她也会一路陪着他走直至最后。
  有些感怀的沧桑一笑,这次回宫连他自己都觉得老了好多。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向凝雪,示意她过来。柔夷在握后,他顺势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嗅着她的发香,感受着她的真实存在。
  “别想太多了,雪儿不会安慰人。只是事已至此,你更该勇敢站起来,为太上皇,为大清历代先皇辛苦创下的江山贡献一已之力。才能让他们安心的闭目。”边说着边轻柔的回抱着他,受伤的男人有如孩子啊。
  “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去时的感觉吗?先是视朕如已出的淑嘉皇贵妃,后又是皇额娘,现在又是皇阿玛;朕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啊。”
  闻言,凝雪转过身坚定的看向他,“虽不能和老祖宗们相提并论,但是我还是要说,你还有我。”
  “是啊,幸好还有你。”这是一种眷恋吧,到了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爱已深到这样的地步,若有一天那个躺在他面前永远闭上眼的人是凝雪,他该会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啊,“今晚留在乾清宫陪朕,哪都别去,别扔下朕一个人。”
  这请求让她震惊,犹豫了片刻却人是应允了。明知今夜她留下一定会为皇上带来重情寡孝的罪名,可她仍是答应了,爱果真会让人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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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月五日,太上皇于养心殿驾崩,全国举丧带孝。相较而言这依旧沉醉于一夜欢愉的皇上自是引起了不少的争议,无奈何所有人也皆是敢怒莫敢言。
  天刚骤亮皇上便起身梳洗,直奔养心殿与众亲王们商量太上皇大葬事宜。凝雪转醒时身旁已空无一人,只有宫女们静静的侯着,和衣打理后,便回了景仁宫。一路上隐隐约约听见的言论已不少,呵……又有谁会相信他们这一夜的单纯呢,只是互相陪伴而已,没有任何他们所想象的苟且之事。是他们把君王设想的太伟大了吧,他也会是个怕寂寞的人啊,也会有极度伤心需要人安慰之时。
  行经御花园,眼前这熟悉的身影让她停了脚步,看着眼前这男子。不似路过,更似是在此处恭候多时。
  “微臣向凝妃娘娘请安。”终盼到来人,喁璇未露太多声色,颇为见外的行着礼。
  “仪亲王多礼了,一大清早的该是和皇上刚刚议完事吧,怎么不回王府歇息呢,反倒兴致大好来逛御花园。”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静默的开口,对着男人她早已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呵……微臣的兴致哪有皇上那么好,皇阿玛驾崩还有那心思招您侍寝。”
  这话里的刻薄与不敬让凝雪微微挑眉,她不会看错他那眼里对喁琰的敌意,似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而那眉宇间隐约透着的野心更是让人不敢小瞧,该是要提醒他一下自己那身份吧,“什么时候起,王爷居然都敢管起皇上的后宫私事了,还望王爷谨记自己的身份别越了太多。”
  “别越了太多!曾经有人想让我越更多呢,别想到现在反倒这样的劝我。”女人心果然是天下转变至快之物,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这事到底轮不轮的到他来管。现下不适宜在这女子面前表露太多:“甯儿想见你。”
  “为了要进宫的事吗?若是这样我不便特意前去相见,劳烦王爷代为相传就好。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连民间都要把所有婚庆移后,更何况这宫里,让她暂时别急等上一段日子吧,早晚会佳期如梦的。太上皇这事,就甯儿而言也不算坏事吧!”总觉得今日的喁璇似与以往有些不同,一言一举中仿如透着让人胆寒的野心与突来的暧昧。这样的他,让她不想花时间多应酬,尽快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倒也省事:“若没其他事,凝雪先行告辞了,免得为王爷带了些不该有的闲言闲语。”
  “才数日不见,凝妃娘娘何需这样的躲着我,连和微臣说几话如往日般聊聊的时间都没了吗?”见她急着要走,他颇觉不舒服,连礼数都忘了直接伸手拦住。
  “国事繁忙,王爷该忙的那个人是你。等着你去替皇上分忧的事多着呢,实在不该在这浪费时间……”
  “是呢,看来朕对这皇弟太纵容了,让他天天悠闲无聊的很啊。以后该是多分些事让你忙着,才不至于一天到晚来这御花园缠着朕的爱妃聊天。”苍劲霸道的声音突然而至,双手更是不着痕迹的拨开喁璇的。当初既然是他自己的放弃的,到了今日就别想在后悔,眼神直直的盯着喁璇,示意他把握住分寸别让他真动了火。
  待凝雪回神时已安稳的靠在他怀中,见场面有些过分的冷然,也只能僵硬的开口:“皇上,走吧,想必仪亲王因该还有其他事要忙吧。”
  明白她的意思,喁琰也不再多做刁难,牵起她的手转身离开。终究他们是兄弟,而自己欠他的一直甚多,不到万不得以也不至于与他拉下了脸。
  相较于这平心静气,淡若清风的两人。喁璇的心情可没那么平静,微眯的双眼透着有如鹰隼的厉光,他……真以为他会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