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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忧心起


  “喜……喜欢……喜欢她表哥?”
  晌午,  白倾沅在临江楼前,只觉自己被头顶烈日烤的外焦里嫩,眼冒金星。
  沈知鹤喜欢她表哥?沈知鹤喜欢她表哥!
  她怎么能喜欢顾言观呢,  亏她方才还将人当自己亲表妹似的照顾着,  结果转头就给了她当头棒喝。
  还是打小就喜欢的,又是表兄妹,  那岂不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白倾沅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已经因为成熙的那句话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成熙见她闷闷,  问她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白倾沅撅了小嘴,  嘟囔道:“炙羊肉都冷了。”
  “冷了我叫人再给你买一份儿去。”成熙宽慰她,  正想带她上楼,又见她不是很乐意的模样,再问道,  “如何?”
  她道:“我想自己去买,姐姐先上去坐坐吧,我去去就回。”
  “一个人怎么成,  好歹叫南觅她们陪着你。”成熙刚一说完,泠鸢和南觅便自觉跟上来了。
  白倾沅无奈之下,  只能同意带着两人。
  她不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她上一世住在皇城,却也时常出宫玩乐,这盛都的大街小巷,虽不至于了如指掌,但总归是走不出差错。
  泠鸢和南觅跟在她身后,  一致地在想着,这人分明是头一回到的京城,怎么就能跟住在这里很久了似的,不管去哪,不论做什么,都是这么的顺当如意。
  但是她们默契地没有说,白倾沅身上有问题的地方太多了,再多一点也不稀奇。
  “再来一份炙羊肉,再来一串糖葫芦,再来一包豌豆黄……”白倾沅掰着手指头数着,到底要买多少的东西。
  “这也太多了些,县主不是刚用了午膳么?”泠鸢咋舌。
  南觅却显贴心道:“县主是怕上了灵泉寺就没这么多吃的了,想再多带些回去?”
  白倾沅摇摇头,泠鸢接她的话道:“其实县主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必要非得回那灵泉寺吧?”
  怀里抱了东西的白倾沅一听这话,立时回头瞪了她一眼,“泠鸢你惯会胡说,我哪里就好了?在京城里头乱说话,是要挨板子的。”
  见白倾沅都搬出板子来吓唬自己了,泠鸢多少也就知道,她恐怕是真的不想离开灵泉寺了。
  “还要一份猪蹄尖儿,在那里呢,南觅你帮我去买一下!”白倾沅指着不远处的摊子,示意南觅过去。
  南觅听话地跑去给她买东西,白倾沅眼睛牢牢盯着她,一手却捏了泠鸢的手腕,道了一句:“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泠鸢有几分着急:“可是……”
  “没有可是,父王那边我自己会解释,你不用担心。”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南觅就往回走了,白倾沅冲她挥挥手,接过她手中的烤猪蹄闻了许久,十分满足。
  “县主不尝一块?”南觅见她闻过之后又将东西包回原样,便问了一句。
  白倾沅神神秘秘道:“这是我要送给别人的。”
  南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懂的是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不懂的却是她想要送给谁。据她所知,嘉宁县主在京中并无多少亲朋好友,唯二的两个便是成熙与成柔长公主,如今一个回了宫,一个刚同她一道吃完一份烤猪蹄尖儿,都该不会是她的送礼对象。
  想起白倾沅在山上时常神出鬼没的行踪,南觅似乎逐渐捕捉到了一丝线索,但又不敢确定。
  这时,她听见白倾沅又自言自语道:“我要将东西带去跟他一块儿吃,这样感情才会更好。”
  南觅失笑,她果真是从没将她们当外人。
  白倾沅低着头,打量刚刚买来的一大堆东西,好半晌,总算露出沈知鹤走后的第一个笑颜。
  表妹不表妹的她才不管,反正她现在住在灵泉寺,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是真理。
  她将东西交给泠鸢和南觅,正准备回去,忽又听见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快。她循着声响回头,见不远处跑马过来的,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她不陌生,是上一世成柔的驸马,蒋家少将军蒋含称。
  顾家分崩离析后,太后一直想要抬高蒋家来作为自己的军中后盾。奈何当年顾大将军平定北狄,名声响亮,震慑四方,以致边境安稳数载,无人来犯,蒋家毫无用武之地,实难服众。
  蒋含称的马快速从她面前飞过,向远方疾驰而去,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喃喃道:“这方向似乎是要出城?”
  不过片刻功夫,又有大批的马蹄声传来,音律和谐,整齐划一,虽马匹众多,却不显杂乱,明显是从军队里出来的。
  白倾沅怔怔看着大队人马追随蒋含称的方向去,听见有路人说话:“先前那人是犯了什么错,要被官兵追杀吗?”
  “什么追杀,那是蒋家的少将军,那些人,分明是他的部下。”
  “少将军啊!那可真行。”
  是了,那些人是蒋含称的部下,他们这样大批追随他出城,是要去哪里?
  “近来外头有什么大事发生?”她急忙问向南觅。
  南觅道:“近来外头最大的事,莫过于驸马遇刺了。”
  白倾沅恍然大悟,她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
  驸马遇刺,陈玉明又杀了县官,北郡因为陈家闹翻了天,再加上姜祁去保了樊古兰,姜家也掺和了进去,这样一团乱麻,京中坐镇的太后娘娘,怎么能不派出自己的人去协助北郡王处理呢?
  只要蒋含称这回办事得力,回来之后再迎娶公主,加官进爵,蒋家的地位虽不能说扶摇直上,但怎么着也能上个台阶就是了。
  她心里感慨万分,想这蒋含称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白捡这么大便宜。
  她回到临江楼与成熙会合,又意外得知成熙不能与她一道上山的消息。
  “你也知道驸马这回出了事,我虽不喜他,但怎么着,打狗也得看主人,山上你先回去,我得留在这里,陪他们好好玩。”
  这几日的接触白倾沅算是明白了,成熙爱玩是真的,随性潇洒也是真的,偏执护短也是真的,独独一点,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喜驸马,是假的。
  不喜他,又何必大费周章派人去北郡救他,不喜他,又何必心心念念要留在家中等他,不喜他,又何必为他出头,说些愤恨不平的话。
  这位先皇后嫡出的成熙长公主啊,骨子里的骄傲和韧性,是谁也比不了的。
  白倾沅下了马车,仰头望着通往灵泉寺的一级级台阶,忽然有些悲从中来。
  她下一趟山,给顾言观带了这么多东西,他怎么就不能到山脚下来接接她呢,怎么就不能主动些来背她上山呢。
  不过随即她又垮了脸,知道自己这是在强人所难,恐怕他连自己有没有下山都不知道,更遑论知道她何时归来。
  星河渐起,白倾沅披了夜行衣,手中抱了大袋包裹,蹑手蹑脚敲开了小屋的门。
  顾言观开门,瞧见是她,既不意外,也不欣喜,过于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问道:“县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我来给你送吃的!”
  白倾沅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大包裹,十分兴奋。
  顾言观视线向下,扫了眼她怀中的包裹,冷冰冰地拒绝道:“多谢县主美意,在下不用……”
  “你要!”白倾沅一只脚横进了他的屋内,“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喊人,说你非礼我!”
  她见顾言观缓缓蹙起了好看的眉心,直想上前为他抚平,可眼下她得先让顾言观放她进去。
  于是她威胁更甚:“这里可到处都是太后的人,顾先生,你就让我进去吧,不然引起他们的注意,于你于我都不好,是不是?”
  见顾言观仍是不为所动,白倾沅只得软硬皆施,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荡阿荡,小嘴一撅,娇气道:“顾先生~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又不是来干坏事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给你送些吃的。”
  顾言观深深地看着她:“县主真的没必要……”
  “簌簌,簌簌——”
  “啊——”
  黑夜中,不知何处传来怪异的声响,白倾沅听了,惊呼一声,扔了手中的包裹,跳到了顾言观的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山林间夜晚有些小动物出没发出响声,那并不奇怪,可白倾沅偏就要小题大做。
  “顾先生,我怕。”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乱窜在顾言观耳畔,因紧张而逐渐混乱的气息每一下都蔓延在他敏感的肌肤上。
  白倾沅双腿环在他腰间,双手攀着他后颈,察觉到他想要拉自己下来的动作,立时锢的更紧了。
  “先生不要扯我下来,我怕。”她委屈极了,脑袋枕上顾言观肩头,目光所及之处,大片都是他好看的脖子。
  她起了坏心思,悄悄地将脑袋挪过去,唇瓣落在了他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