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 林素梦来到办公室，看见王秋爽、沈华和范桃桃，围在电脑前, 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她捕捉到几个零星的词语, “s市”，“推荐”, “十大旅游”。几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已经来了。
“说什么呢？”林素梦悄悄走到王秋爽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王秋爽惊觉回头, 嗷呜一声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
范桃桃低下头, 抿嘴偷乐。沈华则把电脑屏幕转了转，让林素梦看得更清楚，“你看这个围脖热搜。”
沈华给她看的, 是第一位之上的零位热搜，这个位置买不到，通常只有主旋律和政经大事, 才能拥有这个位置。
然而，此时此刻, 这个位置赫然是#五一假期国内旅游人次近2亿
点进去，介绍了五一假期十大旅游热点城市, 其中s市首次上榜。上榜理由简洁明了：以女团盲盒为代表的文化热点，吸引众多外地客人。新产业新形式，成功拉动经济新增长。
“我们成为城市代表了。”沈华总结道。
林素梦陷入沉思。这个热搜，绝对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人写出来的。这个人，不管是谁, 对她们的态度必然是友善的。
五一假期盛况空前的时候，林素梦就开始琢磨，如果将小梦盲盒打造为城市标志，必买纪念品，那么，她的公司估值必然会进一步上升。
但做到这点很有难度，需要s市官方支持。林素梦本打算找机会上门自荐，没想到，橄榄枝来得这么快这么妙。
“围脖负责s市的区域经理你认识吗？我想打听一下，这条热搜是谁推上去的。”
王秋爽和沈华异口同声道，“交给我。”
她们在圈内多年，和围脖的关系千丝万缕。打听一个人，不难。
没用几天，林素梦就收到王秋爽的信息，“推热搜的是s市城市宣传新媒体部。”
“有联系方式吗？”林素梦秒回。
“有。”王秋爽发来一串地址。
林素梦当即叫了辆车，前往以上地址。
没有预约，也不认识新媒体部的任何人，就算在大门被拦下，不让她入内，也是正常。但林素梦怎么也没想到，她一路通畅，通畅得有些诡异。
直到她来到新媒体部办公室，看见案几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茶水，一名干练的女人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播放着《风雨靳村》节选，看起来饶有兴味。
门开着，门外的名牌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新媒体部负责人袁春燕。
林素梦可以直接进，但她还是礼节性地敲了敲门。那名女人抬起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对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在旁边坐。
电脑屏幕上，《风雨靳村》还在播放。林素梦看着自己在记忆药水影响下，傻乎乎的稚嫩样儿，感觉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不过，她今天不是来看剧的。林素梦从电脑屏上收回目光，“我来是谢谢您的。围脖的零位热搜，我知道有多重要。”
还没说完，她就被袁春燕打断，“我愿意见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看起来是个喜欢有话直说的人。林素梦调整策略，单刀直入道，“今天来，我其实是想知道，需要做什么，才能让我的盲盒成为s市的文化标志？”
对面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你需要参与s市的城市旅游宣传片拍摄。你还需要保证，盲盒自动贩卖机，只在s市投放。”
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了。她的目标，是做出一个估值一百亿的公司。几乎所有达到这个规模的公司，都是全国范围内连锁，尤其像她们这种文化产业，铺大摊子，吸引大量客户，非常重要。
按照她和沈华的计划，盲盒自动贩卖机降将逐渐朝周边扩散。然后，她们会选择客流量最大、盲盒销售最好的位置开店。
袁部长提出的条件，无疑打乱了她们的计划。她要做出选择，是铺大摊子开店，还是打造城市标志呢？其实，无论哪种，都是为了做高公司价值。如果可以两全其美，那便再好不过。
林素梦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或许，她有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办法。
她身体微微前倾，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我猜测，您提出不在其他城市投放自动贩卖机，是为了保持s市的独特性，吸引客人。
“但我们公司想要覆盖全国市场，在其他城市投放自动贩卖机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选择。
“其实，覆盖全国市场，对于吸引客人是很有帮助的。我的目的和您的目标完全一致。
“不如我们换个折衷方案？我会在s市开设一家全国最大、种类最全、隐藏款最容易爆的盲盒旗舰店。这样，您的要求可以满足，我们覆盖市场的目的也可以达到。”
袁春燕认真听着，心里对林素梦的折衷方案很赞同，也非常欣赏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让两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心里对这名陌生年轻女孩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但她从不轻易允诺。故而。袁春燕面上淡淡的，对她说道，“先把宣传片拍出来。效果好的话我们再谈你的方案。”
“没问题。袁部长对旅游宣传片的拍摄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当然是希望吸引更多外地客人。但那要在宣传片播出以后，才能衡量。你在拍摄阶段，满足导演的要求就可以。”
“请问导演是哪一位？”
袁春燕指了指电脑屏幕，《风雨靳村》还在继续播放。难道……
“您请的何百导演？”
何百和她是老相识了。这次宣传片的拍摄，想必一定又愉快，又高效。
*
两个星期后，s市旅游宣传片上线。
一大早，王秋爽就把大家集结在办公室。她特意给所有人买了油条、豆浆和鸡蛋。林素梦、王秋爽、沈华还有范桃桃几个人，排排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早餐一边观看早间新闻。
“什么时候上线？”沈华问。
“听说，早间新闻结束之后，第一个播放的就是我们的宣传片。”王秋爽回答。
范桃桃趴到林素梦耳边，悄悄问道，“你知道成片会是什么样吗？”
不知道。但何百导演出品，想必不会让人失望。
电视里，早间新闻的主持人播报完了最后一条新闻。，开始说结束语，“今天的新闻就先播报到这里观众朋友们我们下期再见。”
片尾，演职员名单开始缓缓从下向上滚动。林素梦她们几个，吃饭的也不吃了，喝豆浆的也不喝了，静悄悄地盯着字幕不停滚动，滚动。
终于，字幕滚动完最后一行，画面切换。何百导演的宣传片正式上线。
宣传片的第一个镜头，是林素梦从市中心的商务写字楼里走出来，穿着烟粉色衬衫，西装长裤，就像一个普通下班的白领。
她搭乘地铁来到江畔。
在何百导演的镜头下，城市夜晚的江畔行人如织，美如画卷。林素梦沿着江畔景观道散步。不远处，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江心岛，近处，小商小贩热闹非凡。有卖风筝的，卖闪光仙女棒的，卖烤肠手抓饼的。灯火通明。满是人间烟火气。
而小梦盲盒娃娃，出现在林素梦走过的地铁里。出现在江畔的集市的摊位里，俨然与s市的背景风光融为一体。
宣传片最后，出现几个正楷大字：s市欢迎您。
看完之后。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给了。一点点意思意思。”林素梦回答。
“觉得我们应该给她们钱，她们不应该给我们钱。”沈华作出精辟总结。
好像占了一个大便宜呢。
但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宣传片到底能不能吸引客人来s市。
搜索数据很快给出了答案。宣传片播出以后，网络上s市旅游攻略的搜索量暴涨。近三成的网民表示，如果有超过三天的长假，会考虑来s市旅游。以往，这个数据只有不到一成。
袁春燕对于这个效果很满意的。但她还是给林素梦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空口无凭。你说要在s市建立旗舰店，那你就先把旗舰店建起来。我们再谈自动贩卖机的事。”
现在这个时机，建立旗舰店也算条件成熟。林素梦没有过多推辞，爽快答应了。
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答应袁春燕的条件，林素梦想给自己找补找补。
“袁部长，我会把旗舰店建起来。开业的时候，希望您不嫌弃，莅临剪彩。”
袁春燕当然明白她在提条件，希望自己给她背书。她会给她背书，但不是以这样的形式。
“你先把店开起来。我对你有我的安排。”
林素梦当然好奇是什么安排。但袁春燕一字不说。看来，谜底一定要等到新店建成，才会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