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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一个间人跑到山野间,在哪里画画点点,不出半日,就要被抓。
        所以,督亢对嬴政来说,对秦国来言,地图是何等的重要,献图之前,一般都会先送一副简图。
        然而,此时的咸阳宫。
        嬴政在书房中便收到了燕国特使快马送来的督亢地图,一时间欣喜莫名,两眼看去,笑容顿时僵住,瞬时陷入迷惑,以及满脑袋问号,不明其意?
        “这些鬼画符是地图?”
        嬴政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再次目光落在地图上,还是看不懂!
        顿时不在犹豫,让人召来了扺掌土地图集的大田令,也就是郑国!
        不多时,郑国迅速的跑来,一见嬴政尚未开口,嬴政就指着案几上的地图问道:“大田令可识得此图?”
        郑国两眼看去,上下打量。
        郑国作为水工,自然是走遍天下,研究地理山川,若是郑国都不知,那燕国就是耍秦国了。
        半响之后,郑国说道:“大王,此图,乃是春秋老燕国除灭蓟国时之古图,图题确实是督亢二字,督亢本就是当年蓟国对燕南之地的称呼,督,中央之意也,督亢者,中央高地之意,大王请看。”
        郑国一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似乎是水源的所在。
        继续说道:“此地有坡泽大水,水处山陵之间,故能浇灌四岸丘陵之沃土,此谓亢地,此地又居当年蓟国中央腹心,此谓督。”
        嬴政闻言,顿时脸色松缓了下来,“想不到大田令居然真看的明白,看来寡人的学识还是不够啊。”
        郑国微微低头,随即摇头,道:“大王,其实,臣恰好只是知道这一处,其余之地,都不甚清楚啊。”
        嬴政笑容顿时再次停滞,这地图上的地名,都是不知所云的一些古字,水流,土地,山源,黑线繁复交错,连面前这个走遍天下的老水工都不知其全貌,那就真是稀奇了。
        嬴政接着疑惑道:“此处乃是今日的燕南之地,这燕国为何呈上一副古图,难道,今日燕国就没有这里的地图么此举为何道理啊。”
        郑国道:“大王,此番关节,臣无意揣摩,或许是因为燕国丢不下西周老诸侯的颜面,硬要将所献之地说成本来便不是我的臣惭愧,不知所以啊。”
        郑国的话无疑是提醒了嬴政。
        燕国送的是蓟国的地图,也就是说,燕国的意思是,这又不是我的,给你不算献地。
        嬴政听完,来去走动,不禁摇头,道:“老令,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燕国以为濒临绝境,莫不是上下昏头,将图籍草图作成了成图?”
        若说这揣摩人心,他郑国确实不擅长。
        但是将草图便成图这等荒唐做法,他还是能够明确的。
        瞬时便说道:“断然不会,大王请看,此图绘制很见功力,毫无改笔痕迹,精心绘制无疑,岂能是草图?”
        嬴政心想这图既然是真图,可确实看不懂啊,要来何用?不如自己绘制,于是便说道:“不说这鬼画符,左右是他燕国献地,我不要便了。”
        郑国连连摇头道:“王言如丝,其出如纶,既已回复燕国,接受献地还是该当也,不能改变。”
        嬴政此次乃是接受了燕国的意见。
        以九宾礼迎接燕国特使,接受地图,想到此处,不由点头,不管看不看得懂,走走形势也是必要的。
        忽然间。
        殿外传来一道凉爽的声音:“兵谚云,奇必隐秘,如此一副古怪地图,谁都不明就理,若无机密隐藏其中,不和路数也。”
        嬴政和郑国二人朝着声音出现的方位看去,只见龙虎金纹黑袍,头顶白玉束发的苏劫居然直接出现在外。
        “臣,苏劫,参见大王!”
        一见来人,郑国和嬴政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太傅,何时回来的!!”
        郑国更是激动的半跪道:“下官参见武侯,多谢武侯救了关中百姓!!”
        郑国是个实诚人,他最感激的便是苏劫为秦国找来了吃不完的粮食,没有武侯这一举,秦国怕是要陷入大乱,那时,渠若是因为精修不慎,怕是千古大祸,由此,这一跪不是为了爵位,而是为了百姓这么一跪,由心的敬佩。
        苏劫扶起郑国,真诚说道:“本侯微末之功,不敢于大田令千古之功勋予以并论!”
        嬴政含笑,道:“太傅和大田令,皆对秦国有滔天大恩,以寡人看,皆会传唱青史,自然可以并论。”
        三人一番问候。
        郑国知道二人有要事相说,这地图看的他是不知所云,是以便告退离开。
        等到郑国走后。
        嬴政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傅,你不是说,要对付怎么忽然就回咸阳了。”
        苏劫道:“燕国的特使怕是不出半月,应该就会来到关中,那件事,什么时候都能做,可关中如此大事,臣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嬴政连连道:“太傅,这副地图乃是燕国特使所送,为何太傅认为,其中必有隐秘!”
        苏劫想了想,道:“燕国不献今日之图,而献蓟国之图,大田令时才所猜测的道理,难道不是有所牵强么。”
        嬴政点点头道:“寡人亦觉得有所疑惑,不过经太傅这么一提点,怕是真有些隐秘,那太傅可有所其他的猜测?”
        苏劫摇头说道:“此事之隐秘,若是好猜,就不会让大王如此困惑了!地图之事当下不谈,臣此番回咸阳,还不知大王可知,那燕国特使,名讳何也?”
        嬴政笑道:“荆轲,燕国上卿!”
        苏劫缓缓点头,并未多言!
        嬴政见苏劫不说话,转而问道:“太傅为何突然问此人?”
        苏劫神秘一笑,转头说道:“荆轲荆轲,这个荆字,不善也!大王不可不防啊。”
        嬴政一听,顿时心头一动,太傅的话,他是绝对不敢不信的,立马问道:“太傅何意,不妨直言!”
        苏劫继续说道:“荆者,草测伏刃,草开见刀,大刑之象,其人,必不详也!”
        嬴政万万想不到,苏劫口里的不可不防居然是解字。
        将荆这个字解开,然后推算出来的意思。
        嬴政道:“太傅解字说法,这么一说,这荆轲岂非一个刺客?”
        苏劫缓缓一笑,道:“兵家多讲占候占象,臣一时心动而已。”
        嬴政听苏劫这么一说,反而说道:“不对,太傅素来绝不会空言其说,不过,政儿不明的是,就论事理,燕国不当别有他心,试想,荆轲当真做刺客,其后果如何?太子丹寡人素知此人,也算明锐,如何能做如此蠢事?若是杀了寡人,那燕国岂不灭的更快。”
        苏劫道:“倘若,此刺客并非燕国中人,刺杀成功与否先不谈,那事后,燕国也绝非全然无所半点话语来解释,相较来说,秦国反而会乱,大王以为?”
        张良,樊於期以及数百燕国特使的车马终于驶入函谷关。
        二人以有数年没有进入关中,此番一路行来,关中一番新的气象,让心怀沉重心思的张良和樊於期都不由暗自称奇,整肃的关中村野,民众忙于在渭水南北耕种,实乃勃勃蒸腾之气象。
        尤其是樊於期。
        看到这一番气象的秦国,两眼顿时湿润。
        他终于回来了。
        他带着他的使命终于回到了关中,他终于可以见到他的女儿了。
        此刻,使团附近的道边,屹然见到有序迎送特使的妇幼老孺,整洁宽敞的官道,被密如蛛网的郑国渠分隔成无数绿色方格的田野。
        让燕国上下对诛秦暴政四个字生出了些许尴尬。
        张良看这一幕,心中不由升起了慷慨赴死的心思,秦国这般景象,韩国何曾有过,是嫉妒,还是不甘,早已说不清楚。
        直到进入咸阳的这一幕,张良索性闭上眼睛,塞上耳朵,不再看那令人生出尴尬的盛景。
        火红的落日下。
        使团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进入到了咸阳,当晚,丞相王绾要为燕国特使举行洗尘大宴,张良委婉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