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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三月三日


  三月三日  阴  周三
  明天有预报大雨,我就准备今天下午回学校。
  白天收拾了一下我在这里东西,平常感觉都没什么,可好好整理一下,竟搜罗出来一大堆。
  吕北哭笑不得:“干嘛啊?东西都要搬空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说:“这些都是开学后我必须要用的,件件都得拿!”
  他看了半天,无奈说:“都不是必备品啊!你就瞎折腾吧,”又问:“拿得下么?要我送你吗?”
  我想都没想,答:“不了。”
  吕北插着腰,居高临下看我半天:“你诶,就是死犟!”
  可到下午我要走的时候,他竟请了假又回来了。
  解释是:“今天刚好不忙,我也没什么事,就帮你提点行李吧。这么多东西你肯定拿不了,别嘴硬。”
  我正要说没必要,吕北又说:“刚好我要给导员递个假条,顺便就过去了。”
  “我可以帮你给呀,省得你多跑一趟。”
  “我不,我就想自己给他!”
  “……行吧行吧。”
  天上掉下个苦劳力诶,我也懒得推脱了,由他去吧。
  我们俩一人两手大包小包,告别了艾尼,锁上了门。我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黑黢黢的楼道,暗暗叹气,真别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越来越留恋这间屋子了。
  可我短期内,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才三点多,没到坐地铁的高峰期,上了车居然还有个空座位。我与吕北见状,便开始互相谦让你推我挤都不肯坐。
  我下意识便想体恤他平时上班辛苦,却不敌他力气大。
  吕北强势起来,一把将我按到座位上:“叫你坐你就坐。”
  我在座上扭来扭去:“我又不累!你坐吧你坐吧!”
  打南边出来的太阳诶!他竟也有顾念着我的时候!
  没忍住,心里沁出了层甜滋滋儿的糖水。
  下一刻又拼命忍住:啊啊啊,不能如此轻易就满足!
  吕北见我执意要起身,弯腰,压低声音在我耳边极快地说了句:“被压着.干的是你又不是我。”复又起身:“好好坐着吧你。”
  “……”
  我慌得很,左右乱瞟,唯恐身边坐着的拿个布包包买菜的大妈和刚放学的年轻学生仔听见这种恬不知耻的胡话。却见大家都在专心做各自的事,连我瞅都没瞅一下。
  抬头去看,吕北耳朵竟红了。
  嚯!这厮原来也知道害羞啊!
  坐在地铁上一站一站飞快掠过,吕北一手提着我的行李,一手抓着把手,啥也不干,就是专注地看着我的头顶,搞得我想掏手机玩一会儿都不好意思,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心里却在想,果然我还是不能做个白切黑的狠人。
  容易心软,容易心疼。
  吕北现在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
  可愧疚归愧疚,我丝毫没有动摇。就像当初决定好要追他后,我就拼尽全力朝他的方向靠近一样,我已经决定要离开,就一定会跟他分手。
  我不能功亏一篑。
  吕北跟我一起提着大包小包,一直送到寝室楼门口。
  我说:“你要不就在楼下等我吧,我把东西一放,下来找你。”
  他却道:“你一趟又拿不完,我帮你提过去吧,省得你跑两趟了。”
  不等我拒绝,他又说:“刚好我也要回趟寝室找我室友拿请假的那个纸,一道儿去了。”
  话毕,就径直拎东西上楼。
  我没得选,只好拎着东西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往上走。
  可越走我心里越不踏实,这要是遇到了我室友同学,我可怎么介绍啊!虽然大家都认识他吧,但是……总就觉得有些奇怪啊。
  而他呢?遇到他的同学室友准备怎么介绍我呢!
  啊!我一天就会纠结这种没用的事情!
  吕北却毫不在意这些,还回头问我:“是510吧?”
  “对。”
  他两步并作一步到了五楼,轻车熟路找到我寝室门口,还不忘嘲笑我平时不锻炼。我终于赶上他的脚步,将东西往走廊一扔,开始在兜里摸钥匙。
  谁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室友熟悉的声音。是李猴儿,他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我一愣,瞬间有点心虚,因为吕北还在旁边:“嗯,找钥匙呢。”
  “我带了,你让让。”
  我立马听话绕到旁边。
  他一边拿钥匙怼门,一边干巴巴与吕北搭话:“学长,现在还有课吗?”
  吕北道:“没了,回来找导员请个假。”
  “哦……”
  李猴儿机械地点点头。
  能看出来,猴儿也算是尽力释放友善信号了。
  我才算放了心。
  上学期折腾了那么一回,我还怕他对吕北没好脸色,现在看来,他是在逐渐接受的。
  呜呜呜!不愧是我室友!比吕北室友强多了!
  一进寝室才发现,刘熊的座位上也放了东西了,想必他也回来了,不过人没在。我没话找话,问猴儿:“咱宿舍就差狒狒了?”
  猴儿点头:“他坐火车,说是九点多到。”
  “嗷……好。”
  王狒狒在返校的路上奋勇前进,李猴儿在座位上措辞约女神一起自习的信息,刘熊在办了年卡的健身房挥汗如雨,我在跟男朋友满寝室楼乱窜。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吕北寝室有俩人。一个高黄瘦,一个矮白胖。
  矮白胖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北哥。”
  吕北点了点头:“东西呢?”
  矮白胖递给他:“帮你拿了。”又问:“要我帮忙给导员吗?”
  吕北接过:“谢了,不用。我等会跟我对象去。”
  一下子cue到了站在角落无人在意的我,我紧张地冲着矮白胖笑了笑:“学长你好啊。”
  矮白胖也挺和气地对我笑了笑。
  吕北问他借了根笔,趴在桌子上写请假的事项和名字。
  我趁机瞄了一眼吕北的位置,发现床啊桌子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很久没住过了。
  而另一个高黄瘦的室友,也不打招呼,也没说话,进进出出直接对我们视而不见,
  估计他就是跟吕北处得比较僵的同学了吧,我想。
  等吕北写好假条叠着收起来,我俩从寝室里一前一后出来。
  正想问问吕北那个高黄瘦的事儿呢,可吕北突然想起点事要问矮白胖,就又折了回去。
  我便站在寝室门口等他。
  恰好遇到高黄瘦端着脸盆往外走。其实我没挡他道,他却没好气对我道:“起开。”
  我一愣:“不好意思啊……”立马闪到了一边。
  可他的面色丝毫不见好,经过我身边,冷冷啐了声:“娘炮!”
  “???”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高黄瘦被大力推了个踉跄,往前扑了好几步。
  ——这话刚好叫吕北听见了,他一点儿没手软。
  “你干啥!”高黄瘦急了,站稳后,回头恶狠狠对吕北道。
  吕北站在我身边像个小山丘似的,他倒没急眼,冷冷问:“你他妈刚说啥?再说一遍试试?”
  他们寝室就在楼梯口,旁边来来往往经过的同学见此变故,都纷纷驻足看向我们。
  人一多,高黄瘦特尴尬,他似乎有点怵吕北,但是面子上抹不开,小声顶了句:“咋了?”
  吕北不依不饶:“你再说一遍试试?”他冷哼一声:“你试试,我锤烂你的嘴。”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很有说服力,也颇震慑。
  高黄瘦瑟缩了一下,握紧手里的盆,冲我们怒目而视。见我在一边也没打算劝架,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呵呵,你赶紧走吧,别脏了我们宿舍的地方。”
  然后一脸“我不跟你们计较好自为之”的表情,转身要走。
  却被叫住了。吕北仿若未闻,道:“跟他道歉,要不今天咱俩没完。”
  高黄瘦似乎没料到他一点情面不给,愣住:“啥?”
  “道歉。”
  高黄瘦冷笑:“你来真的啊?原来你那么多男朋友也不见你护一下,怎么?这个分外的娘?把你迷着了?”
  话音未落,我感到身边刮了阵风似的,吕北一下就是一拳出去了。
  高黄瘦没有防备,被锤出去好远,“咚”得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吕北两步上前,跨在他身上,弯腰,用力攥着高黄瘦的衣领子将他拎起来:“告诉你,我能打你个龟儿子一次,就不怕打你两次,不信咱试试。”
  高黄瘦完全没有回手的能力,可怜巴巴地瘫在地上。
  这这这,他俩居然原来还打过架啊……
  ……啊?打架!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吕北曾跟我说过跟他室友打架的事情!
  靠!不会就是这个吧!当年妄图攻吕北的那个傻逼直男??!!
  我操!原来就是他!事后还跟导员打小报告,让吕北受了处分不能竞选学生会主席的那个!
  就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让我们贝贝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我一下血都往脑子里涌,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我曾许诺过吕北,以后遇到傻逼都要我来收拾,我要罩着他的!
  我上前两步,拉住吕北:“你让开。”
  吕北的肌肉绷得紧紧,不依我,咬着牙说:“他今天必须跟你道歉……”
  “让开。”
  “……”
  他气呼呼盯着我半晌,才终于松开了手。
  高黄瘦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轻蔑看了我一眼,语气中有些侥幸的得意:“你们今儿走运,碰上我运气好,这事就算了,要不然小心我……”
  “我去你妈的吧!”我气得红了眼,对着他狠狠就是一拳,我其实没咋打过架,纯属情绪发泄,不要命地往他脸上招呼。
  高黄瘦一下被我打蒙了,等他回过神,也卡着我脖子拼命还手。
  “你他妈有病啊!”他挣扎着。
  我头狠狠撞向他的鼻梁:“老子不用你道歉!你老实挨顿打就行!”
  这个无耻之徒!他现在给吕北道歉的资格都没有!晚了!不打他不足以愤!
  不过我确实也是水平不怎么样,吕北前后护着我我还挨了好几下。
  当然,这个高黄瘦更惨,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见血了。
  “你给我等着吧!”
  临了他还忿忿威胁我。
  我拍拍身上的土,起身:“你随便!小爷等着你!老子不怕受处分,有本事你也别毕业了!”
  上次他们打架是吕北单方面殴打他,自然他容易博同情。
  但我不一样!我很自豪地说,我也挨打了!他们毕业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闹大了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我们导员办公室离宿舍区挺远,几乎要横跨整个校区,我陪吕北走过去递假条,路上走着走着才觉着疼了。
  吕北见我龇牙咧嘴,没好气道:“不会打架就别打啊!你还怕我收拾不了他了?”
  我说:“大哥,你已经受过一次处分了,想延毕吗?”
  又道:“上次跟你说过的!以后这种事我来!一次两次不会,打得次数多了我就会了!”
  吕北这才表情缓和了些:“哪还有下次?怎么天天想着暴力解决。”
  “遇到这种人,说人话他也不听啊!”
  “行行行,这种傻逼,甭跟他计较了。”
  最后反而是他来宽慰我。
  我努嘴:“他骂我倒是不打紧,但是还坑过你,那不能轻饶了他。”
  我不顾路上行人诧异的目光,悄悄将手塞到他掌心中:“如果上次他欺负你的时候你就遇到我了的话,我早都把他打得服服帖帖了!”
  吕北一下子就笑了,将我攥得很紧:“那要怪你,怎么这么晚啊,净让我受欺负了。”
  我们就挽手走了一路,然后吕北去找导员交假条,我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他们导员一直喜欢他,拽着他东拉西扯唠个不停,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放人。
  我站得腿都麻了才等到他,又任劳任怨将他送到校门口车站的车站,就准备跟他道别。
  可吕北拽着我不放:“那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呀?”
  我还在掐指算日子,他就有些委屈了:“后天我过生日呢。”
  我扬手拍了拍他的头:“知道!没忘,后天你一下班我就去找你!”
  “嗯……”
  吕北点了半天头,但还不让我走。墨迹了半天,回家的车都过去两趟了,他才说:“反正周一才开学,你还挂彩了,要不然我们今天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