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别看了。
周起寒话语平淡, 容冬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心里痒痒的。
她轻眨眼，羽睫在他掌心闪动。下一瞬, 周起寒放下手，人也退后, 淡声道：“去吧。”
容冬突见光明, 不适地闭了闭。
后背温热骤然消失, 他的气息远去, 她紧跟着帐然若失几秒。
然后，她懵了。
去吧，去哪？
周起寒单手举着吊瓶, 低头看到她光着脚踩着，不经意叹了声，“发烧也不至于坏了脑子, 鞋都不知道穿。”
容冬脚趾跟着动动。
病房里暖和和的, 光脚也不觉得冷，但她还是乖乖穿好了鞋, 末了，被周起寒带到了卫生间门口, 他停住了。
容冬呆呆地，“我不是……”
闻言，周起寒掸眼过来，“那你费力拿吊瓶想干什么？”
想看看你是不是走了。
容冬忍不住扶额, 算了算了, 误会就误会吧，正好她也有点想。她接过吊瓶进了卫生间挂起来，第一时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本以为没晕的眼线正张牙舞爪嘲笑她。
清丽小脸上，眼角两团铅黑，配上苍白的面色和唇色。
绝了。
能直接进组拍鬼片。
她竟然顶着这张脸对他，然后他还面不改色，镇定本尊！
容冬打开水龙头，狠抽几张纸沾水团了团在眼角使劲擦，擦了几分钟后两团黑才变浅直到消失不见，她低头单手洗了脸，再抬起时，莹白肌肤上水珠剔透，染了血色。
出去后，没第一时间看到周起寒，转眼在窗边看见了他。
窗帘拉开小半，周起寒握着手机边打电话边看夜色，神情凝重，半天没说话。这是他今晚的第三个电话。
大忙人。
容冬撇撇嘴。
周起寒看到她，下巴朝床点点，容冬意会，钻进被子。
他也挂了电话，把吊瓶重新挂上去，容冬的角度正好对着他的腰，西服一角翘起，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白衬衫随着抬臂动作紧贴于身，肌肉线条凹显，收进裤口里。
容冬视线在黑色皮带上定了定，下一秒，西服遮盖住。
周起寒的清冷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揶揄问：“好看吗？”
“好看。”哪都好看。
周起寒轻扯嘴角，“送你要不要。”
还有这好事！容冬忙不迭的点头，“要要要，真给我啊。”
回应她的是冷哼。
周起寒本意逗逗她，没想到她丝毫不客气，举着手机敲了敲她的脑袋，嘴角难得弯了弯，“醒着就别做梦。”
就知道！
容冬摸摸被敲得地方，他动作很轻，一点也不疼，还有点亲昵。
闹了半天，容冬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周起寒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机在他指尖打转。他淡漠看着熟睡的人，突然出现的人，和他，还有另一个人格都有交集。
周沸雪怎么会认识她？
他们以前见过吗？
周起寒想不透，如果他们早就认识，不存在自己不认识。
这里面少了什么……
他正想着，护士推门进来，门响了声，周起寒皱眉，单手压唇。
护士立刻意会，动作放轻。
容冬水差不多了，护士见她熟睡，拔针动作更细微。
“好了，摁着止会血。”护士道。周起寒探手按住棉棒。
护士走后，房间又安静下来。
周起寒手摁着棉棒，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她枕侧的手机。
他还是想确定一下。血止住了，他把容冬手放进被子里，居高临下看着。周起寒打开微信，尝试着去好友里翻找，果不其然，看到了她幼稚的可爱卡通人物头像。
点开，没有内容。
他发了句号过去，叮一声，容冬手机亮了，备注周沸雪进入一条新消息。
周沸雪：【。】
-
容冬一夜安眠，醒来病房里并不通亮，窗帘闭合，细小的光碎从缝隙里透进。她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发烧住院，然后被周起寒送来吊水，迷迷糊糊睡着了。
容冬转头看，吊针已经拔了。
她完全没印象，这时门推开，护士拿着记录本和体温枪进来。
“醒了，怎么不拉窗帘。”护士说着顺手开灯，白炽光亮刺入眼，容冬条件反射闭了闭眼。
就着灯护士才看到除了床上人外，沙发上还坐着人，闭着眼还没睡醒，她放轻步子走到床边，“测个体温。”
容冬嗯了声。
测好后，护士说：“已经不烧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头也不疼了。”容冬道，“感觉肚子有点饿。”
“那就好，可以吃点清淡的。”护士笑说，收了体温枪，音也降了，“容小姐，你男朋友真好，又体贴又温柔。”
“……”
“我男朋友？”容冬大懵特懵，她人还追上，从哪疙瘩冒出了男朋友。
“对啊，昨天送你的不就是嘛。”护士当她害羞不承认，继续道，“你昨晚半夜又烧了，神志不清的，是他跑前跑后，给你打针的时候还特意交代我们轻点，别弄疼你。”
“……”别告诉我你说得是周起寒，他可能吗？绝对不可能。
“到后半夜你的烧才退，他就一直守着你，诺，还没醒呢。”护士说完指向沙发，容冬才注意到斜靠着的周起寒。
他还没走！
容冬一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说到底她和周起寒非亲非故的，他没必要守她一夜。可是他做了，他是不同的。
外头走道响起喊铃声，护士叮嘱她好好休息后出了病房，正抬手关灯被容冬制止。容冬坐起身子，转向沙发，撑着下巴盯着他看，睡着时的他还真有了点温柔的气息。
而且，他摘了眼镜。
这还是容冬第一次看他不戴眼镜的模样，面庞清俊，薄唇轻抿，下颚线微抬，顺着脖颈的弧度，冷白肌肤淹入衬衫领口。周起寒眼睫颤了颤，悬在腿上的手动动。
容冬赶紧避开眼，轻轻舒气。
周起寒转醒，眸底清明，抽出西服口袋的眼镜重新戴上。
“你醒啦。”容冬说，同时感到抱歉，“昨晚麻烦你了。”
“你怎么样？”周起寒问。
“刚才护士来测了体温，已经不烧了。”容冬笑颜对他，“我听护士说了，辛苦你了，时间还早你要不回去休息。”
现在不过早上六点，回去补觉还来得及。
周起寒正正领带，摇头道：“不用，将昱马上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秒将昱敲门进来，捧着一束向日葵，还提着一篮水果。他先跟周起寒打了招呼，再把东西放到桌上，“容小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你早日康复。”
容冬：“……”
周起寒：“……”
将昱看看她又看看周起寒，默默把花收收，“当我没说。”
“别啊，都送给我了。”容冬适时接过花，放到鼻尖嗅嗅，“好香啊。”
她仰头笑：“谢谢将助，我很喜欢。”
将昱放心了，他接到周起寒电话了解后第一时间去买了花，还怕对方不喜欢。
送完花，他转而看向周起寒，“周总，您是继续在医院还是回公司。”末了，特意提醒，“您今天的行程不多。”
周起寒应声，视线在她收到花开心的小脸上掠过，“回公司。”
“好的。”
容冬抱着花，“周总慢走。”
周起寒呼吸沉了沉，目光在将昱身上转转，一言不发出了病房。
将昱云里雾里，他看向容冬，不确定道：“周总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容冬点头：“是的。”
-
将昱先送周起寒回柏庭。
天色明了许多，周起寒面向窗外，比以往更加沉默。
她说很喜欢。
虽然知道她说得是花，但是是看着将昱说得，他有点……
周起寒也说不清。
他并不喜欢她，至少现在是，可是想到她和周沸雪的交集，周起寒觉得不能姑息。他的另一人格的所有都是独立的，包括讨厌什么喜欢什么，周起寒根本没办法去左右。
顾宁西电话打了进来，周起寒揉揉眉心，接通：“有事？”
“你昨晚跟我说得事我想了想，事情比较棘手，这个情况从未出现，对他对你都具有特殊性。”顾宁西道，“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未这么频繁出现，还都见了同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
“现在有一种可能，这个人你们都见过。”顾宁西谨慎道。
周起寒不语。
顾宁西继续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某个时点遇见过。”
周起寒记忆里压根没这个人，他沉默许久，说，“知道了。”
随即挂了电话。
顾宁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周起寒想不出所以然，转眼看向车外。
将昱透过后视镜看他，脑子里充满疑惑，自周起寒年初回国到现在，他从没见过他对某人上心，更别说特意在医院陪了一夜，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他早上接到电话听周起寒说完后，着实懵了好久才看向来电，怀疑自己接错电话了。
周起寒察觉到眼神，桃花眼侧来，“看什么？”
“没有。”将昱目光移开，斟酌道，“周总，您心情不好？”
“怎么说。”
“是因为我送花给了容小姐？”将昱联想到刚才那一瞪眼。
“……”
周起寒复又看向外面，景色一一而过，他声音静到无声。
“没有。”
将昱没听清，也不敢多问，专心开车。周起寒手机叮一声。
他点开，眼睛微眯。
容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