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
“怎么了？”
周起寒发现容冬表情不对劲, 手上动作也停了，直勾勾盯着他的锁骨看，探究意味强烈。他抿抿唇, 意识到她在看什么，抬手拢了拢衬衫。
“等等——”容冬制止他。
“陈年旧疤, 别在意。”他推开她的手, 想去亲她时被躲开, 再亲还是躲, 烦躁情绪压在他心头，周起寒勾住她下巴，没了眼镜遮拦的桃花眼里, 毫不掩饰地想要。容冬感知到下巴处收紧的指力，眼皮沉了沉。
两相较劲下，周起寒微叹。
容冬说：“我饿了。”
从高台回到平地, 容冬才有了真实感, 周起寒收敛起全身的燥意，转身朝厨房去。
容冬没有跟着, 她心里难以平静，一模一样的印记, 同样的地方，说巧合太离谱了，可若不是巧合她也无法解释。窗外雨势变大，她看了几眼, 绕着房子转了圈, 不经意走到一间未合拢的门前，进了去。
啪嗒。她开灯。
是间书房，桌上东西很少, 电脑和笔，外加一相框，椅后是整面墙的书，大到名著典学，小到各类杂志，都摆放整齐。这是容冬潜入的第二个他的空间，空气里充斥他的气息，她缓缓走到桌前，看向相框。
本以为会是人像，结果是蝴蝶。
黑色的干巴巴的蝴蝶，没有特别好看，但纹理和触角栩栩如生，可见经过了完美的制作。容冬拿起看了看，蓦然想到周沸雪那天说得糊话。
你知道标本吗？
她看着这标本，表情变的凝重。
手机响了好几声，估计是群里在聊天，她点开看，许惜尔在群里吐槽今天遇到的事。
祝眠若极少回复，大多是许惜尔在说，等她说完了，才说起自己的事。
祝眠若：【接到了新本子[开心]】
许惜尔：【手上这部结束了？】
祝眠若：【嗯，还有三场就杀青。新本子的角色我好喜欢，特别有张力。】
许惜尔：【嘤嘤嘤我家若若终于要红了，资源接到手软，走上人生巅峰。】
、
祝眠若：【那必须的，到时候我就换个团队，让你和容容做我的经济人。】
许惜尔：【真棒！】
她的戏要结束了，意味着容皙也快了，群里祝眠若把她角色的基本概括发了过来。沈怡，女，十八岁，人格分裂患者。颇具挑战力的角色。
许惜尔：【你确定你演完不会疯？】
祝眠若：【会疯的是入戏太深，对了，这个角色难演，我得去查查资料。】
祝眠若：【你们认识这方面的医生吗？我好咨询一下，别到时演得不像。】
容冬这才回：【不认识。】
许惜尔没了声音，祝眠若也慢慢沉寂，容冬捏捏眉心，没把内容放在心上。
“容容——”周起寒声音响起，容冬窝在椅子里，没来得及应，他就推门进来了。
“饭做好了。”
“哦，这就来。”容冬撑起身子，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蝴蝶啊？”
“不知道。”
“啊？”
“野外踏青时碰到的，一直跟着我，赶也赶不走。”周起寒目光遥看相框，淡然道，“后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想留在我身边就随它意吧。”
“……”
她喉咙耿了耿，“所以你做成了标本？”
周起寒点头，“它唯一的失误是，我没心思养它。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容冬徒然抖了抖。
生命被他生生扼杀，反说是它愿意的。
她目光转向相框，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冲出了镜片，在朝她振翅飞舞。
“走吧，去吃饭。”
容冬从椅子上下来，腿软了软，扶着桌面站稳，走了没几步被周起寒拦腰抱起，宽大温暖的怀抱，偏让她生了冷意。周起寒视线划过相框落在她脸上，眸底晦暗，说，“想留在我身边的话，最好先看透我。”
“……”
叮一声，手机响了。
许惜尔在群里回：【顾宁西懂。】
-
伴随哗啦啦的雨声，一餐饭安安静静的结束了，之后将昱打电话来，有公司上的事找他。周起寒抬腕看看时间，八点，他暂时没时间送容冬回去，她倒没强求，说让自家司机来接，他反倒不愿了。
“太晚了我不放心。”周起寒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有多余的客房。”
容冬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灰蒙蒙一片，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肆意流淌。她怕黑又讨厌雨，周起寒的建议无疑是最好的，但好像不太合适，犹豫几秒，她婉拒道：“其实还挺近的，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客房打扫过，被褥都是新的，很干净。”周起寒说，“门锁也是好的。”
“……”
她表现的明显？
周起寒见她没松口，改口道：“这么大雨司机开车也不安全，别回去了。”
雨天空气蒙蒙，能见度低，又是晚上，对开车的人确实不友好，不管是司机还是周起寒。容冬倒是没想到这层，她也不矫情了，反正睡两个房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念及此，她点点头，“那好吧，打扰你了。”
“房间有专门洗浴，里面东西很全，你放心用。”周起寒带她去了书房隔壁的房间，家中常有保洁打扫，窗明几净。他推开门，先打开灯，室内明亮了，示意容冬进去，说，“试试，不舒服的话我们换房睡。”
周起寒边说边把浴室的灯打开，调试了下热水，确定没有问题才出来。
门边，容冬站着不动。
周起寒以为是自己在，她会局促，笑了笑，金边眼镜后的双眸眯了眯。
“好了，空间交给你。”
他抽了纸擦净受手上的水，路过她时低头赠了晚安吻，与她额头亲密接触。
“晚安。”
容冬抿了唇，喃喃道：“晚安。”
身后门慢慢合上，容冬后退几步靠在门上，反手上了锁，额头烫得能煮虾。
不对劲不对劲！
周起寒今晚过于温存了。
甚至能从他吻得细枝末节里揪出爱意在里面，可能吗？她可以肖想吗？
不过，是好的结果。
容冬咬了咬唇，仿佛还有他吻得力度。
周起寒刚出去，顾宁西掐准时间电话打了进来，他边进书房边接通。
顾宁西那头闹哄哄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在酒吧。
他笑说：“周少爷，游戏好玩吗？依你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玩进去了。”
旁观者清。
顾宁西认识他这么多年，可没见人对谁上心过，诚然对容冬是有目的，但周沸雪并没有发疯，也达不到扼杀他的效果。反倒是周起寒自己，慢慢的陷入温柔乡，他甚至怀疑东窗事发时，他才是发疯的那个。
“祈徽是你的病人。”周起寒陈述，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别暴露自己。”
“不巧。”顾宁西惋惜。
周起寒眉头顺势上挑，微阖双眼，似警告道：“在容冬那你的身份是秘密。”
顾宁西不怕死道：“她朋友知道了。”
“……”
“你自求多福。”顾宁西笑了笑，言语正了正，“别玩过头收不住心了。”
周起寒挂断电话。
握紧手机的指尖发白，他抬手指腹抹了抹唇，游戏上瘾，把瘾戒了呗。
将昱电话打进，他收了心。
-
容冬洗完澡趴在二丫床上，玩了几把小游戏，和许惜尔闲聊会，期间容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在许惜尔家，囫囵过去了。夜更深，周起寒没声音没图像的，她也不等了，揉揉困倦的双眼，抱被睡了过去。
半夜她渴醒了。
迷糊睁开眼，被光刺了下，翻身摸出手机，半闭着眼看清时间，还早。
刚过十二点。
容冬揉揉眼，坐起身子。
房内没有饮水装置，矿泉水也没备，她抽腿下床，打开门后发现外面是亮的，丁点儿声音也没有。容冬怕吵醒周起寒，轻手轻脚的去倒水，温热的水润了气管，她舒服些，突然听到门锁从内打开的声响。
吵醒他了，隔音这么差？
容冬怕吓到人，没出声，眼看周起寒从房内走了出来，穿了休闲的白色卫衣，搭配浅灰色的裤子，额前碎发乱糟糟的，比白天的精英模样多了亲近。她挺喜欢他穿这样，像极了每个女孩记忆里干净的小少年。
周起寒低头摆弄手机。
接着，走向门边，好像要出去。容冬探了探手，哑着嗓子喊了他名字。
对方身形猛地顿住。
容冬没想到自己嗓子这么哑，清了清，问道：“很晚了你要去哪里？”
周起寒许久未动。
容冬喝下最后一口水，走向他，轻轻地脚步声被夜晚的宁静放大，周沸雪至死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柏悦是周起寒的私人住宅，连周家人都很少过来，偏偏他带容冬来了，还过夜，其中心思他光想想就害怕。
装过一次了，还要再来吗？
答案无疑是是，周沸雪厌恶极了，他深呼吸，掩饰好自己，缓缓转过身。
“走错了”他故作淡定，错开她迎来的身姿，走向她原先待着的地方。
“口渴，喝点水。”
周沸雪努力让眼神变得冷淡，倒水时差点洒出来，“这么晚了还不睡？”
容冬歪头，“口渴了。”
周沸雪嗯了声，举起杯子送到唇边，容冬哎一声，“那杯子是我喝过的。”
她话落，周沸雪喝了水。
唇侧紧贴杯沿，他不知道是不是容冬唇贴得方向，但还是让他心乱了。
容冬脸红了红。
她安慰自己，吻都接过了，还怕喝同一个杯子，不能想，越想越热。
喝了水索性也不困了，容冬想和他说说话，但是周沸雪很排斥，他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她靠过来时带近了身上的馨香，是他奢求的近距离。
周沸雪喉结滚了滚。
容冬弯了弯唇，闲聊般得问：“我听惜尔说，顾先生是心理医生，对吗？”
顾宁西主业心理医生，副业酒吧老板。
周沸雪和周起寒心思难得相同，不能让容冬知道，暴露了自己人格缺陷。
“他就一闲老板，哪里会看人心理，别听他胡说。”他说，“逗你朋友玩呢。”
容冬哦哦点头。
心里却沉了下去，周起寒骗她，许惜尔说顾宁西是榕城著名的心理医生。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一个两个都不愿和她说实话。
周沸雪好不容易苏醒，又见到她，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揭过话题，漆黑的双眸倾注在容冬身上，从秀发到香肩，不敢放肆朝下看。他稍抬眼，视线划过她颈.侧，白皙肌肤上有浅浅红迹，格外暧昧刺眼。
“这——”他手比口快，覆了上去，牙关都发颤，“是他、是我咬的？”
这么亲密的地方。
他到底是真心还是玩弄？
周沸雪呼吸渐沉，一直以来他安安稳稳，对身体的渴求很低，直到遇上她，他越来越希望自己冲破紧固，掌控所有权。但他是被物化出来的，不存在的人物，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压制主人格的操控执行力。
说起草莓印，还是容冬洗澡时发现的，拥吻到深处，他薄唇处处点火，沿着耳侧烧到锁骨，研磨出湿痕。她睡了觉都快忘了，这会被他主动问起，还碰了碰，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惯性的避开他微凉的手。
“疼吗？”他不等人回答，眼底染了薄红，猛地凑近她，“不可以的。”
“啊？”
“他是骗子，骗你。”周沸雪红了眼，无力感席卷全身，“我该怎么办？”
“？”
容冬迷惑，“你怎么了？”
周沸雪气息逼近她，定定地看向那耀武扬威的吻痕，心里有了不成文的想法，他现在是“周起寒”，周起寒能做的，他也能做。周沸雪低垂双眸，舔了舔唇，内心裹挟了天翻地覆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
“容容。”
“嗯？”容冬轻眨眼，突然地就想后退，颈侧的温热使她皱了皱眉。
“他骗你。”
“喜欢你的人是我。”周沸雪喃喃道，顺从自己的心，鼻息绕过她白皙的秀颈，薄唇轻压在她唇角。他偷得开心，周起寒利用容冬来对付他，那他也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去拥有她，谁也不输，谁也不比谁高贵。
“？”
容冬脑内有光划过，突然想起祝眠若新接的角色，人格分裂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