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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九十、过往云烟章


            扎克安以……
  扎克安本以为唤住他的会是时葑,  可当他转身的一刹那,见到的是另一个身着五彩筒裙,脚上带着铃铛,  扎着小辫,  头上带着雪白毡帽,  肤色略显黝黑的少女。
  “扎克安,  刚才我都唤你好几声了,你怎么都不理我。”赛安娜见他不说话,  忙哥俩好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不过在想些事罢了。”扎克安不动声色的拉开二人间过于亲密的距离,  眉头微蹙着望向那人之前消失的方向。
  “对了,刚才你旁边的漂亮姑娘是谁,  看着怪漂亮的,  该不会是你小子的心上人吧。”
  “你可别乱说。”话虽如此,扎克安的耳根却是泛起了一抹绯红,  看着便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好好,我不说,反倒是你这小子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  可得要尽早先下手为强,  要不然被他人给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这些我知道,  还有要你这个臭丫头多管闲事什么。”
  “我哪里是多管闲事了,我只是想要让你把握住机会,  何况人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的。”
  另一边。
  刚出了城门后的时葑却是飞快的朝不远处的一个偏僻村落走去,只因她在之前的旁敲侧击中得知,这村里人皆有一手养马的好手艺,就连这村里的骡子也多。
  此番她前去,为的不是买马,反倒是那等能下饭的骡子,  就连她脸上贴着的那张艳丽人|皮都换成了那种,普通得扔进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到的脸。
  因着临近午时,此刻的村落里头静悄悄的,就连马棚下的马儿也在无趣的打着盹,若是见到有人过来,鼻中则是发出一道老长的嘶叫声。
  “客人可是要买马的。”
  “嗯。”正吃着栗子的时葑看着突然从马棚后探出头来的男人时,瞬间吓了一跳。
  只因说话的男人身形佝偻,瘦小得就像是一根一扳就断的白蚁蛀枯木,嗓音嘶哑如破风箱,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遍布着不知多少纵横交叉的刀疤,稀疏的黄白头发三三两两的被压在了灰色兽皮帽下。
  一只眼里是那浑浊的空洞之色,另一只则闪现着不容令人小看半分的精光。
  “不知老人家这里有什么好马?”
  “老夫这里的马自然是什么品种都有,就是客人不知想要什么样的好马。”
  “若是我想要买只骡子,不知老人家这处可有。”红唇轻启的时葑笑眯眯的对上老人的眼,眼中的坚定之色不似戏谑。
  “老夫这里只有马,哪来的骡子,客人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吗。”李伯说话时,人则拄着那根狼头木拐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先前他没有完全拒绝的口吻,加上现在的突然转身,想来是有她想要之物。
  “俗话说骡马不分家,这有马的地方自然也有骡子才对。”
  “客人倒是爱说笑。”
  等二人往另一个马棚前去时,刚从不远处准备过来买马的青年却左右见不到人,不禁挠头纳闷道:“奇了怪了,这个点李伯人去哪里了。”
  之前刚从谢府离开的穆沙临并未走远,反倒是择了一间最近的茶楼坐下,在点了一壶羊奶茶和一碟奶糕,手抓羊肉和蒙古灌肠,奶豆腐等,同时雅阁里还有一位等候已久之人。
  “此番王子前去一探虚实后,不知可有发现什么?”狗头军师陈言见人来后,连忙起身迎上。
  穆沙临倒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碗羊奶茶,许久,方才出声道:“此人城府极深,若是为友尚好,最怕的便是为敌。”
  说到那人名时,幕沙临一张唇瓣紧抿成僵硬的直线,手中握着青瓷狼头图案茶碗的手无意识收紧,力度大得仿佛要在下一秒将其给彻底碾成齑粉。
  “属下来之前倒是派人去查了那人来历,结果找到的不过是一张白纸,就像是他生活过的轨迹早已被人给彻底抹掉,并且属下还发现了一些事。”只是话到这里,陈言却刻意吊起了人的胃口。
  “可是什么,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属下发现那人同当初的宸王,也就是现青阳国摄政王妃有过不菲的交情。”
  “哦,何以见得?”闻言,微挑了下眉的穆沙临倒是感到了几分有意思。
  更多的是,她想要了解那个男人温润如玉的皮囊底下,会藏着怎么一具腐烂肮脏到发臭的灵魂。
  以及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属下收集到的资料,还请王子过目。”陈言担心隔墙有耳,便将早已整理好的,装在棕色牛皮纸袋里的信递了过去。
  窗外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麻雀,可还未等麻雀低头梳理羽毛,却先一步被那守株待兔的老猫张着血盆大口给咬住了脆弱的脖子,成了那等盘中餐。
  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那凌驾在众人之上的聪明人,可他们却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比你自认是操纵棋盘的玩家时,稍不知,你不过是那芸芸众生中的棋盘一员。
  前面跟着李伯来到最里面一间马棚的时葑看着一路上经过时,见到的各种拥有着名贵血统的大马驹后,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闪过了多少贪婪,可也仅限那么一瞬。
  心里更暗暗肯定了对方身份的不简单,否则这处偏僻的村落身怀如此多名贵马种,却仍能存在多年不被贪婪之人所霸占,无论单从哪一点来说,都值得令人深思。
  “到了,不知客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先前一直默默走在前头的李伯并未多言,只是等到了目的地时,方停下了脚步后出声。
  “我的要求不多,脚力耐久,并且正值壮年,肉质鲜美。”特别是最后几字,时葑刻意加重了几分。
  毕竟沙漠中,骆驼吃不了,而这马肉又是酸的,哪里有驴肉火烧来得美味。
  她此行说是来买骡子,倒不如说是来买储备粮才对,毕竟身处危机四伏的沙漠中,水,食物,衣物,这三样皆是必不可少之辈。
  “客人倒是爱说笑,坐骑都是我们的伙伴,这人又岂能吃自己的伙伴,若是吃了那不就和那等畜生无二吗。”李伯脸上虽在笑,却透着几分冷意,显然极不赞成她的做法。
  “可老板你说,若是在沙漠中走失了,你说是伙伴重要,还是你自己活着比较重要,我想,这个问题老板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一双桃花眼中此刻满是笑意的时葑红唇微扬,带着几分冷嗤的口吻,道:
  “不知我应当称呼老板一声李伯好,还是呼延将军好。”
  “你知道什么!”
  当初被称为呼延将军的李伯,仅残留下的一颗眼珠子瞬间紧缩,连带着那张满是褶子的面皮子不知恼羞成怒还是惶恐不安的剧烈抖动着。
  “我不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想要活着走出这片沙漠,仅此而已。”
  她不但要活着穿过这被誉为魔鬼狱的赤沙狐沙漠回到阳城关去,更要去寻找着她丢失了的残缺记忆。
  今天白日的时间,就像是指缝中的沙,又似那清晨木槿花上的露珠,被阳光那么一晒,便蒸发了个彻底。
  已经派人出去寻人许久,现仍未得到半点消息的的莲香,此刻正表情阴郁的站在书房中。
  他的手上则拿着一张做工精细轻薄的人|皮面具,说是人/皮,却并非是用真正的人|皮所制。
  而是用动物身上的一整块皮,并加以树脂,白|粉,胭脂等物绘画而成,捏在手心中薄薄一张,比那蝉翼都还得轻薄上几分。
  好啊,倒真是好得很!他竟是不知道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的瞒着他布置了那么多。
  那么,她之前的一味顺从不过就是欺骗他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逃离他亲手给她搭建的牢笼!
  可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时葑!!!
  书案上,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八哥则还不在不断地吐出,模仿得时葑惟妙惟肖的娇媚之音,宛如真人。
  今夜,夜幕笼罩下的金阳城似乎哪里都透着不平静之色。
  前面同人做了一笔交易后的时葑牵着新得的骡子来到了一间无人居住的宅院,随即翻|墙入内。
  正当她准备推门进屋歇息时,脑袋中却先一步传来了一阵胜过一阵,如同针扎般的疼。
  疼得她后背,鬓角冷汗直流,疼得冷汗打湿那深色衣襟,更疼得她没有半分尊严的抱着头满地打滚。
  同时还有不少在她看来,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那记忆涌进来时不见半分温柔,就像是一个人拿着一床棉被往你的脑袋里硬塞,也不管到底能不能塞得进去,或者能不能消化,只是一个劲的塞。
  而她的眼前,则正缓缓的展现出一幅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的夏日画面。
  现年二十有一的时葑正无趣的躺在加满了冰块的房间里,因着她贪冷的缘故,等将屋里头所有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后,便只着了一件单薄夏纱浅浅的睡去。
  等她睡了没一会儿,原先紧闭的黄梨木雕花门先一步被人推开,守在门外的下人对之齐齐道了一声“公子好”。
  刚从小厨房中端着莲子芙蓉酥回来的莲香看着这盛放在白玉瓷盆里的肉片,不禁有些好笑,随即放下了那乌木托盘中的吃食。
  拿着那白玉筷尝了下,眉头瞬间微拧了几分。
  “奴尝着今日的味道倒是比前几天还淡了些。”一句不知是询问还是喃喃自语的话自他唇中溢出。
  话虽如此,他倒是没有放过品尝肉片的动作,味道虽淡,可这肉质却是煮得极嫩的,细闻中还能闻到一丝甘甜的清香。
  睡得迷迷糊糊中的时葑痒得有些睡不着,人才刚睁开眼,便看见了正埋头喝汤之人,连带着她也心生了几分恼意,就连那脚上踹人的力度也加重了不少。
  “这是给你吃的又不是给我吃的,再说我又没有尝过味道,怎知是淡是咸,你要是想吃肉片汤,自己不会去厨房里做去,整日就知道惦记着我的。”
  躺在床上的时葑嘟哝着翻了个身,当她想要继续往里睡时,谁知她的脚却被对方牢牢握在手心中,力度大得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你干嘛,放开我了。”时葑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凑过来的嘴给亲了个彻彻底底。
  男人的唇瓣略薄,可放在他的脸上不但看不出半分薄情寡义感,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妩媚,配合上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时,活像那等破庙里专跑出来勾人而食的男狐狸精。
  “王爷现在可尝到味了不。”莲香伸出手抚摸着她被啃得略显红|肿的唇瓣,脸上的笑端得简直被那狐狸精上身一样。
  “呸,不要脸。”时葑想到刚才嘴里的味道,甜甜的,还带着一丝清香,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要说这味道,奴倒还是喜欢吃那等存放了十天半月的原汁原味,哪里像现在的寡淡无味。”
  “还十天半月,本王爷一日不洗澡都难受得慌,你倒不如想得美。”
  当时葑再一次伸腿想要将人给踹下去时,谁知道却换来了男人对她加重的桎梏,像极了她拿着把柄往对方手里送的蠢货一模一样。
  “你起来,本王爷现在要洗澡。”
  “等下王爷和奴一起洗又有何妨,再说今日无事,何不与奴戏言花蕊。”
  那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炎热,连带着屋里放置的冰比起往年时都不知多了几倍。
  好在那年夏日虽热,可走得也快,才八月份的天,便已然转了凉。
  檐下不知谁新移植来的几株娇艳牡丹无风自动,哪怕无人欣赏也要绽放着它的美丽,若是当清风拂过那艳秾的花枝花叶花蕊时,则会落了满地绯红之艳。
  那风儿轻飘飘的便将那绯红给吹卷到半空中,连风都不知要将他们吹到哪儿去。
  等时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虽还是一团乱毛线却也明了几分,而这堆记忆像极了那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她穿在身上的衣物因为被冷汗打湿,此时穿在身上满是黏糊糊的难受,好在这天即将要亮了。
  等天一亮,紧咬着牙根的时葑便打了井里的冷水给自己随意清洗了一下。
  并将脸上带着的那张面具给撕掉,露出她本来的长相,后换上一身白色长袍时也不忘将全身上下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满是将星光揉碎了洒在内里的桃花眼。
  现不过是卯时,城门口处却早已排满了进城之人,亦连城门口外都摆满了那冒着热气的吃食香味。
  眼见着天色还早,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时,她的心也越发不安,生怕会出现什么变故。
  “老板,来一碗馄饨,一碗羊肉汤,还有在给我捞一根羊蝎子。”因着天寒的缘故,导致她现在的饭量只多不少,或者准确来说,她的饭量一直都大。
  当她坐下,喝着老板送过来的羊汤时,她这桌子旁也坐下了俩人。
  “我说这沙漠里头,白天和晚上的区别也太大了吧,昨晚上差点没有冻死老子。”其中一个生得瘦小的男子先一步出了声,并且就跟不怕烫一样喝着老板送来的羊肉汤,似要摄取那一丝暖意。
  “好在马上就要出太阳了,对了,你可听到过最近传得满城纷纷扬扬之事吗?”另一个生得比较圆润的男人也出了声,似在担心隔墙有耳,还刻意将这个声音给压低了几分。
  “你说的可是那三王子侧妃一事。”一提起这个,瘦小男子瞬间来了兴趣,八卦着一张嘴脸,道:
  “我听说那位三王子妃才刚被接进宫里头没多久就死了。对外说的是暴毙身亡,可其他人嘴里说的是被大王子侧妃给折磨死的,你说一个女人那么恶毒,也不知长了个什么蛇蝎心肠的模样。”
  “还有我可听说那位三王子侧妃模样生得世间罕见,我的乖乖,也不知长了个什么天仙样。”
  “能长什么样,不就是一个鼻子一张嘴外加一双眼吗,难不成还长了个三头六臂的样。”
  瘦小男子对此闻言嗤之以鼻,并且在他心里,一个人长得再好看,又哪里能比得上当年楚国的倾言郡主,那才长得叫一个美人回眸,六宫粉黛无颜色。
  在二人还在讨论的时候,吃完东西后的时葑,不忘同隔壁摊子的老板打包了不少烧饼,用来在路上当口粮吃。
  “老板,结账。”
  “来嘞。”
  随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时葑见东西买得差不多后,又担心他们会早到,便不在随意乱逛的回到了原先约定好的地方。
  正当时葑赶到会合的地方时,人便被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给招着手叫停了脚步。
  “雪客姐,我在这里。”
  “早。”
  刚买好两个烧饼的时葑听见声音,便马上扭头走了过去,而那头骡子的身上还背着不少她新买的干粮和一些保暖的衣物,好在路上以防万一。
  “早,雪客姐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扎克安接过她递过来的黑芝麻烧饼后,一张黝黑的脸不知为何一红。
  “你不也是一样吗,再说我只是有点睡不着。”时葑将刚才买的另一份葱香羊肉大饼递过去,担心少年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芝麻烧饼会吃不饱。
  “我前面也打算买早餐的,可我不知道雪客姐喜欢吃什么,就想着等雪客姐来了后一起去买的,谁知道雪客姐先一步买了。”
  “我吃东西不挑。”时葑顿了顿,继而道:“对了,今日不是说要去阳城关吗?怎么不见其他人?”
  “杰克大叔和我哥哥可能要晚点来,我担心雪客姐来早了见不到人,就先过来等了。”
  “雪客姐在和我等一下,说不定他们马上就来了。”
  “好。”可是正当时葑话音才刚落时,便感觉到了浓重的不安之色,就连身旁的骡子也不安的刨着脚下的泥土。
  “我先走在前面,等下你们速度快点应该能赶上我。”随着话落,时葑想也没有多想的转身上了骡子,并且面色凝重的离开此地。
  独留下扎克安握着手上的大饼不知所措,更反思他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才会惹得雪客姐不开心了?
  很快,在时葑刚离开没多久,城门内外都离开变得守卫森严起来,就连进出的一只苍蝇都要被人给仔细盘问,这周围离金阳城最近的几个村落都无一幸免。
  当扎克安吃完了手上的芝麻烧饼和葱香羊肉大饼后,杰克大叔同扎克尔等人方才姗姗来迟,其余几人皆是面色凝重,就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杰克大叔,哥,你们怎么那么晚才来。”
  “你还说,也不知道里头的哪位达官贵人发了什么疯病,说是他府里昨晚上出现了一贼人,那贼人还是他国奸细,现在正在满城通缉中。”脸色不佳的扎克尔说完,看了眼他嘴角边还沾着的芝麻粒,不由泛出了几分狐疑之色。
  同时他的心里更是升腾起了一个大胆,并且认为不可能的事实,可是却又是那么的贴切。
  之前被称为李伯的呼延将军在昨夜时葑离开后,方扯下了脸上贴着的那张人|皮面具,就连原先佝偻瘦小的身形也在一点点的变得高大,魁梧,哪里还有半分初见之态。
  当他走进屋子里时,里面还有另一个,面上覆着一张纯银面具的男人等候许久,见人来时,方才微掀下眼。
  “是那孩子来了吗。”话里带着一丝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柔情。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反倒是你为什么不去见她。”呼延哩蹙眉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过了那么久,他仍是看不懂他半分,一如当年一样。
  “该见面的时候总会见到,何况她和她母亲长得太像了。”男人幽幽吐出一口气,紧握着手中用暖玉雕刻而成的茶杯。
  “可我倒是觉得她和那人长得比较像。”呼延哩想到那人掩藏在面具下的脸时,下意识脱口而出。